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青山城的日子清淨,更多的則是平凡,這樣的歲月是極好的,至少對於陳長生而言,這方才算是活著。

他到底是個捨不得紅塵的人,以至於一連幾日下來,將自己來這兒的目的都給忘了。

正是正午時分。

陳長生抬頭見那豔陽高照,陽氣正盛,於是便抬指引來一抹正陽之氣。

“化。”

正陽之氣飄忽不定,卻在一道敕令之下化作一尊丹爐,懸在半空。

所需藥材盡數呈於桌上。

陳長生抬起雙指,翻起而道:“借三太子真火一用。”

話音落下,便見一道虛影出現眼前。

哪吒三太子和煦一笑,說道:“先生請用便是。”

隨著話音落下,一道金光閃過。

陳長生抬起手來,掌心之間生氣一抹三昧真火。

“多謝。”

隨即便見哪吒的身影散去。

陳長生借這一抹真火入那正陽丹爐,隨即便逐一將那藥材放了進去。

到底還是手生。

為了煉這一爐丹藥,陳長生從正午一直忙到了申時,預料之中要成十顆丹藥,但最終之得了五顆,另外的就是廢丹了。

而且成功的這五顆,品相其實也有些不太好,大抵是因為丹爐的緣故,畢竟是借的正陽之氣,又怎能與修仙界的丹爐法器相比呢。

但總歸是有進步的。

陳長生瞧了一眼天色,隨即道了一句:“也該辦些正事了……”

他邁開步子出了門去。

回頭瞧了一眼,總覺得缺了些什麼。

哦,是狸花。

也不知道被如意帶去哪裡瘋了。

陳長生搖了搖頭,隨即便也就不在意,出了船風巷子過後,便朝著城外走去。

出了青山城,又出長觀道。

眼前便見一條寬闊大路,這條路是前些年修起的,據說可以從淵川直去上京,最為主要的目的,便是運糧,淵川之地氣候宜人,更是盛產糧食,每年有將近兩成的軍需糧草,都是自淵川而來。

陳長生見不遠處長亭矗立,便入內坐了下來。

他要在這裡等一位客人。

道上時不時有商隊馬車經過,人來人往絡繹不絕,大多數是來者,都是趕著天黑之前進城的,畢竟入夜過後難免有些不太平。

在這途中也有人跟陳長生打招呼,或是問路,或是在這長亭裡歇息,隨意聊上幾句。

陳長生的目光朝那長觀道望去,卻是忽的頓了一下。

只見幾輛馬車從那長觀道中駛出,隨行人甚多,身上甚至撇著刀劍,但卻又不像是江湖人士,更像是差役一般。

最前之處正有一人騎著一匹駿馬,引著車隊往前。

陳長生起身,來到了那長亭口。

那馬背上的人回過頭來,目光朝長亭望去,見了那一抹青衫。

細看之下,卻是一愣。

“籲……”

扯動馬繩,身下駿馬停了下來,身後的車隊也就此停步。

一旁跟隨的人開口問道:“陶大人這是……”

陶生的目光與那長亭之中的人對視,他回過神來,對身旁的人道:“還請幾位先上前去,陶某好像見到了一位故人,暫留片刻,一會便追上來。”

他身旁的人往長亭看了一眼,隨即明瞭。

“陶大人儘快。”

“定不敢耽擱。”

隨即車隊便繼續往前,留下陶生停在原地。

他胯下馬來,牽著馬繩朝著長亭走去。

當陶生湊近,見了此人面容時卻是忽的一愣。

他試探著問道:“可是陳先生當面?”

陳長生見了此人,開口道:“不曾想陶兄還記得陳某。”

陶生一驚,上前拱手,恭敬道:“陶某見過陳先生!”

他心中驚駭不已,不明為何十多年過去了,陳先生卻還是看著如此年輕,實在讓人難解。

“陶兄客氣了。”

二人走進長亭坐下。

陶生望著陳先生,張口道:“陳先生何時回的淵川?”

“也就是幾日前。”陳長生道。

陶生問道:“那陳先生在這是……”

“陳某在等一位路過的人。”

陳長生道:“或許是緣分使然,不曾想還能在這遇見陶兄。”

“當真是緣分!”

陶生心中很是激動,說道:“當年陳先生一走便沒了訊息,陶某後來成事,卻又無處答謝,常年都惦記著陳先生呢。”

“有勞陶兄掛記。”

陳長生說道:“其實也沒什麼好答謝的,陳某當初也僅是提供了一個思路,所謂成事在人,全是陶兄肯下功夫,才有瞭如今。”

他隨即又問道:“卻還不知陶兄此刻出城是為何事?此刻出城,怕是要在夜裡行路。”

陶生嘆了口氣,無奈道:“送進宮的物件,不得不趕,若非如此,我也不能親自照看著護送。”

這些東西若是丟了。

那可就是要掉腦袋的事,他又怎敢不重視呢。

陳長生說道:“陳某之前也略有耳聞,聽說建盞興盛,已成御用,更是一盞難求,陶兄如今之成就可見非凡。”

“陳先生謬讚了。”陶生連忙道:“若無陳先生,又何來我如今呢。”

他張了張口,隨即又問道:“話說回來,陳先生之後會在青山城長住嗎?”

陳長生搖頭道:“這幾年大概不會,這次也待不了多久,或許幾日後便要走了。”

陶生聽後心中一驚,“這……”

他有些焦急道:“不知陳先生可否多留幾日?這些年來陶某一直沒有答謝先生的機會,可如今不逢時辰,陶某一來一回恐怕要些時日,萬一到時陳先生已經走了,那陶某不知會遺憾多久。”

陳長生思索了一下,說道:“陳某也不知能否多留,得看時運。”

陶生聽後眼前一亮,說道:“陶某定當快馬加鞭趕回來,到時候定當擺宴款待先生!”

陳長生笑道:“如今不是都已經謝過了嗎,陶兄有何必如此呢。”

“先生當初指點之恩,陶某銘記於心,若是真像如此三言兩語便就此終了,那陶某又何來顏面做人,先生放心,倒時無論禮數還是宴席,定不會差上半點!”

陳長生聽後道:“陶兄……”

“先生無需多言。”

陶生起身道:“此番匆忙,陶某也沒盡禮數,如今懷中尚有一盞,還請先生收下。”

說罷他小心的從懷中遞上一盞。

通體流光,帶著銀鱗龍紋,盞口泛著白肚青光,光彩奪目。

陶生將那那隻盞塞進了陳長生手中,隨即便起身拱手。

“陶某定當竭力趕回,定要趕上這時運!”

不等陳長生開口。

便見陶生邁步走出了長亭,跨上了馬匹。

“先生等我!”

陳長生手中拿著那隻光彩琉璃的建盞,目光望去。

只聽一聲籲聲。

“駕!”

所見快馬加鞭,疾馳而去。

陳長生低頭看向手中之盞,長嘆一聲。

這紅塵間的情誼,果真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