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五章:早便不想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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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天遊在幽谷修養了約莫十日才慢慢緩了過來,若非陳長生借了幾縷法力,恐怕三兩個月都不算短。
近些日來雪小了許多,已然有了化雪的徵兆,天色也不再像之前那樣灰濛濛的。
“咳咳……”
青天遊咳嗽了兩聲,他踉蹌的走出山谷,隨即便見到那盤坐在雪中的陳長生。
他走上前去,坐在了陳長生身旁。
陳長生的雙膝之上擺著那柄太清劍,此刻的太清劍少了些許靈性,先前為了擋下那一道紫霄,陷入了沉睡。
“那日,你為何要來救我?”青天遊問道。
陳長生睜開眼,說道:“你不是視陳某為友嗎?”
青天遊怔了一下,隨即臉上浮現出一抹笑意。
陳長生說道:“其實若不是我,你也不會遭此磨難。”
青天遊頓了一下道:“我從未怪過,那時在地牢我其實更希望你不來救我,誰料你竟有這般通天之能。”
陳長生搖頭道:“其實許多事沒有表面上的看著這麼簡單。”
“此話何解?”青天遊問道。
陳長生想了想,最後卻化作一聲笑意,說道:“就是一些不值一提的小事,反正已經過去了。”
青天遊被抓其實並不是一個偶然。
繼塗虎之後,蟾妖便成了天道的新傀儡,抓青天遊的目的,便是引陳長生進三十六洞。
其目的,便是為了借陳長生的劍,清掃一翻妖域,以達到妖域與神域勢力持平,這樣子才會不分勝負的一直‘死’下去。
‘死’亦是這片天地存在的目的。
藉著萬物生靈之死,轉世往生,從而推演出《往生經》所缺的那零星點點。
可這天地如何也想不到,陳長生竟能敵過五尊八境,九尊七境的圍攻,且還在妖域殘殺了數萬妖,平了十四座山。
那一日的天地雷劫也是因此而來。
陳長生抬起手來,幾縷搶奪來的天道之力顯露在他的掌心之中。
玉萱便是用這樣的方式竊取天地的。
雷劫才是重中之重。
這才被陳長生抓住了機會。
青天遊眉頭一皺,陳長生掌心之中那幾縷金光讓他忽的生出一種不適。
“這是什麼……”
陳長生說道:“規則,或者說,本源。”
“本源?”青天遊問道。
陳長生將那幾縷天道之力包在掌心之中,隨即開口道:“你看到遠處的那座山了嗎?”
青天遊順著他的目光望去,問道:“怎麼?”
陳長生遙遙一點。
忽見異動。
在青天遊的注視之下,那座山的脈絡竟忽的發生了變動。
“轟隆隆……”
山脊晃動,碎石飛濺。
肉眼所見,那座山移動起來起來,伴隨著的便是河流停滯,地巒震動。
不過眨眼之間,山脈改道。
大變了模樣。
青天遊站起了身來,他不可思議的望著這一幕。
刺骨的寒風拂過他的面龐。
青天遊咳嗽了兩聲,緩緩回神。
他問道:“神通法術?”
陳長生看向他,目光之下意思便已經展露。
顯然不是什麼神通術法。
青天遊恍惚間明白了過來,他的嘴唇微張,說道:“陳兄,你到底是何方神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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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子秋坐在那火爐前烤著火。
近些日來天色越發冷了,所謂下雪不冷化雪冷,他揣著手,坐在那火爐前小憩著,感受著那些許溫存,正是遲暮老者。
“噼啪……”
柴火聲噼啪作響,青柴之上冒著泡滋滋作響。
在那火堆上溫了一壺茶水,不曾料那茶水都被燒乾了大半,他都沒有發覺。
青天遊與陳長生回山谷。
見到那坐在火堆前的白子秋時,一人一妖對視了一眼。
青天遊目光望去,問道:“他這樣的境界,是怎麼在這妖域熬下去的。”
“他以前不是這樣的。”
陳長生說道:“總有老的那一天,或人或妖都是一樣的。”
他邁開步子走上前去。
青天遊想了想,卻沒有跟上去,而是去了一旁樹下躺著。
陳長生來到火堆一旁坐著。
壺裡的茶水咕咕作響,陳長生伸手將那茶水提了起來。
白子秋聽到動靜驚醒了過來。
他眼中有些昏沉,似乎是還未回神。
“茶水都要煮幹了。”陳長生說道。
白子秋頓了一下,隨即笑道:“睡昏了。”
陳長生將那一壺茶倒了,重新放上水和茶葉煮了起來。
白子秋伸手烤了烤,那手指有些僵硬,似乎是因為太久沒動有些僵了。
如今的他甚至連調動法力都有些做不到了,只靠著那丹田之中僅存的幾縷法力吊著一口氣。
三千載歲月,足以將一座高山給沖垮。
陳長生沉默著,沒有說話。
白子秋則是盯著那火堆之中搖曳的火苗發愣。
他發現自己的思緒好像也沒有當初那般靈活了。
就如同凡人一樣,在經歷著生老病死。
陳長生問道:“陳某倒是能幫上一些小忙。”
白子秋聽後頓了一下,笑道:“那倒不用,厚衣禦寒,柴火取暖,何必浪費那些法力呢。”
陳長生說道:“我不是在可憐你,只是想著不能白住你這,不是嗎?”
“你吃我的,穿我的了?”白子秋問道。
陳長生張口道:“茶水,不算嗎?”
白子秋笑了笑,沒有說話。
他只是有些不樂意欠別人的。
陳長生輕嘆道:“或許過段日子,能夠出去。”
白子秋聽後抬起頭來,有些失神道:“是嗎……”
在這一句後又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陳長生皺眉看向他,問道:“你是不是不太想活了?”
白子秋聽到這話抬起頭來,他強擠出一抹笑意,說道:“你怎麼知道我不想活?”
“你不是?”陳長生問道。
白子秋臉上的笑意慢慢淡去,他似乎是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於是乎便撿起了地上的乾柴往火堆裡丟了進去。
那火勢越發旺盛了起來。
但這卻阻擋不了那一抹就要熄滅的火光。
陳長生依舊望著他,等待他的答覆。
二者相視無言。
白子秋不回答,其實便是答了。
他深吸了一口氣,那渾濁的眼眸之中沒了當初的盛氣。
“有幾個能熬住三千年?”
“我嘛……”
“早便不想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