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陳長生回到桌前的時候,氣氛便變得有些尷尬了起來。

兩人都是欲言又止,始終都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一個攥著衣角,一個則是沉默著,不知該說些什麼。

直至片刻過後。

陳長生才開口道了一句:“對了。”

芸香抬起頭。

陳長生道:“這些年芸姑娘給陳某帶了不少東西,可陳某卻始終沒送過芸姑娘一物,上次見芸姑娘在意容貌,於是便煉了幾枚丹藥,雖說不能延壽,但卻有駐顏之效。”

說著他便將一個小葫蘆裝著的丹藥遞給了芸姑娘。

芸香見後恍惚了一下,大抵是覺得一些事來的實在太過忽然,有些無措。

“芸姑娘?”

在陳長生的輕喚之下。

芸香恍然間回過神來,說道:“啊……”

她擺手道:“陳先生,這是不是太貴重了些?”

陳長生道:“些許丹藥,不算貴重,還請芸姑娘收下。”

芸香看著那遞上來的丹藥,伸手之間卻又猶豫了一下。

她抿了抿唇,問道:“陳先生那日莫非說的是哄人的話,實際上還是覺得芸香的確不了。”

陳長生聽後一愣,搖頭道:“陳某不曾這樣覺得,只是看芸姑娘在意,所以……”

芸香想了想,卻是沒有伸手。

她的一隻手攥著衣角,道了一句:“還是算了。”

陳長生問道:“芸姑娘這是……”

芸香解釋道:“先生,不是芸香不好意思,其實,只要先生不在意,那有沒有這丹藥,都是一樣的。”

說罷,她便低下了頭,聲音小了些許嗎,臉紅著說道:“或是不,都是隻想給先生看的。”

陳長生望著她,卻好似是有些愣神。

芸香感受著陳先生的目光,攥緊了衣角,一如當年一般,臉紅到了脖頸。

陳長生回過神來,他低頭看了看丹藥,良久過後,將那丹藥收回了袖中。

芸香的餘光見此一幕,有些著急的道了一句:“芸香不要,先生也不能給別的女子。”

她頓了一下,又道:“誰也不行……”

陳長生聽後點頭道:“那…便如芸姑娘所言。”

“陳某便一直替芸姑娘收著,若是有朝一日芸姑娘需要,儘管開口便是。”

低著頭的芸香細聲的嗯了一聲。

她的腳尖相對,目光就不曾離開過,到底還是有些害羞。

她心中忐忑,猶豫了一下後起身道:“芸香就先回去了,先生就,好好歇息,嗯。”

她不敢去看陳長生的目光,起身之後便往門口走了。

陳長生甚至都來不及喊住她,便見她已經快步走出了門口。

上次如此,這次也是如此。

陳長生坐在長椅上,目光看向頭頂的雲彩,看了良久,也不知道心裡在想些什麼。

好像事情變的有些奇怪起來了。

……

如意正坐在院子裡,桌上擺著一盤瓜子。

一旁的魚紅錦正死死的盯著那趴著桌上的狸花貓,時刻警惕著。

而狸花則是呼呼大睡,壓根就不在意。

“咯吱……”

如意頓時一怔,目光朝著門口望去。

“芸姐姐。”

她連忙迎了上去,問道:“怎麼樣?芸姐姐,問出什麼了嗎?陳叔叔到底是因為什麼事啊?”

一路失神的芸香回過神來,她啊了一聲,恍然道:“什麼事?”

如意眨了眨眼,說道:“我之前跟芸姐姐你說的事啊。”

“哦……”

芸香猛然間反應過來,說道:“我,我忘了……”

她抿著唇,低下了頭來。

如意愣了愣,問道:“所以這半天芸姐姐陳叔叔都在聊什麼?”

她說著卻又覺得有些不太對。

這輩分,有些奇怪吧。

芸香的眼神躲閃,說道:“沒,沒聊什麼,就隨便說了說。”

“我有些不舒服,就先上樓了,如意你…你自己玩一會。”

“我玩什麼啊,我……”

如意的話還沒說話,便見芸姐姐從她身旁走過,步子都不帶停一下,伴隨著腳步聲,便去了樓上。

如意站在院中,一臉茫然。

她不明白芸姐姐什麼時候這樣記性差了。

她慢慢回過神來,仔細思索之下,卻是發現這事真是古怪。

既然芸姐姐忘了問了。

那怎麼在院裡待了這麼久……

這不合常理啊。

“不會吧……”

如意心中一頓,沒有錯,她什麼都想到了。

可隨之她眼中就露出了些許好奇。

至少對她而言,還是很滿意芸姐姐的,芸姐姐性格溫婉知書達理,也配得上陳叔叔。

看樣子得多觀察觀察。

正想著如意卻是猛然回神,“怎麼我也忘了正事了,唉……”

她有些無奈的坐回了椅子上,抿了抿嘴,又是一副毫無頭緒的模樣。

如意忽的感受到一種挫敗感,好像自己根本就不瞭解陳叔叔,但明知如此, 她卻又無可奈何,因為什麼忙都幫不上。

她在芸姐姐的院子裡一直待到了日落黃昏。

直至那天色暗淡,睡了一下午的狸花慢慢醒來,如意才起身離開了院子。

她抱著狸花,出一道門,進一道門。

院子裡依舊平靜如初,如一汪清水。

陳長生見了她後問道:“今天繡坊的事忙嗎?”

如意頓了頓,道了一句:“不忙。”

懷中的狸花眨了眨眼,左右看看,它有些不懂如意為什麼要說謊,但它也沒有拆穿。

如意在一旁的屋簷下坐了下來,靠著陳叔叔很近。

她雙手撐著下巴,看著院子裡的一棵小樹。

陳長生見她有些不對勁,於是便問道:“怎麼感覺沒什麼精神?”

如意開口道:“陳叔叔。”

“嗯?”

“你是不是有很多心事?”

陳長生聽後愣了一下,說道:“如意好奇陳某因為什麼事發愁,是嗎?”

“是。”

如意索性便大大方方的承認了。

“我知道要是直接問叔叔你的話,大概是不會告訴如意的,所以去就去找了芸姐姐,但芸姐姐一見了陳叔叔就笨笨的,要問什麼都給忘了。”

如意癟著嘴,說道:“陳叔叔。”

“如意已經不是小孩子了,當初的時候如意就是孃親身邊的累贅,但是後來,年歲越是長,如意能幫上孃親的忙就越來越多。”

她沒有去看陳叔叔,繼續說道。

“如意是想說,有什麼事陳叔叔也可以告訴如意,不是如意也能是別人,狸花也好,芸姐姐也行,總歸不要一個人憋著。”

“不是說好了嗎?”

如意看向他。

“我們是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