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襄王先一步入主安慶,滅燕氏,在瓜分天下這件事上也佔領了主動權,兩方交涉之下,以淮嶺為界,分大景東西。

西歸北漠,東歸北襄。

北漠部落走向統一,立國號為蕭,定都西銘,北襄延續舊時,以襄為國號,定都上京。

那座深宮如今也換了主人。

北襄王趙貞入主華陽宮時設天地法壇,敬天成運,祈福上天,坐實天子之位。

僵持瞭如此多年,雖讓北莽崛起,好在是峰迴路轉,入了大景。

年過半百的趙貞心中不免有些惆悵,他也不曾想過有朝一日還能來到這裡,甚至還成為了這裡的注入。

遙想當年與燕洵相遇,那時還是風華正茂,一晃三十餘年,各自成主,只是可惜,再見之時,已是生死之敵。

“燕洵啊燕洵,終究是本王技高一籌。”

趙貞站在那樓閣之上,眼望著這座都城,他撫胡一笑,隨即便走入了身後的大殿之中。

大襄官員在整理景時留下的舊物時,在藏書閣中發現了大量書籍,大概是當時景帝南逃時無法帶走,故而留在的這裡。

其中大多都是一些雜書,包含了許多東西,在藏書閣的三層,史官找到了記載著大景朝歲月變遷的史書,一一應對,再作修改,存於庫中。

但在看到最後一本的時候,史官心中不免疑惑了起來。

“這,這是誰寫的?”

史官心中駭然,再一看,那竹簡上的內容不像是新的,像是陳放了許久。

自襄王入主大景以來,藏書閣便一直封著,從始至終都沒有人進來過這裡,那這最後的這些,又會是誰添上去的?

“不對,這時間不對等!”

史官心中一驚,隨即便將那本史書遞到了王上面前。

趙貞看過那本史書後有些不解,於是便問道:“這史書有什麼問題嗎?”

他並沒有看出什麼問題。

史官顫顫巍巍,說道:“回王上,這上面纂刻的痕跡不似近期,據臣所觀,恐怕這多出的幾處,纂刻的時間都早於其上記述的時日,臣略微估算的一下,可能……”

“可能比王上火攻安慶,還要早上一年之久。”

趙貞聽後愣了一下,隨即拿起那史書又看了一看。

後面多出的這幾條記述,的確比之前的內容要淺一些。

趙貞心中思索著,忽的皺起眉頭,輕聲呢喃道:“這怎麼可能……”

若是這樣說來,早在他還未入主大景之時,便有人已經料到了後續的所有,景帝南逃,火攻安慶,大景滅國,每一件事都清楚的記述了年月與日期。

這著實是有些匪夷所思了。

他抬起頭看了一眼史官,不作聲張,隨即讓他退下。

史官退下後,趙貞再次拿起那史書看了起來。

他伸手抹過那史書上的內容,依舊有些不願意去相信這件事情。

“來人。”

趙貞道了一句,隨即喚人將大景的史官一併抓來審問。

結果卻是無一人知曉這後面的內容是誰給添上去的。

得到印證之後,趙貞越發好奇了起來。

隨後又喚來了大景的司天監監正。

垂老的玄天跪在那大殿之中,他身形顫抖著,不敢抬起頭來。

“本王聽聞你通曉術數,可測天象,可見人之命數,如今本王這裡正有一頁書簡,你便替朕算算,這書簡上的內容是何人所著。”

玄天聽後心中大怔,他的聲音沙啞,開口道:“王上,貧道,貧道不善此術啊,王上……”

他當初的確是從那劍仙人那學得了一些觀象之術,但若是說算一本書是何人所著,他是半點東西都不會的。

“你不會?”

趙貞聽後說道:“本王可是聽說你自稱隱士道仙,仙丹入腹,可助人長生?話說的如此之滿,如今就這點小事,你竟不會?”

玄天心中一怔,他跪在地上,已然嚇破了膽子。

趙貞冷哼一聲,說道:“什麼道仙,原是妖道爾,你便是靠著那毒丹之術將景帝騙的發昏的吧,這世上何來長生之術!”

“拖下去,吊死東市,暴屍三日。”

“本王倒要看看,還有誰敢借長生二字哄騙世人!”

趙貞抬手一招,隨即便見殿中護衛上前。

玄天一時間慌了神,他見那護衛上前,他想要逃,但卻是雙腿打顫,站都站不起來。

“王上,王上,這世上真的有長生之術,貧道說的是真的,王上!!”

“王上饒命啊王上……”

玄天被一步步拖出了大殿。

玄天沒有半點反抗的餘地,就在要被拖出大殿之時。

他心中想到了什麼,忽的開口道:“貧道見過長生仙!”

一聲大喊自那殿門口傳來。

殿中坐著的趙貞聽後抬頭看了一眼,思索了一下後抬手示意了一下。

護衛鬆開了手,玄天掙脫開來。

他快步跑回了殿中跪了下來,拖著腿往前跪了兩步,說道:“王上,貧道的師父曾與一位先生交好,一甲子歲月,那位先生模樣不曾變過,容顏不老,乃是正真的長生之人,後來貧道入了司天監後,曾也見過那位先生一面,只是眨眼之間,他便消失在了貧道的眼前。”

“貧道若有半句假話,任憑王上處置!!”

殿中安靜了下來。

趙貞看著面前這個不倫不類的道士,若是之前,他定然是不信的,但當他見了這本史書的時候,隱約間覺得,長生仙人或許不假。

玄天已然將心提到了嗓子眼,他跪在殿中,等待襄王開口,這同時也決定著他是死是活。

趙貞沉默良久,手中在那龍椅上躊躇片刻,開口問道:“你口中的那位先生,叫什麼?”

玄天見趙貞問起,頓時就抓住了機會,焦急開口道:“姓陳,他姓陳!”

“字呢?”趙貞問道。

玄天張了張口,說道:“貧道,貧道……”

“王上,貧道不知那位先生字是如何,一直以來,貧道都稱那位先生為陳先生,全名興許只有貧道的師父才知道,但貧道的師父,早年便仙逝了。”

“對了,對了,那位先生總是穿著一身青衫,每次來見貧道的師父都會打一葫蘆酒!”

“貧道不曾有半句虛假,王上明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