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重了。”笑著接話的申無空否認了故意為難的說法,“朱老弟,咱們可不止一次把酒言歡,怎會故意為難你們,只是這洞中毒物眾多,這般讓你們離去,恐生不測。萬一你們真在途中出了什麼事,回頭我們怕是跟老闆娘解釋不清。”

提出了問題,他立馬解決問題,回頭對身邊人道:“點五十個人護送朱老弟他們,睜大眼睛看好了,出了事我拿你們是問。”

這些個話聽起來那真是一片好心好意,可庾慶又不傻,這哪是什麼護送,分明是並未完全相信他的話,特意派了批人押送,若是真退出競奪也就罷了,否則護送只怕立馬要變成攻擊。

五十個人看他們蠍子幫目前的三十來人,足夠了。

“是。”江闊拱手領命後,迅速點了人手,並示意天虹幫的人讓了條路出來。

金蟬幫那邊的沉金蟬也出聲了,“安全事大,玉山,咱們也點五十人去護送,力保朱老弟他們安全。”

“是。”其心腹隨從折玉山領命照辦。

姑陽忽也出聲道:“謝兒,咱們也不能無情無義呀。”

“是的。”謝兒笑著應下後,也趕緊點了五十人去護送。

帶著人快步從讓出的道路中離開的庾慶心裡好苦,表面上還得左右拱手借過,並滿臉笑的謝過。

一百五十號人護送他們蠍子幫三十來號人,還真有夠看重的,那真是想跑都跑不掉。

這份護送的“美意”若是放在之前,他是笑納的,這九道口的蟾王老巢情況搞不出頭緒,他沒必要再留在虎口,他也是真心想退出競奪,不怕幾個幫派派人盯著。

現在三足烏突然從這沒有任何活物的蟾王老巢冒出,令他意識到了九道口的詭異可能和三足烏的來路有牽連,他是想留下再研究研究的,奈何把別人當傻子的話說在了前面,收不回來了,一旦讓人確定之前在騙大家,怕是會死的很慘。

之前說的多有理,現在就有多怪自己。

退一步說,沒這麼多人盯著的話,他還能在萬壑池內找找剛才的那隻三足烏,現在三十來號人被一百五十多號人護送,他也只能是認命了。

他希望那隻三足烏能及時找到出去的洞口,然後守在萬壑池外的人能及時抓到三足烏,最後南胖子能順利收購成功,也不知老七那傢伙有沒有及時趕到。

不過此行也不是沒有收穫,摸到了一些重要情況,銅雀武事後可以再來走一遭。

目送這離去的陣容,江闊湊近了申無空耳邊,藉著九道口傳來的悽慘聲音的掩飾,低聲道:“幫主,外面被顧人山的人馬給封鎖了,出口應該都堵死了,他能順利出去嗎?要不要提醒一聲?”

申無空微聲回道:“有什麼好提醒的,能有多不順利?吃軟飯的,死了也不打緊。顧人山失手把連魚的野男人給宰了,那也是顧人山的麻煩。知會一下護送的弟兄,避免跟顧人山的人馬發生衝突,他們勢弱不是對手,但可以躲在後面喊兩嗓子,有機會就製造點誤會,免得顧人山出手時手下留情。”

“嗯。”江闊點頭,迅速閃身追向了離去的隊伍。

另一頭,鎮山幫人群中的段雲遊也實在是繃不住了,這場面有夠大的,天積山頂級幫派幾乎到齊了,都知道這些幫派之間如今是競爭關係,飛鷹幫繼續夾在中間隨時可能會折翅,城門失火殃及池魚的事恐怕無法避免。

他自然要想辦法脫身,主動湊到梁般跟前,低聲告辭道:“梁公子,老闆交代的事我還沒完成,我不能放任目標離去,否則沒辦法交差,我飛鷹幫先走一步了。”

梁般並未多想,嗯了聲,巴不得飛鷹幫弄死牧傲鐵和庾慶。

段雲遊聞言暗暗歡喜不已,能這麼順利脫身,太好了,有點出乎他的預料,有梁公子的面子罩著,想必那幾家也不好為難,當即就要招呼弟兄們趕緊走人。

誰知一旁的魏約卻不幹了,伸手把住了段雲遊的胳膊,“既是自己人,那就先留下來,我這裡正缺人手。”

眼前幾大幫派中,他鎮山幫本來就是最勢弱的一家,眼看不知要出現啥情況,飛鷹幫百多號人也算是一股不小的力量,哪怕留在這讓人搞不清深淺心生忌憚也是好的,他怎能放走。

段雲遊怎麼可能答應留下,拱手婉拒道:“老闆的交代為重,我必須要事成交差,還請魏幫主見諒。”

見自己說話沒用,魏約當即對梁般竊竊私語,“他現在跑去解決蠍子幫那邊,朱慶肯定會誤會成是我們食言,他這點人手也無法將那邊一舉滅口,目前的情況下就不要節外生枝了,等拿下了銅雀湖,你那個仇,我不會坐視,現在競奪為重,我這裡需要人手。”

說到競奪,梁般多看了他兩眼,想想也確實是要以這位的競奪為首要,遂對段雲遊道:“那就留下吧,先助魏幫主一臂之力,你老闆那邊,我來交代。”

“……”段雲遊瞬間一懵,很想說我就是那老闆,我不同意!

然看了眼天虹幫、金蟬幫、星月幫那幾家的聲勢後,憋在心裡的所有話都化作了臉上的牽強一笑,算是答應了留下助魏約一臂之力。

梁般的話他當然可以不聽,然現實讓人沒辦法,梁般若是不同意的話,他也走不了。

結果是可以想象到的,沒有梁般以海市梁家的身份罩他,那三大幫派能放任他輕易離開才怪了,都不是瞎子,都眼睜睜看到他跟鎮山幫攪一塊的,他說自己走開只是為了離開萬壑池人家能信嗎?

