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怎麼可能?通往阿環藏身密室的所有通道節點上都安排了人守著,有人經過不可能不被發現,哪怕是內部有人監守自盜也不可能做到不被任何人發現,何況是帶著一個大活人離開。闌

他不信能有這怪事,覺得這事肯定有蹊蹺,開始追問起了細節,要求所有人務必將一切可疑之處都報上來,不得有任何疏漏。

聞聽這個要求,一守衛試著問道:“樹巢內壁,有兩次掉皮,砸在了我眼皮子上,這算不算異常?”

誰知此話一出,頓引起了連鎖反應,有人咦了聲,“我也被砸了兩次。”

“啊,我也被砸了。”

“我在外面有樹葉砸過。”

阿落公起先還想說,掉塊樹皮算什麼可疑,然這一個接一個的類似反應頓讓他警醒,心裡有了一個不妙的猜測,立刻詳問他們事發時的具體值守位置。

結果符合他內心的猜測,七個人分別值守的位置可以連成一條從外面直通阿環房間的路線,稍作梳理還能發現,從入口到目的地,一點多餘的路都沒走,可謂一氣呵成。闌

他帶著這個收穫急奔樹廳。

鳳金旗的心緒很不平靜,罕見的脫離了那張猩紅獸皮,站在了樹廳洞口,負手遠眺。

阿落公站在他側後,將情況做了詳細稟報,最後對這結果也是將信將疑,“此確實可疑,但樹洞空間狹小,不少地方並排過三個人都難,要從這麼多人身邊走過不被發現,基本不可能,尤其是帶著一個人離開。

還有一點尤為可疑,按照這個路線來算的話,下黑手的人動作可謂乾淨利落,路線絕對是經過了預謀的,能直達阿環藏身的密室,這說明我們內部出了內奸。”

鳳金旗深吸了口氣道:“不存在什麼內奸,來者的實力非同小可,他只要觸及了樹巢,就能施法摸清大樹內部的空間結構,就能根據內部人員的動靜預判出阿環可能的所在位置,進而預判出最簡便的路線以實施。

掉落樹皮、樹葉是因為來者只需要守衛眼花一下便足夠了,從守衛跟前經過時,守衛之所以察覺不到,是因為來者有實力遠距離隔空操持守衛四周前後的大片空間,如同將守衛包裹在了一個蛋殼裡,來者哪怕從守衛身邊一閃而過,守衛也察覺不到任何動靜和氣流波動,待空間緩釋後,人已經過去了,守衛也看不到什麼。”

阿落公驚詫,“這,族長您能做到嗎?”闌

鳳金旗略搖頭,“鳳頭嶺乃我鳳族中樞,樹巢內外,守備森嚴,如來者這般如入無人之境,我也做不到。阿落,來者的實力很恐怖,遠超過我。”

阿落公心驚肉跳道:“也就是說,是那幾位當中的一個?”

鳳金旗徐徐道:“你立刻親自帶人去,褚平昆一干人,抓!”

“……”阿落公凝噎,還是多嘴了一句,“這合適嗎?您懷疑和他有關不成?”

鳳金旗老臉深沉,“他之前非要和探花郎決鬥,非要我親自去坐鎮裁決,是什麼用意,如今你還不明白嗎?我們那時就差點上了當,說來還是探花郎出人意料的讓步攪了他的局。

一計不成,又生一計,大晚上強行在我鳳族領地搞出驚天動靜,不惜製造一場巨大災難,以我大量族人的性命做要挾,就是為了將我吸引過去,就是為了將我暫時拖在那,否則只要我在這裡,樹巢內出現了氣流異常是瞞不過我修為感知的。”

“原來如此。”心神震盪的阿落公喃喃,醒悟後又不得不提醒,“您不是說那位讓您順其自然嗎?”闌

鳳金旗慢慢回頭看向他,一字一句道:“阿環被劫,是衝我鳳族傳承之寶來的,施此陰謀者,其心歹毒,阿環恐要受大罪。我不管是一計不成又生一計,還是兩計各有其人,不管誰做的,池碧瑤這次都必須給我一個交代!”

語氣中竟帶了騰騰殺氣。

他既已決斷,阿落公不再多言,握拳心房一個欠身,便飛身跳了下去,帶了人直闖褚平昆等人的駐地,直接拿人,哪管什麼待客之道不待客之道的,也不管褚平昆等人的叫喊,打到他們閉嘴了為止。

今夜的鳳頭嶺是一個不眠之夜,火把和篝火的數量突然勐增。

庾慶等人又不瞎,自然察覺到了異常,出來探問情況也是無人告知,還稀里湖塗的被限制了自由,讓老實待著,不讓亂跑。

山腰樹屋外,蒙破大步來到,對門口負手而立望月的洛雲娉道:“掌令,您給的那個丫頭,還挺嘴硬的,什麼都不肯說,要動刑嗎?畢竟是鳳族族長的親孫女。”

最後一句表達出了些許顧慮,身份背景這玩意,大多時候確實能決定待遇。闌

洛雲娉賞月的姿態不變,澹澹道:“這黃毛丫頭性子烈的很,不過還年輕,部族姑娘倒也簡單,對她用刑不如對鳳金旗用刑。”

蒙破一愣,對鳳金旗動刑?此話何解,他以為自己聽錯了。

洛雲娉斜視,看出了他的迷惑,又多嘴了一句,“鳳金旗你是認識的,長什麼樣不用我告訴你吧?”

