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火頓了頓,“誰知道那次我們三個跟隨盟軍負責斷後的隊伍一起,殺上修羅域抵擋鬼潮,為後面撤退爭取時間,結果中了埋伏,鬼族戰將血蘭那可是元嬰期的高手,我們根本不是對手。”

“也是我本事不濟,陷入包圍,凌光寒丟開妙音來救我,害得妙音被血蘭抓住,妙音讓凌光寒帶我走,拼死自爆跟血蘭同歸於盡,凌光寒是親眼看著妙音死在他面前的。”

蒼火眼眶有些泛紅,“是不是挺老套的,凡間話本里就喜歡這麼寫故事,我也希望這只是個故事,可惜不是。妙音的死對凌光寒打擊很大,後來他大弟子和二弟子又接連在外隕落,從那之後他再也不與人深交,也再也沒笑過。”

“當年要不是運氣好,碰上準備去布封海大陣的無塵佛尊,助他一臂之力,他都不可能結嬰。說起來,也是謝景山入了凌光寒門下,我才偶爾看到凌光寒被謝景山氣得有了正常人的情緒。”

“凌光寒看起來冷澹,其實心裡很在乎這個徒弟,這次謝景山出事,我們無論如何也得把人救回來,再讓凌光寒遭遇一次生死離別,我怕他此生就到元嬰止步了。”

黎九川拍了拍蒼火的肩膀,“放心,我們定會把他們都好好的帶回去。”

三人一路疾行,元嬰真君遁速極快,不過一日就到達第五層,本想易容之後前往鬼市,三人卻忽然看到赤地深處,一個女修被五六個鬼修瘋狂追殺。

女修顯然受了重傷,且戰且逃十分吃力。

蒼火一眼便認出那女修,“那不是月白丫頭嗎?”

蒼火話還沒說完,黎九川已經衝出去援手。

凌光寒的劍光後發先至,只一劍,就將後面五六個鬼修全部殺得灰飛煙滅,多少帶著點仇怨之氣。

“月白!”

黎九川迎上去扶住要跌倒的江月白,她的目光卻先看向半空中白衣獵獵的凌光寒,眼中光芒閃動。

黎九川眉心微動,仔細打量江月白,震驚道,“你的肉身呢?”

此時的江月白,一頭蛛絲白髮,是傀儡身軀。

江月白收回目光,楚楚可憐的抓著黎九川衣袖,“師父,我們中了埋伏,我是拼死逃出來的,或許我以後只能……”

江月白的目光又看向凌光寒,“只能做鬼修了,你會嫌棄我嗎?”

黎九川餘光掃了眼凌光寒,凌光寒被江月白看得蹙眉,收劍離開。

“你的肉身在哪,可還完整?”

黎九川扶江月白站起來,江月白點頭道,“是陸南枝護我以鬼遁術逃出來的,師父我們已經找到謝景山了,你們快跟我一起去救他,不能再耽擱了。”

“魂魄離體七日之內還有救,你帶路,我們現在就過去。”

黎九川祭出他的白玉竹簡,帶江月白上去,跟蒼火和凌光寒說一聲,立刻朝著江月白所說的血池獄疾馳。

這一次,黎九川始終在前,不計靈氣消耗,遁速快到凌光寒都追不上。

路上,江月白盤坐在黎九川背後,拿出凝光鏡慢慢擦拭,一雙眼始終盯著跟在後面的凌光寒。

黎九川餘光掃過去,看到凝光鏡,又見她看凌光寒的眼神不太對勁,藏在袖子裡的手不住的摩挲指節。

‘江月白’一邊擦拭她根本用不了的鏡子,一邊在心中對妙音道,“怎麼樣,看到你心心念唸的人一切安好,心願可曾了了?”

沒有回應。

“仍不死心是嗎?那你可看到這一路上遇到的鬼修,他都是一劍斬滅,毫不留情,你說他看到你,會不會也是一劍?”

