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西擎月也不想自己顯得太無能,目光盯向了還被鐵鏈子拉著的屠休魁,對其剛才的口供稍作琢磨,鎖定了下一個審問的目標,偏頭示意道:“先拖下去,把青牙帶過來。”

“是。”部從應下,迅速將人拖走。

幾乎赤身的屠休魁如喪考妣,他知道自己這一開口,那高高在上的遮羅山長老的榮華富貴就已經是煙消雲散了,努力了一輩子的東西突然就這樣沒了,回去爭奪利益的想法徹底沒了,但他也沒辦法,再多的利益也不如自己活著……

對相關人員交代了星羅島的抓捕計劃後,齊多來又立刻到樓頂找到了夜色中燈下徘徊的朱軒。

把剛才審問的結果講了一下後,他提醒道:“掌令,您看青牙那邊,咱們要不要把他從西擎月的手上提出來單獨審理。”

朱軒止步,看著燈火下自己的影子,問:“有那個必要嗎?”

齊多來:“青牙挑撥王問天找那位探花郎的麻煩,是這邊授意的,青牙真要是在西擎月的嚴刑之下扛不住了,說出了什麼不該說的,恐怕會有些麻煩。”

朱軒:“他要是不知道什麼能說,什麼不能說,那這人也不能留了,海市不需要這樣的地頭蛇。單獨從西擎月手上提人的事就不要乾了,青牙這次擺明了夾在其中,不讓他審一審,倒顯得我們心裡有鬼了,他真要是審出了什麼,也翻不起浪來,之前去千流山該解釋的我已經解釋清楚了,他若喜歡避開上峰上報,那就由他去吧。”

話剛落,一陣腳步聲傳來,一名從屬人員來到,稟報道:“掌令,梁家大先生來了,說要見您。”

聞聽此人,朱軒和齊多來面面相覷。

所謂的梁家大先生,指的就是海市首富梁家的大管家,名叫梁巍。

那位看似只是個管家,實則操辦梁家與千流山之間的事務時,面見大聖的次數肯定比他朱軒這個鎮海司掌令還多。

說白了就是一個經常有機會在大聖跟前說話的人,朱軒哪敢託大,趕緊道:“快快有請。”

他和齊多來甚至還整頓了一下衣衫,親自跑到了樓梯口那裡去迎。

不一會兒,一個蒙身在黑斗篷裡的人從樓梯口露面了,抬頭看迎接的二人時,露出了真容,是一個面容清矍的老者,斑白鬢角,斑白鬍須,長的蠻有氣質,蠻有精神的,尤其是一雙閃爍目光的眼睛,精氣神十足。

“見過大先生。”

朱軒和齊多來一起拱手拜見,態度可謂非常恭敬。

人家也確實有讓他們恭敬的資本,人家不僅僅在海市有地位,而是在整個修行界都有相當地位,行走於人間世俗時,皇宮大內見各國君王也是尋常事,面子很大,許多方面還真不是朱軒這個鎮海使能比的。

梁巍拱手回了下禮,也算是客氣,“掌令。”

朱軒趕緊伸手請他去軒閣內用茶,梁巍擺手,示意不用麻煩,左右看了看,“登高望遠,掌令這裡的風光就是不一般,走走如何?”

朱軒沒什麼意見,當即伸手請,親自陪同遊覽此地夜景,走了幾步後,試著問道:“大先生這麼晚來,不會是為了看風景來的吧?”

跟在後面的齊多來豎起了耳朵。

梁巍回頭看了他一眼,朱軒會意,揮手示意齊多來退下了。

沒了旁人,梁巍才直言不諱道:“你們抓了青牙?”

朱軒心裡嘀咕,青牙竟有這麼大的面子,能把這位搞的親自跑來說情不成?

他知道青牙搭上了驚鴻殿老闆娘,多少跟梁家扯上了點關係,但是從未想過青牙能搭上這位,尤其是讓這位大晚上親自跑來,遂謹慎道:“是的。琅嬛居那邊出了兇殺案,遮羅山掌門王雪堂被人毒殺,青牙牽涉其中,於情於理都要帶回來審一審。”

梁巍踱步道:“此事我已有所耳聞,只是事發時青牙壓根不在琅嬛居,有明確的不在場證明,說他殺的未免言過其實。掌令,你看這樣行不行,先把人給放了,我作保他不會逃,若真查出事情和他有關,再抓他也不遲。”

朱軒試探道:“青牙是梁家的人?”

梁巍抬手捋須,“就在剛剛不久前,古清照找到了我。這麼多年了,古清照一直是任勞任怨,梁家安排的事情無一不仔細到位,說起來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她從未向我開過口,這還是第一次求我,我也不能讓下面人寒了心不是,說到底都是在給大聖辦事。”

朱軒又貌似為難道:“大先生,死的是遮羅山掌門王雪堂,他可是地母的親戚,若是就這樣放了,怕是不合適吧?”

梁巍停步了,轉身面對了上了他,“我知道這事情不好辦,所以才親自過來了。念在古清照勤勤懇懇這麼多年的份上,我也不好拒絕,就答應了她,如今要食言,掌令可有說法教我?”

朱軒猶豫了一陣,最後貌似把牙狠狠一咬,“好,既然大先生開口了,那這事再難我也要給大先生一個交代,這事我來處理。”

梁巍:“外面有一輛馬車,古清照在馬車上等著。”

朱軒:“我儘快放人。”

梁巍:“說是還抓了青牙一個心腹手下,主要的沒事,還逮住一個隨從深究什麼?”