“啊…”蒙破恍然大悟狀,拍了下額頭,“我懂了。”立刻拱手告退而去。

幽幽山洞內,光線昏暗,被定坐在一塊簡易石墩上的阿環不能動彈,那眼睛卻能殺人般,不時射向左右的兩名蒙面看守,劫她來的人她也搞不清是誰,也是蒙面人。

去而復返的蒙破也改頭換面成了蒙面人,上手解開了阿環的啞穴。

阿環立馬開口破罵,“惡賊,我爺爺定饒不了你們,等我爺爺來了,定把你們剁碎了去餵我鳳族的大鷹…”闌

“想見你爺爺啊?”蒙破沙啞著嗓音打斷了她的話,哈哈大笑著揮手道:“來,不要讓她孤單,把她爺爺帶進來陪她。”

阿環滿眼驚疑,很快,只見一個蒙面人從外面拖進來一個血淋淋模樣的人,花白頭髮亂披著,如同一條死狗般扔在了她的跟前。

蒙破蹲下,一把抓住那人的頭髮揪起,扯起了他的面龐,在昏暗的光線下給阿環看,不是“鳳金旗”那張受盡折磨帶著血痕的老臉還能是誰。

“能去鳳頭嶺的樹巢輕易把你抓來,抓你爺爺又有何難?”

阿環頓慌了,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爺爺。”

“鳳金旗”吱嗚著勸阻道:“不要說,什麼都不要說。”

“嘴硬?”蒙破起身一腳,直接將其踢飛了出去,骨頭卡察斷裂的聲音清晰,“拖出去,將他手指一根一根剁下來,剁完手指剁腳趾,剁完腳趾剁雙手,剁胳膊,剁腿,慢慢剁下去,剁到他們當中有一個人願意說為止。”闌

地上嗆血的鳳金旗立刻被人拖了下去,落得這般田地依然口齒不清的孱弱發聲,“不要說,不要說……”

阿環慘叫,“爺爺,不要,不要啊,你們放過我爺爺,放過他……”連連大喊見無人理會,見審訊的蒙面人也轉身向外走去,當即大聲改口道:“我說,我說,我告訴你們,你們放了我爺爺。”

蒙破轉身,眼裡露出了笑意,揮手示意兩名看守出去,“讓外面暫停行刑。”

兩人領命而去,他也離開了。

不一會兒,蒙破又帶來了一個身形蒙在斗篷裡的蒙面人,阿環能認出,正是闖入樹巢抓走她的人。

阿環已是淚流滿面,“你們放過我爺爺吧。”

蒙破道:“說吧,只要你老老實實交代,我們便放了你爺爺還有你。”闌

阿環:“我說了,你們若不放,怎麼辦?”

還不算太湖塗。

蒙破:“你非要這樣說,我只能說我對天發誓,剩下的,你要麼相信我,要麼別信,你可以慢慢想。”回頭又喊了聲,“先砍手指,砍倒她願意說為止。”

心慌意亂的阿環忙大喊道:“我說,住手,我說。”

“住手。”蒙破也對外招呼了一聲,回頭對阿環笑道:“說吧,不要磨蹭,我可沒有耐心。”

阿環痛哭流涕著哽咽道:“是因為林龍問起了鳳族的‘不死傳說’,我們聊到了鳳凰,又聊到了鳳凰的羽毛,我對他說出了我們鳳族頭冠的秘密……”

許久後,山洞裡走出了蒙破跟那蒙在斗篷裡的人,雙雙洞外駐足,後者掀開了蓋頭,解放出了真容望月,正是洛雲娉。闌

她眼中滿是各種驚疑,似在自言自語,“阿士衡他們怎麼會知道鳳羽的存在,難道真是衝仙府來的?不對呀,若鳳羽真有什麼名堂,不至於沉寂至今。”

蒙破:“掌令,那個“不死傳說”應該是真的?”

洛雲娉:“傳說是真是假不用懷疑,有那根鳳羽證明是真的又如何?並不能說明什麼,最多也只是證明鳳族的先祖確實與神鳥有關。單單為鳳羽保密我相信,若說鳳羽干係到仙府,我是不太相信鳳族能保守這個秘密達幾千年不外洩的,一代代傳承者中,欲窺探的恐怕不會在少數,更何況這種一代代的新老交替必然會牽涉到利益之爭,不太可能一直不洩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