14 蘇沉夢

很多人試過去引發一級警報。

走投無路、利慾薰心，挾私報復，自尋死亡……執行者們心理狀態出現問題的人不在少數，喬瓦尼只是稍微舉了那麼一些例子。總有那麼一些人以為自己能控制局面，然後就死了，留了一個爛攤子讓別的執行者去處理。

“一級警報所造成的連鎖，很可能導致繼續放出二級警報的危機來。只可惜，很多人並不明白這個道理，他們背熟了規則書，就以為自己已經吃定了這些收容物。”喬瓦尼用很是隨便的語氣說著，“而且即便聽別人講過，自信過頭的傢伙業不在少數。”

“啊哈哈，我們不會這麼做的。”晏融急忙說。

“無所謂，因為一般來說，始作俑者都是第一個死的。”喬瓦尼不在意。

陸凝忽然開口問道：“喬瓦尼隊長，我能問你一些我們來這裡之前的事情嗎？”

“嗯？我可不一定知道，審判島的歷史鬼知道有多長。”

“只是一把武器的故事。”陸凝說，“那個宣傳說很有名，我想執行者之間應該也有所流傳吧，就像是您之前所說的有隊長的排名一樣。”

喬瓦尼摸了摸下巴，點點頭說道：”要是執行者之間的事情，倒是有些可能，不過，大家的武器和特殊能力幾乎都是秘密，也就是那麼幾個比較出名的，還是因為經常參與鎮壓才被好多人知道。說說看吧，既然你說是過去，那位執行者應該已經死了，只有武器留下來了？”

“的確是這樣，我在剛剛的店裡面看到了一把名字是‘荒疫’的武器,我想知道您有沒有聽說過。”

喬瓦尼皺著眉努力回憶了片刻,猛地一砸手心：“荒疫……我想起來了，在我還是個新人的時候，確實好像是有那麼一號人物，是當時實力頂尖的隊長！”

“您聽說過？”

“算不上,因為我只是聽聞過,在我剛來之後沒過兩天，一次三級警報的事件當中這個人就死了,也就是因為那一次,審判島的執行者幾乎完全換了一遍血液，沒有幾個舊時代的隊長活下來。”

“這麼慘烈？”周維源愣了一下。

“當時除了幾個帶新人的隊長,所有一、二、三級執行者傾巢而出,我們直接被趕出了環外，一場鎮壓足足打了三天。”喬瓦尼感嘆道，“只有少數幾個執行者生還了，僅存的一個一級執行者在那之後立刻就結束了和審判島的合同,而後就是遞補隊長,重新整頓……沒人知道那次事件的起因是什麼。至於你說的那把武器,恐怕就是在那場鎮壓中死去的‘毒舞凡妮莎’所使用的武器了。她在地位上應該和現在我們排的前十隊長差不多。”

喬瓦尼對於當時的記憶也不是那麼清晰,畢竟他也不是實際的參與者。

“不過嘛,當時也不流行我們這樣的排名,而是給那些著名的強大執行者取外號……能讓我記得住的那肯定是最有名的那些。‘毒舞’,‘劍盾’,‘衝刺’,‘轟炸’之類的，也算是那個時候的特色吧。”

“好吧,謝謝您的解惑。”陸凝說。

“可愛的新人有問題，我當然會熱心解答。不過諸位……可不要忘記了時間哦。”喬瓦尼提醒了一聲,轉身走回了餐廳裡面。

“怎麼辦？”晏融看了看周維源，“你覺得他說得有道理嗎？”

“我還挺好奇那隊長排名到底是怎麼排的,瞭解執行者裡面最強的幾個對我們也有好處吧？再不濟抱抱大腿也可以啊。”周維源說。

“抱大腿？那不如直接抱諾諾隊長。”陸凝聳了聳肩，“我是肯定要將那把荒疫買下來的,無論有多貴。”

周維源點了點頭：“話是這麼說,不過節約也沒有多少意義，相比於我們的目標，現在手裡的錢可不夠，還不如……”

