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一章：均勢、平衡

鹽城，百家爭鳴期刊的總部，時隔多年，姜華又一次在這裡見到了王巨君。

上一次在這個地方接見王巨君，還是百家元年，百家爭鳴期刊剛釋出那會兒。當時太平道人第一個走上前來，主動講述自己的理念。緊接著，王巨君是第二個。

後來，王巨君被韓氏一頓吊打，屢戰屢敗。

甚至禮郡最慘的時候，一座縣城都沒了。

那是真的慘！

不過，王巨君韌性強，雖然一直輸但是卻從不放棄。

所以，哪怕失去了全部的領地，王巨君也等到項籍搶完了能搶的一切之後，找公子非商談，最終贖買了原本的地盤。

只是，那個時候，除了地脈之外，其他能拆的全都被項籍給搶走了。

所以說，如今楚國被搶成一片白地，也不是憑空這樣，而是二十郡之地開了個不好的頭。然後，其他諸侯忽然發現，原來還可以這樣。

沒法徹底佔領，只能暫時佔領的地方直接進行乾淨利落的洗劫。

反正有鹽城在，不愁沒地方銷贓。

再後來，有了青蓮幻界，王巨君也順利成為了真人，不久之後，兩位師弟也成了真人。三位真人一起打工掙錢還債，再加上儒家好心人和貴族裡面的好心人資助，禮郡也開闢了不少青蓮幻界，在裡面各種實踐想法，訓練大軍。

如今，王巨君的師弟曾某人，更是已經掌握了不少專屬於儒家的玄級道兵煉製之法。

據說需要大量的讀書人，讓讀書人們以老師、學生、宗族為根基，訓練團練。這團練從普通士兵到黃級道兵再到玄級道兵，全部使用特殊法門進行訓練。

很多關鍵之處，都需要用到儒家的煉心之法，所以稱之為儒家道兵也可。從普通士兵到玄級道兵，這就是一個完整的體系，作為這個體系的開創者，曾某人也早早的自開一道，成為了真人。

王巨君總攬全域性，師弟朱某人負責思想理論，曾某負責軍隊，三師弟加在一起，再加上禮郡這麼多年來培養的儒生，還真的具備改革楚國的能力。

想到這裡，姜華笑著道：“巨君先生，上一次在這裡見到你還是五十年前啊。”

“那個時候，先生還略顯青澀。可是如今，先生早已是開道之主，就連先生的兩位師弟，也都是開道之主，佩服，佩服。”

“五十年歲月匆匆而逝，當年初見之時炎君還是羽士。如今再看之下，炎君通達自然，道性深厚，自成天地，就算沒有成為大真人也差不多了。不像我，還得去楚國改革，實踐己道，才有突破的希望。”

對於王巨君的評價，姜華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不過在王巨君眼裡這就是預設了。

這麼年輕，就已經快要成為或者說已經成為大真人了。

不過隨即，王巨君覺得自己也快了。此次楚國改革之後，要不了多久就也能成為大真人了。這可真是世事變化，無人可以預料。

一個時辰後，王巨君三人才離開。

“對於這次改革，你怎麼看？”姜華閉著眼睛直接問道。

諸葛亮想了想，說道：“先論改革本身，再論對天下的影響。”

“這次改革，確實有改革的必要性，郢都被破，這就是最好的契機。”

“這種時候，誰阻攔楚侯變法，誰就是想要讓楚國滅亡，所以明面上只要不是改革內容太過分，沒有人會反對。”

“再來看改革的內容，其實還是周禮那一套。”

“過去的時候，一直都有國人議政的說法，國人其實就相當於擁有投票權。”

“當年周厲王被驅逐的時候，便是國人暴動。無論這背後有什麼謀算，但至少表面上就是國人暴動，國人們聯手驅逐了他。”

“後來，晉國有了首禍者死的說法，也是卿族聯合國人，一起擊殺最先作亂的那個人。”

“國人在周禮之中，始終擁有極其重要的地位，實質上也擁有投票權。”

“如今的楚國，只是把這種權力用法令的形式確定了下來。而且，將國人的概念，變成貴族。”

