剿殺虎蠻,不僅給蜀南出了一口惡氣。更多的,是得了平蠻營的友誼。

“將這些虎蠻人的屍體,搬到一起燒了。”竇通披著戰甲,語氣沉沉。

不管是蜀南士卒,抑或是平蠻營,這一次的合力殺賊,更添了一份惺惺相惜之情。

“多謝徐將軍。”一路下山,鸞羽夫人帶著小孟霍,不知謝了幾次。

徐牧也有些愕然,這不比書院裡,那幫讀聖賢書的好?

“我在平蠻人的幾個部落,尚有威望,請徐將容我回山一趟。”鸞羽夫人似是決定了什麼,“徐將放心,最多一月之內,平蠻營的人能增到五千。”

五千人的平蠻營,已經不少。而且,蠻兵雖然不習陣法,但在山林作戰,可是極其勇猛的存在。

“再好不過。”徐牧穩穩拱手。

當年的紀朝高祖,借五萬蠻兵出蜀州,逐鹿天下,開創四百年的王朝基業。

現如今,他也得了這支平蠻人的歸心。

不過,鸞羽夫人的意思,平蠻營,應該還是以借兵為主。不能像其他士卒一樣,重新編入徐家軍。

至於軍餉糧草,徐牧現在還不用擔心。當初陳長慶送貨上門,已經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中原大將軍,你救了我母。等我長大以後,我幫你打仗。”跟著母親轉身,孟霍突然大聲開口。

徐牧點點頭,露出笑容。

……

“出爐——”

回到狼谷,徐牧和竇通並肩而立。剛打完仗的兩人,臉色還有點燻黑。

“按著主公的意思,開始建……墩臺。”竇通只覺得有些拗口。

“竇通,還需多久。”

“前日還問了幾個大匠,至少還需四月。快些的話,也需三月時間。”

徐牧沉默。

時間拖得越長,對他越不利。

這座石橋,不僅是貫通白鷺郡和蜀南的通道,而且,還是大軍攻打巴南城的必要條件。

“竇通,我有想過,再招募一些民夫過來。當然,工錢和伙食,需從善一些。”

“人數一多,若是混入奸細,怕是不妥。”

“先招募蜀南地的。”徐牧揉了揉額頭,“這幾月內,不得離開狼谷,而且,在附近值哨的人手,多增一倍。”

“這樣一來,只能調動蜀南的駐軍。”

“無事。”

剛把作亂的數千虎蠻人剿殺,短時之內,蜀南地應該是安穩的。再者,到時候有什麼禍事,讓平蠻營幫著應付一下,問題也不大。

眼下最主要的,便是爭取時間。

“主公放心,我這就去做。”竇通拱手抱拳。心底裡,已經是徹底認可了面前的徐牧。

這不僅是蜀南的機會,或許也是他的機會。胸有不平之志,如果有可能,又怎願一生老死在蜀南。

待徐牧牽馬走上懸橋,這位販馬的小蜀王,忽然就開了口,聲若驚雷。

“竇通恭送主公,一路順風。”

辭別竇通,沿著回白鷺郡的路,黃昏的物景,

“主公,天暗了。”

時間趕得太急,離著白鷺郡還有二三里,黃昏一去,天色便整個暗了下來。

桃月末,春的氣息越來越濃。林子深處的蛙鳴,讓徐牧一時恍如隔世,一下子,彷彿回到了鄉下的外婆家。

細想一番,他來到這裡,已經差不多一年時間。從一個棍夫開始,在亂世如刀口舔血,終歸殺出了一條路子。

“掛馬燈,繼續走。”

“主公,前方有人提燈籠。”

晃開思緒,徐牧怔怔抬頭,在林路不遠的前方,他的小婢妻,正提著一盞透亮的燈籠,立在街路上,衝他歡喜地揮著手。

“徐郎——”

……

“牧哥兒又要入林子?”司虎咧嘴大笑,“這會兒,可沒蘑菇採了。”

“而且,你看我小嫂子,都沒帶竹筐的。”

“司虎,哥給你說個媳婦,如何。”徐牧揉著額頭,“大不了每頓,多加你十個饅頭。”

“牧哥兒定然在誆我,我有二十個饅頭,分媳婦十個,若生了兒,兒又生了孫,我這都不夠分的。”

登時,徐牧無言以對。

索性,重新打起了韁繩,無奈往前緩緩而去。

燈籠很亮堂,映紅了姜采薇的臉,風將軍習慣性地趴下來,趴到姜采薇面前,約莫又想載著主人主母,奔入小樹林。

徐牧無語推開。一路急趕,他有些累乏。

“采薇,你怎知我今日回來。”

“夫人這二三日都是如此,主公與大夫人的感情,羨煞了許多人。”有護衛搶話,又說的漂亮,徐牧直接賞了一把碎銀。

姜采薇歡喜無比,如許多的古人女子一般,丈夫晚歸,便提著燈籠,站在門外等候。

“徐郎,廚房裡還有吃食,我等會去熱一輪。”

“多謝夫人。”

姜采薇微笑點頭,忽然又想到了什麼。

“徐郎,賈先生回來了。”

“文龍?”

徐牧怔了怔,他記得很清楚,這一輪賈周入涼州,已經一個多月的時間了。

還想著再不回來,便繼續派人去尋。

走入白鷺郡,沒走多久,徐牧抬起頭,便看見了坐在樓臺上的賈周,正捧著一碗熱湯,咳了幾聲之後,慢慢放到嘴邊來飲。

“文龍!”徐牧鼻子微微發酸。

樓臺上,賈周放下湯碗,對著徐牧,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

“所以,涼州王是同意了。”將醉醺醺的老瘸腿推開,徐牧語氣驚喜。

“主公,確是。”賈周微微點頭,“不出意料,涼州王對於主公,還是有一份好感的。而且,蜀州那邊,原本就和涼州關係不好。”

“董滕要什麼。”

董滕,即是老涼州王。這個亂世裡,割據的勢力,沒有純粹的友誼。即便是當初小侯爺借兵,涼州王更多的,也是在報恩。

“瞞不過主公。”賈周語氣稍緩,“若讓涼州出兵,牽制峪關,主公需做一個選擇。”

“什麼選擇。”

“倘若主公有一日打下蜀州,便開放隘口通道,讓蜀州與涼州通商。另外,若涼州的羌人鬧刀兵,蜀州務必馳援。”

“文龍,還有其他的條件。”

通商和馳援,並不算什麼大事。

“涼州王董滕,最後還有一事,希望主公將騎行之術,寫下一冊,送到他的手上。”

“好手段。”徐牧露出笑容。

涼州,安州,還有幷州,都屬於西北的產馬良地,馬場數倍於蜀州。而且手下大軍,也多以騎軍為主。

“這並不是問題。秋蟬若刺了腹鼓,即便能叫,但也叫得不甚響亮。這和主公寫騎行兵書,是同一道理。”

“文龍,我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