優先提升一下自己。

攢著錢不花意味著實力很難獲得外部的提升,相比於這種類似於苦修的路子，陸凝三人都是更傾向於滾雪球式的提升。

“這方面還是聽聽專家的意見吧。”陸凝拍了拍晏融的肩膀。

“咱們找個安靜點的地方,你們好好給我交待一下自己的情況,我看看有沒有什麼需要補充的缺陷。”晏融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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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片坊市當中，被喬瓦尼稱為“小蘇”的女子將手裡的一包藥粉丟回了攤位上，站起身來。她的身邊站著另外兩名遊客，長卷發的女子背後斜揹著一把大刀，身材瘦高的男性雙手各戴著一副手甲，核心武器的特色很明顯。

“沉夢，你看那邊。”男性抬手指了指,在不遠處的高坡上,一枚璀璨的寶石正在被展覽出來，那不同尋常的光澤剛剛被推出來就引來了大部分人的注意。

蘇沉夢微微抬起頭,目光掃過了那塊寶石，表情沒有什麼變化。

“大概是個好機會。”捲髮女子說，“根據我們這兩天打探到的訊息,這應該是昨天被回收的一件核心武器，屬於一名陣亡的隊長。”

“不在前十名之內的隊長。”蘇沉夢開口道。

“正因為如此，我們才有機會。”女子叉起雙手，“兇級核心，汪洋，恐怕外面的人根本不清楚這個末日核心的用法。畢竟不能作為武器，本身核心級別又低的，價格也就貴不了多少。”

“你看那商人將它隆重推出來的樣子，像是要便宜賣的嗎？”蘇沉夢淡淡地說，“而且就算我們拿到了它，它也只是帶來那麼一點幫助而已。”

“既然如此，我們為什麼要來這裡？”女子疑惑。

蘇沉夢拍了拍手，嘆息了一聲。

“我對於文歌和懷特有所耳聞，在組織裡面這兩個人也是相當麻煩的……所以我稍微進行了一點測試,看看這個風聲能不能讓這兩個人過來。而結果呢,顯然他們正如我所知道的那樣不好對付。”

“我們和保管組沒有什麼矛盾吧？”

“沒有，但是也不對付。”

蘇沉夢走到了另外一個攤位前,拿起了一塊不起眼的黑色石頭：“保管組的人和我們非常不同，也正是因為性格原因才進入了保管組。雖然是後勤的組別，戰鬥力卻一點也不差。這次要是遇到了他們的新人或者那位沒什麼幹勁的孟倦也就罷了……偏偏是文歌和懷特。”

“即便不太對付，我們不做牽涉他們的事情，同是一個組織也不會鬧矛盾吧？”男子問道。

“那可不一定，據我所知，文歌和懷特與陸凝認識。”蘇沉夢拎著石頭晃了晃，微微搖頭，“別說那兩個，就算是我們也是幫親不幫理的典型，況且我們也不佔什麼理。我找陸凝純粹是要個解釋，原本就沒必要把你們都牽扯進來。”

“這就有點見外了，副組長。我們雖然不是什麼好人，也都是承了您的恩的，這種可能打起來的事情當然得帶著我們。”女子挑眉說。

“不是可能打起來，而是一定會打起來。”蘇沉夢慨嘆道，“我依然不明白，她為什麼要找一些完全不知道她的人，而不是我……我們。僅憑她曾經做過的事情，我們也願意付出生命為她完成任何事。”

“也許，這正是她的需求呢？”男人說。

“所以，我更要看看，我和陸凝到底區別在什麼地方。”

就在這時，女子忽然抬手在耳朵上按了一下，一粒黑色的寶石從她耳畔落下來，上面閃過了一些字跡。

“惜語已經看到陸凝三個人離開了，應該是偶然遇到的喬瓦尼。”

“嗯，然後呢？”

“隊長們已經開始陸陸續續走進了那家餐廳，不過行蹤都挺隱秘的，要不是惜語的核心還真看不出來。”