國人暴動驅逐國君，那麼國人就是正義的。

從周厲王被驅逐，以及驅逐之後諸侯、貴族們明面上的看法就知道，國人如果聯手反對國君，那麼國君就要被驅逐。隱含的含義，其實就是聯手的國人，權力、力量、大義等，比國君還大。

如果某位國君，自我感覺良好，說自己是個明君。可是所有國人卻都覺得他是昏君，那麼第三方大機率認為這個國家就是個昏君。

這帶入到楚國，便是所謂的貴族大會權力在楚侯之上。

“看起來是轟轟烈烈的中央集權，實際上就是把周禮用律法的形式固定下來，再把國人換成貴族。”

“這樣的改革，如果放在中原諸國，毫無疑問是落後的。可是放在封君佔據大多數地方的楚國，這樣的改革又是進步的。”

“對於楚國來說，直接改革成韓趙魏三氏那樣，就屬於往前走了兩步。直接改革成鹽城如今的模樣，那就得往前走三步。”

“所以，最適合楚國的，還是往前只走一步。從封君和楚侯互相牽制，變成封君和楚侯共治天下。這一步也適合如今的楚國，有成功的可能。”

“從天下的角度來看，楚國改革成功，必然能順利擊敗吳國。”

“這會讓天下諸侯爭先變法，誰落後了，誰的國家可能就沒了。”

“在不久之後，練氣士群體會徹底被天下諸侯接納，成為新貴族。”

“到了那時，練氣士的存續就不再是問題。當生存問題得到解決之後，三聖的盟約還能持續多久呢？到了那時，這天下說不定就是練氣士和練氣士之間的內戰了。”

“以楚國為例，如果楚國改革成功，那麼巨君先生大機率可以直接成為大真人。當楚國國力恢復之後，楚侯也肯定可以成為大真人。”

“那個時候，巨君先生的師弟，可能也會成為大真人。”

“到那時，楚國和吳國之間的戰爭，就變成了秦國的鞅先生加楚國的巨君先生，大戰吳國的孫子、伍子前輩。”

“同樣的，如今魏氏的改革最透徹，主持改革的李悝先生實力也一直在突飛猛進。未來執政魏氏的，必然是他。”

“韓趙魏三氏和智氏的大戰，已經成了練氣士大戰舊貴族了。”

“韓趙魏三氏都在積極改革，清理貴族，中央集權。智氏則是一邊這麼做，一邊拉攏其他貴族，成了貴族的代表，這一戰也很有意義。從練氣士的角度講，這一戰能贏最好。”

如果輸了，智氏就能整合整個晉國。

“這不僅僅是楚國的改革，全天下都會注意。”

姜華嗯了一聲：“努力吧，大真人的時代已經徹底降臨，未來不成為大真人，說話都不敢大聲。”

見完了王巨君三人，姜華就迅速的回到了君府，在這裡也有一位客人，他就是夫差。

夫差最近幾年經常往鹽城跑，都快成吳國駐鹽城的使者了。

這一次，夫差並未遮掩，而是大搖大擺的擺放姜華，很顯然，楚國改革的訊息，吳國已經收到了。

這不奇怪，貴族大會的改革雖然對楚國而言是進步的，是積極的，但並不是所有的貴族都想這麼改革。這些貴族自己反對，又不想直接站出來反對，那麼趁機洩漏一些秘密，也就很正常了。

“夫差見過炎君。”

“不必多禮，咱們也算是老熟人了，不知公子此次過來有何目的？”

看著姜華這幅公事公辦的樣子，夫差就有些肉疼，本來還想打個折，如今看來，沒有折扣可打，大機率是要公事公辦。

再看看一旁白衣羽扇的諸葛亮，夫差頓時就覺得，這個世上的天才，未免太多了一些。

這個諸葛亮，之前也曾經打過交道，尤其是商量價格的時候，有一次夫差暴脾氣一上來，就打算把諸葛亮打一頓去去火，結果誰知道被諸葛亮輕鬆化解了。

想到這些不怎麼美好的回憶，夫差說道：“這一次過來，主要是問問，鹽城有沒有什麼特別厲害的，能針對真人、初代的超級兵器，多少錢願意賣？”