有些事不能多想,想到飛鷹幫可能要被鎮山幫用來墊腳底,想想都心涼。

自己率領飛鷹幫前來,是想前來暗中助蠍子幫一臂之力的,怎麼就變成了光明正大助鎮山幫一臂之力?

形勢變化之快,局面變化之詭異,讓人措手不及。

而蠍子幫就在這令人措手不及的變化中從容脫身而去了,他真恨不得自己也能有庾慶那本事。

想到剛才跟隨蠍子幫一同脫身的童在天等人,也覺得是個幸運。

如何自保是他現在考慮的問題,也是他這個幫主的職責,他審時度勢,決心搞出一些動靜來,遂回頭招呼了一聲,讓分散在鎮山幫人員中的飛鷹幫成員集結在一塊。

他故意當著眾人的面讓飛鷹幫和鎮山幫區分開來,要給人兩幫分明的觀感。

蠍子幫走了,滴滴咕咕一陣安排的新來的三大派終於也把注意力集中在了鎮山幫這邊,自然也留心到了飛鷹幫的動靜,飛鷹幫沒穿幫派衣裳,三位大幫主眼拙,認不出來是何方人馬。

見到這些人聽段雲遊的招呼,又見不時咳嗽兩聲的段雲遊跟隨在梁般身邊,申無空當即指了他,“那個病秧子,鎮山幫裡沒見過你們,你們是什麼人?”

段雲遊此時不做任何畏縮,逼自己言行舉止顯得從容,朗聲回道:“我們不是鎮山幫的人,是梁公子的人。”

此話一出,引得各方反應不一。

魏約面色不太好,皺了眉頭,但人家也沒說錯什麼。

梁般則是微微一笑,開啟了摺扇搖著,段雲遊當眾說這些人是他的人,讓他頗有排場,令其心情不錯,愛聽這話。

三大幫主看了眼梁般認同的反應,再看段雲遊一夥人,頓心生忌憚,有點摸不清深淺。

好在他們下面並非都是檔次那麼高看不到底層事的人,有人當場洩了飛鷹幫的底,“是飛鷹幫的人。”

知情者自然被幫主們第一時間叫到了身邊詢問,搞清了飛鷹幫是個什麼貨色後,三大幫主鬆了口氣,只要不是海市梁家派來的實力人馬就好。

有了應對底氣的姑陽冷哼出聲道:“飛鷹幫也想摻和競奪的事?”

段雲遊:“我飛鷹幫對這什麼競奪沒任何興趣,惟梁公子的話馬首是瞻而已。”

梁般聞言越發心情舒暢,笑意收不住,摺扇搖的悠哉。

三大幫主已經不把飛鷹幫放在了眼裡,也假裝沒看見梁般和魏約站在一塊的情形,若有若無的目光也碰到了一塊。

申無空突出聲喝道:“去隊人,看看前面那些個洞口是什麼情況。”

姑陽:“這裡看起來確實與其它地方不一樣,也去隊人看看。”

沉金蟬也揮手示意了一下。

三大幫人馬同時動作了起來,趁著人馬騷動的遮掩,藉著熘達觀察現場地貌的機會,三大幫主自然而然地湊到了一塊。

申無空嘴皮子不太動的先出聲了,“情況不太對呀,姓梁的要是挑明瞭幫魏約,那這次競奪就麻煩了。”

沉金蟬微聲附和,“所以不能讓他挑明。”

姑陽:“不動則已,一動就要讓姓梁的不能表態,廝殺一起,三家都不能手軟,務必迅速解決。”

申無空:“既然要廝殺,現場混亂,不知會出什麼危險,還是得派個人去‘保護’梁公子比較合適,可保梁公子無法及時開口,其他人也好安心辦事。”

另兩位幫主皆微微點頭贊同,三人眼色互碰,同時藉著走動的人影來了個剪刀石頭布,姑陽是剪刀,沉金蟬和申無空都是石頭。

姑陽皺了下眉頭,但還是與其他兩位一樣,迅速收手了,轉身往自己人那邊熘達了回去。

三人稍一碰面,明明是競爭對手的三家,卻瞬間商定了聯手攻打鎮山幫的計劃。

很顯然,三家準備在競爭之前先聯手解決掉鎮山幫,尤其是魏約。

雖然三家還不能確定梁般是不是會幫魏約競奪,但他們連問都不問,就要直接下殺手。

因為不敢問,一問,一旦確認了,他們就輸了,他們不敢冒犯海市梁家。

將梁般推到了飛鷹幫前面的段雲遊並不擔心身邊來往的三大派人員,他沒有被眼前的亂象所影響,一直在重點觀察那三大幫主,一些異常令他忽感覺到了一股窒息的意味。

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感覺錯了,但他的直覺告訴他,這些大幫派確實很恐怖,須臾間不動聲色的一個照面,便可能掀起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驚心動魄血腥。

隨時要張開獠牙,卻氣息沉穩,這才是真正的恐怖,他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冷汗都快嚇出來了,迅速看了眼梁般,發現梁般依然悠哉,根本就無任何警惕。

再看魏約,發現這位魏大幫主倒是滿臉的高度警惕,但更多的是在防備身邊來往的三大派人馬。

這讓他感到不妙,雖將梁般推到了前面為飛鷹幫站臺,但鬼知道打起來後會不會波及他們飛鷹幫。

明擺著的,有梁般在,三大派按理是不敢妄動的,可一旦動手了,那意味著什麼?意味著梁般的作用失效了。

他不能坐視這樣的事情發生,忽故意大聲道:“梁公子,這九道口的蹊蹺我們搞不通,人多辦法多,要不要請三大派幫忙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