“他們會討論什麼？”男人問道。

“對於隊長們來說，在休閒的時間裡還要聚集起來開會的事情肯定不是什麼日常管理問題了。考慮到這裡面有一部分隊長之間關係比較好，我更傾向於他們要透過這一週對於新隊員的觀察來判斷我們能否應對接下來的危機。”蘇沉夢往寶石展覽的高坡走了過去，“看規則書其實就大概能判斷出來了，我們來到審判島的這一週基本上處於‘休息期’內。”

“休息期？”

“我自己的稱呼而已。大量收容物被收容的審判島很難維持一個長時間的平衡狀態。在最好的統籌條件下，能夠完全平安的時間也不超過三天，而昨天已經發生了一級警報，這就意味著和平期基本上已經過去了。”

蘇沉夢抬起手，亮白的光絲在空中織出了幾道曲線。

“根據目前收容物的記錄來看，大致有十六種管理方式能夠取得比較長的休息期，而連續三天休息期的方式有五種，我們的視野不足，不能判斷審判島的上層使用了哪一種方式，不過無論哪一種，總是迴避不了人為因素在裡面造成的問題，因此適應性調整也是要一直進行的。而現在看來，最早預估情況下，我們下一個工作週期當中就會遇到某些天降死亡的事件了。”

另外兩人的神情都變得更加嚴肅了。

“從兇級開始，能夠在建築物之間進行瞬間移動的收容物就不算稀有了，而哪怕是低階別裡面也會存在著可以直接影響六座建築物的收容物。我們的性命並不完全在我們手中，這是最糟糕的……當然了，更嚴重的問題不在這裡。”

蘇沉夢伸手指著曲線當中幾個較長的平緩點，在這幾個平緩點之後，不遠的地方几乎都是一道快速向上的線條，將其拉扯到一個遠比前面的幾個峰值更高的位置。

“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就算是完美的管理狀態下，距離一次超大規模的收容突破也有著最長五十五天，最短二十天的間隔，這是由於數個收容物透過累計一些計數來進行突破估測出來的資料。就算沒有人真的進行了我們這樣的模型估算，但是對於隊長們來說，他們的經驗足以讓他們意識到更加嚴酷的考驗即將來臨。”

蘇沉夢微笑著看著兩人：“因此我們必須迅速積蓄力量，等到惜語打聽到隊長會議談論了什麼，我們就要做好打算了。審判島比起集散地來說更難生存，不過這一次的報酬也是我很滿意的，就算沒有陸凝這件事，我們也要拿到這種稀少的獎勵。”

“副隊……我認為還是求穩為好。那些收容物……怕是還有別的問題。”女子猶豫著說道，“我總覺得我們要面對的還不光是規則書上所說的那點問題。”

“嗯？確實，更加高階別的員工應該會有更完整的規則書，這也正常。不過如果你指的是另外一個問題的話，我認為這個擔憂很有道理。”蘇沉夢點了點頭，“紙E1玄武之棺，並D7朱雀巢，兇C9白虎節杖，狂3青龍鋒刃……你說它們一起突破的時候不出點什麼問題我是不信的。”

“副隊，這種可能發生聯動突破效果的收容物，在這裡到底有多少？”男子忍不住嚥了口唾沫，就算已經經歷過各種險境，現在面對它們的源頭，他依然有些緊張。

“根據表現效果的排查，大概有六到八組吧，不過我倒是不認為這種東西會全部擺放在明面上，就像天干地支那樣。你們最好認為這個數字還會更多。”

蘇沉夢晃了晃手，將光線散去。

“上個時代的那些前輩，大概都是死於那最大的一次暴亂了吧？嗯……不過，那算是末日審判嗎？審判島，末日審判，要是這麼頻繁發生的話，也沒那般格調了吧？”

“您的意思是，所謂的末日審判……還不是收容物全部突破？”男子急忙問。

“畢竟根據模型估算，這種大規模收容突破也就是一百到一百五十天就會發生一次，屬於無可阻止的自然規律。你們會把秋去冬來稱作大自然的規律還是末日的考驗？”蘇沉夢抬起頭，頭頂是天花板，而天花板外則是被霧氣所籠罩的天空。

“思考，以及我還需要更多的情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