朱軒懂他的意思,“大先生放心,我來處理。”

梁巍又突兀冒出一句,“王雪堂不顧自己兒子在幽崖的死活,又匆匆返回海市,所為何來?無非就是替子報仇。那位探花郎察覺到了危險,先下手為強,除掉了王雪堂。王雪堂死於‘白羅紗’,聞侯也同樣死於‘白羅紗’,事情明擺著,邏輯沒問題,可嚴刑逼供…”

說到這,他又靠近了些,低聲耳語道:“同時暗中放出些許風聲,就說王雪堂畢竟是地母的親戚,為了到時候給地母一個交代,不管那位探花郎招不招,都要拿他頂罪,就是上面的那些邏輯,總之鎮海司不會給他翻供的機會,要弄死他…要做的像一些,大刑伺候!”

朱軒驚疑莫名,意識到了這位在搞什麼局,只是這樣搞的話,令他多少有些不安,“大先生,這樣做合適嗎?”

梁巍:“千流山那邊若追究什麼,我自會幫你交代,你不用擔心什麼。”

朱軒想了想,點頭應下了,“好,我知道了。”

“那就不打擾了。”梁巍客氣一聲,轉身就走了。

還真是從頭到尾不廢話,為事而來,說完了事就走人,一點逗留片刻的意思都沒有……

刑訊室內,青牙已被帶到,西擎月也不囉嗦,直接偏頭示意,部從立刻將青牙拉到了刑架上,直接用鐵鏈子綁了。

同樣被制住了一身修為的青牙,無法反抗,一雙木屐也給拖飛了,一見這上來就要用刑的陣勢,說一點都不緊張是假的,畢竟都是血肉之軀。

他當即沉聲道:“大掌衛,您這是什麼意思?”

西擎月拿著手上的供詞翻了翻,“不急,咱們一樣一樣來,就先從那個幽角埠的小孩被綁架開始吧,說吧,你有沒有參與?”

青牙立馬否認道:“我聽不懂大掌衛這話是什麼意思。”

西擎月朝那被燒紅了的銅柱抬了抬下巴,“把屠休魁往那上面一烤,他什麼都招了,你也想上去試試不成?”

青牙不明白為什麼才剛開始就直接對屠休魁用刑了,也不知這邊是不是在詐自己,瞟了眼那燒紅的銅柱,心裡有點忐忑,但還是嘴硬道:“若是屠休魁說了什麼,大掌衛不妨拉屠休魁來與我對質,要知真假,不妨明辯。”

西擎月頷首,“還敢嘴硬!青牙青牙,不知是否人如其名,去吧,給他挨個拔著看看,看哪顆牙最硬。”

他的部從立刻衝過去摁青牙的腦袋。

青牙當即嘶吼,“大掌衛,你這是想屈打成招嗎?我要見大掌目,我要見大掌目……”

到了這個時候,他希望齊多來能出面制止一下。

總體來說,哪怕是到了這個關口,他也不敢對西擎月太過放肆,不像之前在驚鴻殿懟鎮海司的人,西擎月的背景畢竟在那,他青牙想直接嚇唬五洞主的人,份量上確實還是差了點。

西擎月略挑眉,不知道這位跟齊多來之間有什麼勾搭,不過齊多來既然沒有出面說話,那他也就不管了。

他走到了一旁,直接拿了把錘子,站在了鐵砧前等著。

什麼鋼筋鐵棍之類的,直接撬進了青牙的嘴裡,撬開了青牙的嘴巴,一隻鐵鉗子探入,夾住了他的一顆大牙,毫不客氣地直接拔了下來,立見青牙口中鮮血汩汩。

拔出的牙突然變大了不少,放在了鐵砧上。

撬開青牙嘴巴的東西也鬆開了。

西擎月問:“現在願意招了嗎?”

青牙嘴角淌血,卻依然大聲道:“我要見大掌目,見了大掌目我自然會說。”

砰!西擎月一錘子下去,直接將那顆拔出的牙砸了個粉碎。

也如同發出了訊號一般,行刑人員又摁住了青牙的腦袋,鐵傢伙再次撬開了他的嘴巴,鐵鉗子又伸了進去,這次是慢慢拔。

綁在刑架上的青牙痛的渾身直哆嗦,鐵鏈縛住的雙臂更是顫抖著握緊了雙拳。

又一顆血淋淋的大牙擺在了鐵砧上。

西擎月問:“現在能說了吧?”

青牙滿口鮮血地怒道:“西擎月,你有種殺了我!”

砰!西擎月又一錘子砸碎了那顆牙,“不要停,一顆一顆拔,刑具一樣一樣試,直到他願意開口了為止。”

一顆牙拔出,他就一錘子砸碎。

一顆又一顆,拔到第四顆時,鐵門開了,齊多來進來了,見眼前情況已經對青牙動上了刑,當即喊道:“住手。”

行刑人員回頭一看,不得不暫停。

青牙則在那朝齊多來“嗚嗚”不停。

齊多來暫時沒管他,對以審慎目光盯著自己的西擎月招手示意了一下,“暫緩行刑,掌令找你。”

於是兩人出去了一陣。

再回來後,西擎月繃著一張臉走到了青牙身邊,對齊多來道:“放了他可以,他剛才竟敢要挾我,說什麼有種殺了他,這帳怎麼算?”一隻手拍在了青牙的臉上,拍的啪啪響,“我要他道歉,不為過吧?”

齊多來嘆氣,剛想勸青牙道歉,誰知西擎月順手操起了一旁的錘子,喝道:“道歉!”

同時一錘砸在了青牙的腿骨上,咔嚓一聲響。

“啊!”滿嘴鮮血的青牙仰天一聲慘叫。

齊多來大驚,“住手!”

誰知青牙也跟著大喊一聲,“我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