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長生照常來到茶樓說書。

今日講的是《連城》,篇章中講的是史舉人的女兒連城欽慕喬生,但是史舉人不想喬生成為自己的女婿,他將連城許配給了一鹽商之子。

但不久之後連城身患怪病,需成年男子胸肉做引才能醫治,史舉人為救治女兒,許諾誰願意救他女兒就將連城嫁他為妻。

喬生毫不猶豫的來到史家來救治連城,但是連城病好之後,史舉人卻食言,沒有將連城嫁給喬生。

沒想到連城竟沒過幾個月就死了,喬生也悲痛過度而死。

在陰間兩人重逢,並在朋友的幫助下雙雙還魂,經歷種種磨難,有情人終成眷屬。

午間下臺的時候陳長生被金三拉去喝茶了。

金三對於他講的書很是好奇,於是便詢問道:“陳先生,這世上真的有陰間嗎?”

“金三爺覺得有嗎?”陳長生問道。

金三覺得有,但是卻從未見過。

他說道:“早年的時候我也有個喜歡的姑娘,也算是兩情相悅,但她得了怪病,沒醫好便去了。”

陳長生聽後便道:“金三爺,故事終究是故事。”

金三嘆了口氣,說道:“我也知道,我就是腦袋發昏那麼一剎那,主要還是先生講的故事太容易讓人信服了。”

陳長生笑道:“是這樣嗎,那陳某之後講的假一些便是。”

金三聽到這話也是隨之一笑,說道:“那可不成,假了豈不是沒意思了。”

陳長生看了一眼金三,問道:“我聽茶樓裡的客人說金三爺到現在還是沒有娶妻,也不曾納妾,莫非便是因為那位姑娘?”

金三想了想一會,說道:“算是吧,但也有別的原因,我這人念舊的很,而且又沒什麼大本事,行商不行,讀書也不行,像我這樣每日待在茶樓找樂子的人,哪家姑娘又會樂意嫁給我。”

陳長生道:“金三爺若是想娶妻納妾應當不是什麼難事吧,或許只是張張嘴的事情。”

憑藉著金家在青山城的勢力,給府中公子尋一門親事簡直不要太容易。

金三笑了笑,說道:“是……”

他也沒有否認,以他的家世,做的到這些。

“只是我不樂意而已。”

金三說道:“先生別看我風光的很,實際上也就那樣,表面風光罷了。”

“金三爺何出此言?”陳長生問道。

金三張口,但卻頓在了那裡,他搖了搖頭,什麼都沒解釋。

大概也只是心中不快故而才道上這麼一句吧。

陳長生也沒再追問了,而是陪著金三喝茶。

金三雖然看著像是紈絝子弟,但卻又與尋常的紈絝不同,從最開始的時候,就從未看輕過這樣一個下九流的說書先生。

金三忽的開口問道:“我想跟先生學學說書,可以嗎?”

陳長生道:“金三爺為什麼想學這個?”

金三直言道:“其實很早就想學了,只是沒人敢教我而已,我問過之前的說書先生,他說若是教別人倒是沒什麼,但我是金三爺,所以他教不了,更不敢教。”

陳長生笑道:“要是真教了,又讓金老爺知曉金三爺在學這下九流的功夫,那先前的先生估計是要受好一番苦頭,說不準還是要命的事。”

金三爺無奈一笑,說道:“是啊……”

陳長生道:“所以說,金三爺幹嘛又來問陳某呢。”

“萬一先生肯教呢?”金三說道。

陳長生卻是搖頭道:“陳某也不敢教。”

“唉……”

金三無奈一嘆,他也猜到沒有這個萬一。

陳長生呢喃道:“不過說起來,陳某的確想教個人出來……”

“啊?”金三愣了一下,問道:“陳先生才多大,收徒弟還早吧?”

“總有忙不過來的時候。”

陳長生道:“茶樓現在的生意這樣好,我說書又只說一個早上,下午都是空閒著,總不能讓茶客幹喝茶吧。”

金三聽後也覺得在理。

他便問道:“陳先生有人選嗎?”

“倒是有一位。”陳長生道。

他的目光看向了不遠處正忙活著的曹夥計。

曹夥計雖然是小二,但是嘴皮子功夫卻是一點不差,有底子也很好教。

“曹發?”金三道。

陳長生說道:“有些底子的話教起來事半功倍,主要還是陳某說書都是以故事為主,所以只需要一個嘴皮子厲害些的就好。”

說起這個金三也反應了過來,“還真是,說演評博,陳先生的確是有幾樣沒佔到。”

“實不相瞞,陳某在此之前也不曾學過。”

金三聽後頓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道:“難怪……”

他是覺得陳先生哪裡有些不對。

如今聽後,卻是全都明白了過來,原來是沒學過。

“陳先生也是相當了得了……”金三舒了口,坐直了身子。

陳長生笑問道:“半吊子功夫也算了得?”

“當然!”金三道:“就算是半吊子功夫,陳先生卻還是能贏得滿堂喝彩,這難道不了得嗎!?”

陳長生想了想,說道:“金三爺說的倒是有理。”

金三笑了笑,說道:“所以說,陳先生這也不算是說書吧,不妨教曹夥計的時候一併也教教我?”

陳長生想了一下,說道:“說書定然是不行的。”

他卻是話音一轉,“不妨……”

金三眼前一亮,等著他的後話。

陳長生道:“我教你寫話本吧。”

“話本?”

金三頓了一下,他想了想,說道:“真的?先生不反悔?”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陳長生笑道。

金三很是激動,一連道了三句感謝的話,又問先生想要什麼拜師禮,還有什麼時候教他。

陳長生則是說道:“不用什麼拜師禮,這寫話本的功夫,幾言幾語便說完了,主要還是要看天分,就當是你我之間的交流。”

“那怎麼能行,所謂技不外傳,這可是陳先生吃飯的活兒,我怎能白白就學了。”

陳長生想了一下,說道:“金三爺要是實在過意不去的話,那不妨管陳某一碗茶錢,如何?”

“這……”

金三倒是沒想到陳先生竟是這般好意。

他連忙道:“先生放心!茶管夠!金三也絕不會牽連到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