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公公到底是宮裡出來的,嘴裡不會說一些吉祥話,早年的時候他跟在燕如初身邊侍奉,後來燕如初身故,他也應當去鎮守皇陵才是。

但如今,卻是出現在了這裡。

洪公公請陳長生與方妙來到長廊坐下,隨即斟好了茶水。

說起正事時洪公公也不曾推脫,而是直言問道:“先生應當是為了那天心武師的事來的吧?”

他大抵也猜到了,那天心武師的事大概是跟陳先生脫不了干係的。

陳長生點頭道:“天心如今已被陳某收服,只是仍有些疑點。”

“先生且問,奴婢知無不答。”

“南燕門與那邪鳳有關?”

洪公公點頭道:“我從宮中出來過後便遇到了它,借陛下此前留下的玉符壓制了那邪鳳,據他所言,當時他神魂大損,再加上他當面承受了仙官之事,也應當受天子調遣,故而陛下留下的玉符會起效果。”

“思來想去,便與他做了一門交易。”

陳長生看了他一眼,隨即明白了過來,說道:“所以這南燕門,其實還是燕如初走的一步棋,江湖的力量也不可遺忘。”

洪公公點頭道:“陛下他有先見之明,早年抑武,打壓武人,如今武人再起,隨咱家一同出來的幾位在這江湖上算得上是宗師水準,南燕門也有一呼百應之效。”

陳先生頓了頓,問道:“所以,他告訴你最後是要輔佐誰嗎?”

洪公公搖了搖頭。

陳長生也不意外,說道:“果然啊……”

洪公公也是說道:“陛下做事向來縝密,不到時候,我們這些人是不會知曉自己要輔佐誰的。”

“他也是真夠謹慎的。”

陳長生拜了拜手,說道:“不過也挺膽大點,也不怕給這一切都鬧沒了。”

一旁的方妙一頭霧水。

她有些聽不懂這裡面的東西,好像雲裡霧裡的缺少了許多,讓這一切都變得難以連貫。

但她隱約間察覺到,他們在說的事情極不尋常。

甚至還說起了陛下!

先皇,也就是那位……

方妙抿了抿唇,有些不敢去想了。

陳長生接著問道:“不知公公還知道其他人嗎?”

洪公公思索了片刻,說道:“這些年我也派人去查過,倒是也查到不少人,但卻都確定不了,類似白夜這樣的組織,咱家總是覺得這或許也是陛下的手臂,另外還有幾個獨立的人……”

洪公公陸陸續續的說出了不少人。

但都也只是猜測,拿不出什麼證據來。

陳長生道了一句:“白夜不是。”

方妙也是一愣。

怎麼忽然說起白夜了。

洪公公問道:“先生對白夜有了解?”

“幕後的人,陳某認得,他不是為燕如初做事的。”

“這樣嗎……”

這倒是有些出乎洪公公的意料,他不禁皺起了眉頭,說道:“這下,便算是多出了一個麻煩了,先生可知,那白夜是那位王爺的手筆?”

陳長生搖頭道:“洪公公思慮過多了,白夜是一箇中立的組織,其背後也沒有這幾位王爺的推手。”

“這怎麼可能……”

洪公公有些驚愕,說道:“一個毫無背景的組織,怎會發展的如此之快……”

他愣了一下,忽然反應了過來。

洪公公的目光聚集在了陳長生的身上。

陳長生看了他一眼,沒有言語。

洪公公明白了過來。

“原來如此……”

洪公公安下了心。

也徹底明白了,這白夜為何會有如今這般地位。

方妙這時卻有些著急了:“那個……”

“能不能說明白一些,我就在白夜做事,白夜是…有什麼不好嗎?”

洪公公看向方妙,說道:“姑娘在白夜做事?”

方妙點了點頭。

洪公公說道:“姑娘不必擔心什麼,白夜不同於任何門派。”

話到頭來也沒能說清楚。

方妙抿了抿唇,忽然間發現自己來不來似乎都一樣。

這樣不清不楚的知曉,才是讓她不安。

隨即陳長生則是與洪公公聊起了好些年前的事情。

“他什麼時候安排你做這些事的,我聽楊樸說,南燕門似乎早就存在了。”

“早在八年之前……”

兩年之前,燕如初駕崩。

而這些安排,卻早在八年之前就開始了。

“他到底是要算計多少人才滿意。”

好像任何事,他燕如初都怕有任何孔隙,所以他寧願將所有路都封死。

陳長生輕嘆了一聲,說道:“但願他能選一個明主。”

洪公公不敢答這話,索性便當作聽不到。

陳長生道:“另外還有一事。”

“先生請講。”

“關於仙官還有那邪鳳。”

陳長生說道:“那邪鳳非同尋常,最好還是不要與其扯上干係,其次就是仙官一事,雖說燕如初留下的玉符有天子氣運可催使他們,但在另外幾位仙官眼裡,這卻是沒有效果的,所以,你也要慎重。”

洪公公聽後點了點頭,說道:“多謝先生提醒。”

陳長生微微點頭,隨即便也沒再跟洪公公聊些什麼。

他也覺得自己該走了。

自己也找到了答案。

洪公公一路相送,給陳長生與方妙送出了竹林。

楊樸再將他們二人送下了山去。

楊樸揮手道:“先生慢走,之後常來啊。”

送走了陳長生後,楊樸又被門主喊了過去。

洪公公藏在竹林之時,開口說道:“講武之事就此終止,另外之後不必再追查白夜的事了,從今日開始封山兩個月,昭告江湖。”

楊樸聽後愣了一下,“封山?”

竹林之後並沒有傳開解釋。

楊樸也識趣的沒有再問,拱手道了一句:“楊樸明白!”

隨你他便扛起了闊刀,將封山一事昭告眾人。

……

方妙走在路上,她好奇問道:“先生認得官家?”

陳長生點頭道:“認得,喝過茶,吃過飯。”

方妙眨了眨眼,說道:“那剛才那個……”

“洪公公此前在先皇身旁侍奉,乃是宮裡的大公公了……”

“哦哦……”

方妙回過神來,她頭一次覺得這樣的事居然離自己如此之近。

今日之事當真是匪夷所思,卻又讓人驚愕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