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張士偉拄著價值不菲的湘妃竹柺杖在不足十二平米的小小辦公室裡來來回回踱了兩圈,仔仔細細打量每一個地方。

我這間辦公室除了椅子桌子櫃子之外,再沒有其他任何東西,也不知道張士偉為毛要看這麼久。

據我對張士偉那麼一點點的瞭解,我覺得,這位巨擘,在裝逼!

巨擘嘛,每到一個地方首先會觀察當地環境,完了詢問當地人員相關情況,再做下點評,這本是基操。

這一點無論是退休的還是在職的,全是這麼操作的。

不過張士偉倒是沒履行詢問我這個當地湊趣人的基本情況,也跳過了點評這個程式,更沒有坐下……

而是,調頭就走。

這尼瑪就不按套路出牌了不是!.

我側目望向王盼,王盼端著藤椅一努嘴緊跟張士偉的腳步。

我不禁愣住,撇撇嘴,同樣拎著藤椅出門。

想想都覺得好笑。

明明就是故意來找我的,偏偏裝作陪老同志參觀國子監?

神他媽時間超時!

神他媽走累了!

神他媽來方州休息!

接下來,我又發現了一個神奇的事!

那就是張士偉參觀四合院的路線圖赫然和王晙芃走的一模一樣!

果然都是做巨佬的人有木有?

而當張士偉參觀完二進院所有辦公室後,竟然神奇般的又站在了那棵杵在假山旁被砍斷的棗樹下,開口說了第一句話。

「這座四合院,還是沒變。」

聽到這話,我默默放下藤椅,退後到一邊。心裡卻是極其不忿!

張巨擘管四合院叫沒變?

特麼的變得大發了好吧!

這回,張士偉總算是落座了。

看張士偉的模樣的德行,我知道,這位爺,段時間是走不了人了。

必須要上茶了!

對付張士偉這樣的巨擘,那必須是要拿出最大的誠意招待的。

他老人家不是說方州四合院一點沒變嗎?

那我就照沒變的給你上菜!

冬天才用得上、被向老二一夥人砸扁的火爐搬出來,被砸得稀碎的辦公桌做柴,無視躺在地上嚴禁煙火的警示牌,生起明火。

收發室內還完好無損的茶壺故意戳了好幾個洞,勉強能裝一升水的樣子架上火爐。

當著張士偉的面,故意擰開沒有一滴水的水龍頭,再讓張巨擘故意看到被粗暴砍斷的水管,最後再上破水桶。

當然,破水桶裡的水也必須是從隔壁國子監打來的井水。

這樣才能向張巨擘展示方州現在最真實沒變的一面

來來回回折騰小半鐘頭,水總算是冒了泡。

沾滿煤泥木屑的手毫不客氣就從髒兮兮的塑膠袋裡抓了把蟲草出來,當著張巨擘的面挑了三根最短的,毫不客氣塞嘴裡逐一咬斷,扔進印有艱苦樸素自力更生標語的破爛搪瓷茶杯中。

雙手拇指故意的扣進搪瓷杯中,捧著茶杯小心翼翼端到只剩三隻腳的茶几上。

「張老請!」

旁邊的王盼看得眼皮直抽抽,衝我擠眉弄眼,嚴厲警告。

「小心燙。」

我完全不理會王盼,掏出七塊錢一包的香菸放在桌上:「這蟲草是最原生的,連泥巴都沒刮的。」

「大補!」

聽到這話,王盼嘴角加入抽搐的行列,衝我翻起白眼球。

實在看不下去的王盼即刻開口閃人:「童助理,您們方州的電插頭在哪?我給張老手機充電。

我點上煙漠然回應:「充不了。方州斷電了。欠了國網公司一百多萬。被噶了。」

王盼頓時鼓大眼睛,吃驚看著我。

我又復冷冷說:「被噶了快一年了。」

這回,王盼是徹底的無語了。

「不用充。現在我退了,也沒人找我。」

王盼即刻垂頭應是,退到張士偉旁邊衝著狠狠遞了個眼色。

我當然聽得出來張士偉說這話的意思,心裡也做好了開片的準備。

「白礁沙洲過得咋樣?」

「吃得好。頓頓都是海鮮。」

「可可西里打氣球咋樣?」

「玩得好。自由自在。」

「燕都呢?」

「燕都不行。啥都不行。」

「那你是想回白礁沙洲還是可可西里?」

我頓時垂下眼眸,心裡罵了句又他媽不照劇本來演。

威脅!

赤果果的威脅!

只要張巨擘一句話,我立馬滾回升龍島或者可可西里,那是絕對毋庸置疑的。

眼前這位金丹級的巨妖,那是有資格做五甲的人。

「都行。」

既然要威脅我,那我也就順勢而為擺爛躺平。

要我滾蛋,也不是不可以,反正五甲找不到老子,就找你張士偉。

下一秒,張士偉端起搪瓷杯,輕輕吹動,嘴裡輕漠冷冷說:「方州撤編了再去。」

騰的下。

我嘴角一抽!

完了!

又被上了一課!

拿方州威脅我!

不仗義!

心頭暗罵張巨擘的同時,更生起深深戒備和濃濃警惕。

果然不愧是金丹級的巨妖,區區幾句話就把我打得沒了形!

這位爺,可比王晙芃殺傷力強得不要太多。

「是!」

輕飄飄應了個是字,我悶著臉不吱聲,盯著搪瓷杯想吐口水,手裡逮著秋蟬的屍體狠狠捏碎,隨時準備丟進去。

也就在下一秒,張士偉突然放下搪瓷杯。

立馬的,王盼就從真皮公文包裡掏出個特製保溫杯來輕輕擰開放在桌上。

我眼瞳頓時收緊。

你***!

大意了!

失算了!

老傢伙竟然自帶茶杯!

***不愧為小自閉的親老祖,小的小怪物,老的老怪物。一家老小都是怪物。

可惜了騰老十挖的三根蟲草!

張士偉輕輕喝了一口茶,握在手中:「準備去哪?」

噌的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