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兄的意思,妖后要動手了?”左師仁沉著臉,氣兒有些急喘。

徐牧認真搖頭,“我也不知,但我得到的訊息便是如此。妖后調兵,恐怕在醞釀一出大的陰謀。”

“妖后暗中調兵,或是為了自保罷了。”

“應當是。”徐牧笑了笑,“左盟主只要不討伐偽帝,大家相安無事,也是可以的。”

“王……王零,你站正一些,莫要失了儀態。”

“主公,我叫胡零。”左師仁後面的幕僚,臉色一怔開口。

“站好。”左師仁咬著牙,抬起頭繼續看向徐牧,“先前徐兄說,欲要誘滄州水師入江,可還作數?”

“當然作數,不過我講了,我西蜀比不得東陵,糧草不濟,兵損嚴重——”

“這些話莫要再講。”左師仁眉頭緊鎖,手指瞧著案臺,“這樣如何,我出一支水師,藏在恪州。到時,配合你的戰事。”

“不是配合,是歸我排程。”徐牧面色平靜,“當然,在戰後便回楚州。”

“徐兄,你這樣不好。”

“左盟主,你我既然是結盟,又有共同之敵,莫非還要防著我西蜀?若是如此,倒不如各回各家,各自為戰算了。”

左師仁沉默了會,眼睛繼續看向徐牧。忽然之間,一下子露出了笑容。

“徐兄講的好。既然是結盟,便該同氣連枝。這樣吧,在恪州那邊,我藏一萬五的水師,到時候,任你排程也無妨。不過,我有一個要求。”

“什麼要求?”

“你的西蜀,要入聯盟。”

徐牧皺了皺眉,“現在不是結盟了?”

“並非是你我二人之盟,而是討伐偽帝的聯軍之盟。除了你我,另有不少盟友。”

徐牧心底冷笑。老狐狸就是老狐狸,若是西蜀入盟,那麼到時候,便會歸左師仁這位盟主排程。

讓你運糧,你就得運糧。讓你做肉軍炮灰,你梗著脖子都要去做。否則,忤逆了盟主,恐怕會引來諸多盟友不滿。

當然,徐牧是不怕的。其他人都在襄江之東,唯有他,在襄江之西。另外,天下世家對他的誣陷詬罵,除開百姓的擁護,名頭已經爛了。

他可不管什麼盟主不盟主,利益不對,直接退了便是。左右,現在只需要向左師仁借一支水師,不管是巡防還是攻伐,都是極大的助力。

“共有几席?”

“一共七席。除開你我之外,第三席是青州唐家,第四席是東越九部,第五席是商舵護軍,第六席是米道徒,第七席是陵州海外的鹽島軍。”

只等聽完,徐牧才發現,這其中,至少有兩個,是從沒聽過的。以往夜梟的情報裡,如米道徒和鹽島軍,也有偶爾提起。但那時都在襄江以東的盡頭,離著遠,夜梟並沒有著重滲透。

“應該還有第八席。恪州那邊,一直在拖著,不肯入盟。”

老黃帶著一大票的恪州小世家,活得真難。

“左盟主,恪州最好不要入盟,在暗中支援即可。反之,恪州入盟之後,這種緩衝之地便沒有了。”

“有些道理。”左師仁淡淡一笑,“徐兄,我已經足夠誠意了。你只需要入聯盟,排程一萬五的水師,助你西蜀破敵。”

“這是好事。左盟主稍帶,我去取壺好酒。”

“徐兄可得快些回來。”左師仁仰著頭,聲音不緊不慢。

……

“伯烈,你怎麼看。”捧著酒壺,徐牧沉聲開口。

按著他自己的意思,加入也無妨。利益相同,而且,這似乎是一個不錯的機會。唯有的弊端,便是入了聯盟之後,極可能會被阻礙手腳。

東方敬認真聽完,思索了番開口。

“主公須明白,這只是一個小盟。除開主公與東陵,還有青州,剩下的米道徒鹽島軍這些,連小勢力都算不上。無非是人數湊多,添上幾分討逆的氣勢。我估摸著,連所謂的東越九部,都是左師仁自己的人。”

“不過,主公去也無妨的。還是那句話,戰火燒不到西蜀,能平平安安地渡過這段時間。那麼,主公便是贏家。”

正是因為擔心戰事有變,二帝衍生出的戰火,會燒到暮雲州,所以,徐牧才會馬不停蹄的,從蜀州趕來暮雲州。

“若說最擔心的——”東方敬頓了頓,“並非是左師仁的無理排程,畢竟他比起主公而言,更想把偽帝一網打盡,也不會做的太過。主公真正需要小心的,是這七席裡的人,能否同心協力。若不能,便如攏起的散沙,即便成型,但一下子也會塌去。”

東方敬的意思,徐牧聽得明白。左師仁所率領的,不過是屈居一隅的散沙聯盟,不安定的因素太多。

若是常大爺親自挑頭,聯合西蜀,東陵,諸多的外州王定邊將,浩浩十幾鎮的人馬,只怕妖后在滄州聽聞,都得臉色發白。

“入盟無妨,但主公需要留著退路,隨時抽身。此番,無非是爭一個時間,若是不巧大事一成,在接連的南征北戰後,西蜀也有了喘息之機。”

不僅是喘息之機,拔了蘇妖后的滄州皇室,只怕以後在江南的戰事,會更加順手。

“伯烈妙言。”

“一介跛人,無一所長,只能為主公定策。”

……

捧著酒壺,徐牧走回了江岸的亭子。

閉目的左師仁,緩緩睜開眼睛,重新正襟危坐。

拍開酒罈,徐牧露出笑容。

“左盟主勿怪,這壺好酒,可是好不容易尋到的。莫要忘了,我先前便是個釀酒戶。”

“徐兄有心了。”左師仁沒有露出不滿。要想對付兩個偽帝,面前的西蜀之王,便是他最大的助力。

“來,與左盟主共飲一盞。日後入了聯盟,還請左盟主多多照拂。”

這句話,無疑是給左師仁吃了定心丸。

“好!”這位天下仁名的東陵王臉上,忽然洋溢位滿臉的笑容,“有徐兄這句話,這禍害蒼生的兩個偽帝,當真要救無可救了!”

氣氛很和諧。

兩人席地而坐,坐在江風之中,舉杯碰盞,一時間變得歡聲笑語起來。

“不日,我打算在恪州那邊,舉行會盟之事。到時,還希望徐兄務必趕來,共襄義舉,討伐偽帝!”

“不瞞徐兄,一想到天下蒼生,將被二帝的禍事所害,我便整宿整宿地睡不著覺,巴不得馬上率領大軍,正紀風,滅逆賊!”

徐牧放下酒盞,舔了舔嘴巴,忽然間發現,這酒兒一下子有些發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