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倌。”坐在岸邊的東方敬,微微皺起了眉頭。鎮守江南,他要做的,便是滲透和打擊,對岸北渝的水師力量。

先前只是一個蔣蒙,雖然算得不錯。但終歸是謀略不及,他有的是法子,遏制北渝水師的發展。

但現在,要調來了一個大謀者,羊倌荀平子。

“我還以為,常勝會親自過來。”東方敬嘆了口氣,“蔣蒙的這次戰敗,在以後的時間,恪州水師的發展,必然是北渝的重中之重。”

“軍師,那羊倌什麼的,很厲害?”

東方敬想了想,“我也不知。但不管他是庸人還是智絕天下,我都不會輕敵。”

“軍師莫怕,任他們怎麼樣,反正是不敢和我西蜀,再打一場水戰的。”

襄江水戰,是西蜀所倚仗的天險防守,若是水戰輸了,北渝大軍登岸江南,只怕真要回天無力。

“不可輕敵,告訴苗通,增派人手巡哨。想些辦法,將多一些的夜梟死士,滲入恪州。”

“另外,告訴楚州那邊,這段時間,先以配合李柳為主,穩住南海盟的事情。”

“軍師放心。”

……

“駕,三百里加急,朱崖州邸魚部落叛亂!”

“稟報吾王,朱崖州邸魚部落叛亂——”

交州王宮裡,正坐著的幾個人,聽到這個訊息,都一下子皺住了眉頭。特別是阮秋,滿臉都是殺氣。

邸魚部落,屬海越人的一部。在先前的時候,便對他繼任海越首領,頗有微詞。現在亦不知為何,忽然敢起兵反叛南海盟。

“主公,我這就帶人平叛!”阮秋咬著牙,準備告辭出宮。

“阮將軍稍等。”正在這時,一個老人的聲音,將他拖了回來。

“青鳳先生?”

阮秋怔了怔,但還是穩住了神色,抱拳重新走回。

場中,只有趙棣,阮秋,李柳陳鵲和那位“青鳳”。

青鳳喜穿青袍,此時,正臉色如常,繼續開口道來,“諸位,朱崖州可是一方大島。不管是不是叛亂,只需派出三營人馬,堵住登岸的船塢,邸魚部落的人,便沒法攻打過來。”

“阮將軍,你請告訴我,邸魚部落的叛軍,大約有多少人?”

“邸魚部落,乃是海越第三大部落,至少有六七千人。”

“不足為慮。”青鳳先生閉目一笑,“若是阮秋將軍,此時離開了交州,這才是最大的禍事,被人調虎離山了。莫要忘了,阮將軍的手底下,哪怕除開邸魚部落,也有四萬餘的海越營。”

聽見這一句,阮秋果然臉色大驚。

“先生的意思是,這其中有詐。”

“有時候,事情太奇怪,我猜著,那肯定是有意而為。阮將軍一離開,趙盟主只怕真要陷入危機。我等現在,因為追查黑羽氅,肯定被人發現了。如若無錯,他們是想先下手為強,支走阮將軍。”

老人的這一番分析,不多時,其餘在場的四人,都是大驚失色。這當真是,一個不小心,便要鑽入敵人圈套了。

“先生說我中毒……但我身邊,向來有暗衛保護,膳食這些,也日日小心。”趙棣還是不敢相信。

“吾陳鵲,可以告訴趙盟主,你必是中毒無疑。古往今來,毒殺都是屢試不爽的手段。”

“那件黑羽氅……是我兒趙棟送的,但他今年,才不過十九歲。如何會有這般的心機。”

“我等也不信。”李柳安慰了句,“到時候找到了織工,趙盟主便知道了。”

趙棣嘆出一口氣,不知覺間,又跟著咳了起來。

“父王,父王!”正在這時,門外傳來了聲音。

一下子,趙棣的臉色,驀然有些發冷。門外正是他的兒子,王子趙棟,以後要繼承交州王位的人。

“趙盟主,如今還沒有證據,說不得,並不是王子做的。”青鳳想了想,多安慰了句。

“我都明白。”趙棣揚起蒼白的臉,揮了揮手。不多時,門外一個五官俊朗的年輕人,急急走了進來。

在看見裡頭的人時,猶豫了下,急急行了禮。

“父王,大事不好了,朱崖州有海越人造反,還請父王立即派出阮秋將軍,讓他去朱崖州平息叛亂。”

趙棣仰坐在王座上,聽見趙棟的話,艱難地撥出一口氣。不管怎麼看,面前的這位嫡子,所作所為,都確實太像了。

……

“青鳳先生,必是趙棟無疑。”幾人走出王宮,阮秋語氣憤怒,“他先前還勸諫,讓主公派我去朱崖州的。”

李柳猶豫著點頭。唯有那位“青鳳”,此時卻一下子陷入沉思,久久才吐出一句。

“從朱崖州的佈局來看,這佈局之人不像一個傻子。而趙棟衝入王宮,又懇請出兵,太過於明顯了。當然,或有可能是苦肉計。”

“青鳳先生,這事情越來越奇怪了。”

“別人早已經佈局了,而你我現在,強行破局攪渾了水,自然是越來越奇怪。”青鳳老人淡淡一笑。

“先生可有破解之法?”

“自然有。”

“阮秋將軍,我先前是怎麼和你說的。”

“先生讓我……不要去朱崖州。”

“錯了,你現在便去。”

“啊?”阮秋目瞪口呆。

“阮將軍,先生的意思,是讓你假裝去朱崖州,到時候委託一員心腹大將平叛即可,無需出太多功夫,擋住邸魚部落在島州的兵勢即可。”李柳笑道。

“那我自個呢……”

“帶著人馬藏起來,準備破局。”老人露出笑容。

“不管是不是王子趙棟,阮秋將軍離開交州之後,想必,敵人的尾巴該露出來了。當然,若是能找到那位織工更好,讓陳神醫配出解藥,一切都將迎刃而解。”

又想了好一會,阮秋才慢慢明白,他驚喜地抬起手。

“先生無愧於青鳳之名,乃天下大智。”

“不敢當。”老人笑了笑,“阮將軍只需明白,你我的目標是一致的,既然都押了西蜀,那麼,便要保它立於不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