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說來也成了三元道人的惦記。

一來是因為他權山勢弱,禁不起大風大浪,二來就是有前車之鑑,如今也都是低調著做事,根本不敢得罪那些來歷不明的人。

更別提是魔修,自從那魔修來過一趟過後,三元道人更是心驚膽戰了好些日子,生怕權山迎來無妄之災。

如果過去了這麼久,雖說也沒有那樣害怕了,但不管怎麼說,心中仍舊有些擔憂。

聊著聊著,便忽見三元道人起身拱手,恭敬相求:“不瞞先生,貧道有一事相求,此事令貧道寢食難安,久無對策,惦記一年之久,故而無奈相求。”

陳長生大概也料到了三元道人是什麼意思,於是便道:“三元道長不必多言,權山如今與陳某亦有因果,陳某便以一陣法,暫護權山,如何?”

三元道人聽後心中激動萬分,隨即道:“先生之恩情,權山上下沒齒難忘,往後任憑先生差遣。”

陳長生道:“道長言重了,只是還望往後道長能謹記這劫難所示,莫要再步入從前了。”

“權山上下,定當謹記。”

“好說,好說。”

當日下午,三元道人便命弟子遣散了權山上的香客,將所有香客都攔在了山門之外,並告知這幾日都不見香客。

陸續香客退散,來的人也折返了回去。

權山上下也只餘下了幾十位弟子與三位長老。

三元道人開觀堂,召集弟子而來。

“權山如野草而生,隨風雨浮動,根於地,卻不得固。”

“而今,陳先生為我權山立根,使風雨不擾我權山上下,根深蒂固,大恩也,我權山弟子當謹記宗法,不耀本領,不欺弱小,明辨善惡是非,心中長善不斷,道法長存。”

三元道人於堂中以道音而嘆。

堂下約莫有七十餘位弟子,卻是面露迷茫。

方才引陳長生進門的小道長見陳長生的面容,頓時心驚。

“這位先生竟然這般厲害……”

而許多師兄弟們則是心有疑惑。

“你認得這位陳先生?”師兄問道。

小道長連連搖頭,說道:“不認得,只是先前這位先生來拜訪,我去通報的長老。”

“原來如此,不過你別說,這位先生當真是有真仙之資啊。”

“卻是從未聽說過啊。”

“是啊是啊。”

但也有人認出了陳長生來,“是這位先生啊……”

“你認得?”

“當然認得。”

當初權山的劫難他就在場,也親眼目睹了那位先生的模樣,更是瞧見了那威力無邊的天劫。

如今想起,心中仍舊膽顫。

“與我們說說唄?”

“你們都不知道,在數年之前的時候,我們權山還是百姓詬病同道厭惡的存在,全是因為這位先生,才讓我權山重歸於正規,有了如今,當初,當初……”

“唉。”

“總之,不該問的別問,你只需知道,我們權山如今真的有根了。”

眾弟子心中好奇,但見其欲言又止,心中也明白了過來,這想來是一些不能說的過往,大抵也只能私下裡去問問,如今卻是不能說的。

陳長生目視著堂下弟子,雖說不上不凡,但亦是尋常人中相對突出的人,三元道人這些年捨棄了不少奇才,若心術不正,根骨再好,也入不得山門。

三元道人長舒了一口氣,隨即拱手:“請陳先生降法。”

眾弟子回過神來,接連拱手。

“請陳先生降法!”

陳長生上前拱手,說道:“權山如今欣欣向榮,三元道人功不可沒,還望諸位銘記三元道人所言,不耀本領,不欺弱小,明辨善惡是非,心中長善不斷,道法長存。”

說罷,便見陳長生抬起手來。

以指作筆,取山澗露水為墨。

“嘩啦……”

似有流水於眼前顯露。

眾弟子身形一怔,頓時睜大了雙眸。

恍惚之間,整座權山好似成了一張畫卷一般,僅供那位先生揮灑筆墨。

“灑。”

露水撒下,化出古字元文。

落於那畫卷之中,卻又在眨眼之間淡去。

“這是何等神通啊……”

某位弟子驚歎出聲,仰望那位先生,見此這般本領後,心中更是對於這位先生敬佩萬分。

轉眼間,卻又轟鳴之聲響起。

見那露水隱去的痕跡忽的顯露出金光,耀眼奪目。

那晦澀的古字落於權山左右,一字一字將整座權山包圍。

剎那之間,山中震動。

草木搖晃不定,山中野獸聲鳴。

忽然的變故讓這座山熱鬧了起來。

待那風止。

那一道道金光符文徹底隱入了山中,徹底不見了蹤影。

但在隱約之間,長老與眾弟子卻又在權山周遭感受到隱晦的殺機。

三元道人心中的一塊大石頭落了下來。

他長舒了一口氣。

“權山上下,銘記陳先生今日之恩,先生請受貧道一拜。”

卻見三元道人軀腿跪下,於那觀廟之中,額頭磕地。

眾弟子惶恐,回過神來後接連跪下。

“權山弟子,銘記陳先生大恩!”

窸窸窣窣權山上下弟子長老皆跪於身前。

陳長生目光望去,他張了張口,卻又不知該說些什麼。

至那風散,至那法止。

“還望諸位,銘記教誨。”

“陳某去也。”

三元道人一愣,卻忽覺一陣微風於身前吹過。

再抬頭時,便不見那青衫先生的身影。

眾弟子抬頭之際,不見那位神仙,眼中半刻迷茫。

“陳先生人呢?”

“怎麼不在了?”

“怎麼轉眼之間就……”

三元道人舒了口氣,輕道一句:“無量天尊……”

今日之事,給了權山弟子極大的震撼。

顛覆了他們對於神仙的概念,也清楚的認識到了自己跟真正的修行人到底是有多大的差距。

此乃權山一大幸事。

……

此時的陳長生已經到了數百里之外。

他輕嘆了一聲,呢喃道:“這般場面,陳某還真是有些應付不來。”

不過好在跑的夠快。

也只望以後權山能走上正道,欣欣向榮,於人間而言,也是一件好事。

陳長生默默點頭,抬頭望去,是那光亮照耀的官道。

路途,正在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