這話說得，鹽城好像跟個軍火販子一樣。

“真人、初代，乃是國之柱石……”

“一萬億錢，我要可以殺死初代的陣法或者寶物。”

“這不是錢的問題！”

“三萬億錢，只需要能困住初代的陣法，哪怕是一次性的，我也認了，但一定要可以困住對方才行。”

這種寶物，就算是有也不可能對外出售啊。

想啥呢？

想了想，姜華還是搖了搖頭：“這樣吧，不如吳國出錢，在鹽城學宮釋出任務，直接招攬初代、真人或大真人幫助吳國大戰楚國。”

“這樣的任務，可以稱之為戰爭僱傭任務。”

“吳國可以自己開價，僱傭願意出手的初代、真人讓他們幫忙。”

“會有人願意幫忙嗎？”夫差直接問道。

就不怕事後楚國的追殺？一般人誰會蹚渾水啊？

姜華想了想：“會的。”

掰著手指頭算一算，新生代的周郎和孫郎，如今走不開，忙著和田氏大戰呢。

新生代的諸葛亮，如今負責內閣事宜，走不開。

老一代的蕭何，走不開。

老一代的吳起，如今縱覽鹽城軍政，還是走不開。

可是，鹽城能暫時離開，幫忙打一架的初代、真人，也有不少。

長空道人可以暫時離開出去幹一架，林二已經是大真人了，雖然也能出去幫忙打一架，但是實力太強，一旦林二出手，就暴露了。

但是，可以讓林二派遣三五個真人層次的化身出去。

彭炳也可以派出去，到時候就讓彭炳演化出妖神真身，就說這是某位不知名的妖神，如今被吳國拿錢收買了，有問題嗎？

李冰的兒子李二郎，也早就解決了血脈問題，如今早已成為初代加真人，一身實力完全不弱老一代，一旦發動天眼，實力更是深不可測。

稍微算了一下：“如果吳國開的價格足夠高，起碼能僱傭七八位真人或初代或妖神。”

“據我所知，梅山之上有七位高人，人稱梅山七怪，這梅山七怪實力高強，全都是初代、真人，如果吳國有足夠多的誠意，邀請他們下山暫時助陣，問題不大。”

順便，讓他們近距離觀摩一下孫子訓練的地級道兵，再觀摩觀摩吳國和楚國的變化。

當吳國處於下風的時候，就讓他們多出點力。當吳國處於上風的時候，就一直划水。

想到這裡，姜華靈機一動，是時候讓洞庭湖裡面的東皇太一帶著九歌諸神出世了。

先散播點訊息，要是楚國真的扛不住，就讓九歌諸神現身。

至於東皇太一是誰，想了想，姜華就低下了頭，看了看腰間的混沌鍾。

這一瞬，姜華彷彿看到了一根攪屎棍……

不不不，鹽城當然不是攪屎棍，鹽城只是希望天下各國能保持一個動態的均勢。

楚國和吳國，要保持動態的均勢，不能讓吳國一波流乾掉楚國，也不能讓楚國反過來一波流推平吳國。

韓趙魏三氏，也要想辦法儘量維持雙方的均勢，推遲決戰的到來。

齊國也一樣，要拖延田氏發展的腳步，支援壯大魯國和燕國，組成聯軍，和齊國維持均勢。

至於秦國，只要韓趙魏三氏沒有和智氏大決戰，秦國就不敢進攻函谷關。如今的函谷關，可還在晉國手裡。

甚至就連那些妄圖迅速消滅封君，壯大自己的小諸侯國，鹽城也要對封君進行適當扶持

一言以蔽之，當大諸侯國想要消滅小諸侯國的時候，提前佈局，讓小諸侯國儘可能的聯合，保持均勢。

在晉國、楚國這兩個火藥桶這兒，也儘可能維持均勢。

只有天下整體處於均勢，才是鹽城發展最快的時候。

這麼一想，鹽城扮演的角色，可不就是一根攪屎棍嗎？

當均勢保持不下去的時候，就是鹽城不再繼續裝好人的時候，就是鹽城開始大規模滅國的時候。

如果可以，我想做個好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