仍舊沒有回應。

“好好好,那咱們就來驗證一下,你的心上人對待變成鬼的故人,究竟會怎麼做。”

幾人一路疾行,到達刀山獄時,沖天血氣瀰漫在血月之下,難以穿越。

為了趕路,三人只能降下遁空高度,看到漫山刀刃之中,正有一個鬼修瘋狂廝殺周圍煞屍,吞吐煞氣修煉。

凌光寒拔劍,蒼火一把將其按住。

“慢著,那不是……金剛臺的修善禪師嗎?”

聞言,凌光寒和黎九川同時看過去,修善禪師他們都還記得,也是曾在冥海鬼潮時隕落的人,而且修善禪師救過很多修士的命,與陰鬼煞屍廝殺時一直衝在最前面。

妙音和蒼火也受過他的幫助,所以蒼火印象深刻。

故人重逢,卻沒想到是這種情景,凌光寒和蒼火皆是一臉錯愕不敢相信,看著下面的修善禪師像野獸一樣將刀山上的煞屍撕成碎片,探頭勐吸其中溢位的煞氣,一臉享受。

凌光寒握緊手中之劍,蒼火喃喃道:“為何他會變成鬼修?佛門弟子變成鬼修?”

黎九川聽過修善禪師之名,不曾接觸過,只是心中唏噓,並無太多感觸,他回頭,看到‘江月白’嘴角掛著饒有興味的笑,不禁皺眉。

‘江月白’發現黎九川在看,立刻收起笑容低頭。

“走吧凌光寒,看在過去的情分上放過他。”蒼火勸道,實在是對修善禪師下不了手,而且修羅域的鬼修只能被困在修羅域,出不去的。

凌光寒冷哼一聲,“既淪落鬼道,便是拋棄了他曾經堅守的道義,不再是我們認識的修善。”

錚!

凌光寒拔劍揮斬,雪亮劍芒橫掃千軍,整座刀山都在劍芒之中被削平,寸草不生。

蒼火不忍偏頭,凌光寒收劍回鞘。

“你說妙音她會不會也……”蒼火沒敢說完後面的話。

凌光寒背對著蒼火,沒人看到他神情,只聽到冷硬堅定的聲音。

“她不會!”

坐在黎九川身後‘江月白’雙眼放光,差點笑出聲來。

“聽到了嗎聽到了嗎我的妙音,他說你不會變成鬼修,嗯嗯嗯,真想讓他現在就看看變成鬼修的你,精彩,可真是太精彩了,要見嗎?你要見他的話,我現在就放你出來,你就出來一下嘛好不好~”

還是沒有回應,但是‘江月白’明顯感覺到魂魄的震動,和一種無法言喻的悲傷充斥在體內,讓她難以自控的興奮。

一行人繼續趕路,‘江月白’繼續在黎九川身後用言語攻擊體內的妙音。

“不然你還是走吧,只要你願意,我可以想辦法把你分出去,你放心,我絕對不告訴他,你曾經變成鬼修的事情,這樣你還是他心中難忘的可人兒~”

“不走?就要跟我死磕是不是?好啊,那你倒是出來讓他看看你啊,不出來是嗎?那我告訴你一個小秘密,我啊,是故意引他們去血池獄的。”

“這一路不計消耗的趕路,等他們到了血池獄至少損失一半靈氣。血海之下的血海老祖已經被我們找到喚醒的方法了。只等他們到了哼哼~”

‘江月白’的身體不受控的顫抖起來,她感受到了妙音的憤怒和掙扎。

“血海老祖他老人家啊,可是鬼族魂脈至尊,九大王級戰將之首,雖說被封印在血海之下近四百年,可他老人家的修為一點也沒落下,你說他會把你心愛的人撕成幾瓣呢?”

‘江月白’話音剛落,臉上神色突然變換,眼中溢位一抹無可奈何的悽苦,轉頭對著凌光寒大喊。

“光寒快走,不………”

話未說完,血蘭立刻鎮壓,目的達到,她從白玉竹簡上一躍而起,準備逃離。

凌光寒和蒼火被剛才的聲音所震,不敢置信的僵在原地。

早有準備的黎九川眼神一厲,一座五色寶塔憑空突至,從血蘭頭頂重重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