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 只此一別，或許永別

這是楚姨人生最黑暗最低谷的時候，也是她最無能為力的時候。

當年那個男人死的時候，她一個女人被迫站出來主持大局，內憂外患舉步維艱她也沒有這麼的無助。

不過楚姨畢竟不是普通女人，就算是身處絕境，她也會想盡辦法殺出一條血路，絕不可能就此輕易認輸。

所謂的賭一把，也是最後沒有辦法的選擇，就算是她輸了，也絕對會讓趙爺付出慘重的代價。

客廳的過道處，穿著睡衣的安雨正探出頭偷瞄著楚姨，她能感受到家中壓抑的氣氛，更能感受到楚姨的艱難，可是她卻什麼忙都幫不上。

往年過年楚姨這裡是門庭若市應酬不斷，可今年冷冷清清無人敢來，所有人提起楚姨都有些避之不及，世態炎涼人情冷暖不過如此。

楚姨對此早已經習以為常，至少大多數人並沒有落井下石，這已經讓她很知足了。

“別站在那裡偷看了，這裡也是你的家，不用這麼畏畏縮縮的。”楚姨從落地窗的反光瞅見了安雨，淡淡說道。

對於這個女孩，楚姨還是比較喜歡的，這段時間她每天很忙，小丫頭很懂得察言觀色，端茶倒水按摩揉腿，只為了讓自己眉頭不再那麼的緊促。

或許在她眼裡，寄人籬下本就沒什麼底氣，生怕惹怒了自己被趕出去，從此無家可歸無人可依。

安雨乖乖的走了出來，她抬頭弱弱的說道：“喝酒對身體不好，您少喝點酒，我幫您泡杯茶吧？”

楚姨這次並未多說什麼，直接將酒瓶放下，緩緩走到了安雨的面前。

這倒讓安雨有些意外，楚姨什麼時候還聽過她的話，她下意識有些緊張起來。

“你不用緊張，我有些話想和你說。”楚姨心平氣和道。

雖然這些話可能會讓安雨很傷心，可這個時候她已經自身難保了，總不能讓安雨到時候跟著遭殃，所以她已經給安雨安排好了後退，就看安雨怎麼想。

楚姨讓安雨坐在身邊，柔聲問道：“這半年在我這裡待著感覺怎麼樣？”

安雨思索片刻抿嘴道：“這是我以前夢寐以求的生活，不愁吃不愁穿想要什麼應有盡有，我什麼都不用羨慕別人，也不擔心再像以前被人欺負了。雖然您總是讓我學這個學那個，但我知道您都是為了我好，這些以後我都能用到。”

“那如果你剛剛擁有的夢寐以求的生活突然就沒有了，讓你再次回到以前的生活，你會怎麼樣？”楚姨反問道。

安雨不假思索的回道：“可能剛開始會有點失落，不過應該很快就接受事實了，畢竟這本就不是我應該擁有的，我也沒什麼好說的，但我相信只要我努力，以後也能過上這樣的生活。”

“你倒是很真誠麼。”楚姨笑著摸著這個懂事又聽話的小丫頭。

安雨已經意識到什麼了，她小心翼翼的問道：“您是不是不要我了？”

楚姨知道安雨向來敏感，能猜到些事情。

她並未隱瞞，如實道：“不是我不要你了，是我遇到了困難，最壞的結果可能就是死了。”

安雨聽到這句話直接嚇住了，很快就紅了眼睛淚眼汪汪的看著楚姨。

雖然安雨還是個孩子，楚姨也不想讓她承受這些，可提前做好心理準備，至少比到時候突然被迫接受要好太多。

“所以，你現在所享受的這些可能很快就失去了，不過你放心我並不會讓你回到以前的生活，我可能會把你託付給朋友，如果你願意的話，有份平穩的生活應該不是問題，當然我也尊重你的選擇。”楚姨緩緩說道。

安雨低聲啜泣道：“我不想讓您死。”

“傻孩子，你以為我願意死啊，可是又有什麼辦法呢？”楚姨呵呵笑道。

安雨不知道該說什麼，她不知道為什麼楚姨在說死的時候如此的風輕雲淡，好像死的並不是自己而是別人。

她當然知道楚姨不是跟她開玩笑，楚姨也從來不是一個開玩笑的人。

安雨此刻突然很想蘇秦，她有好多話想給蘇秦說，好像也只有蘇秦會聽她這些囉裡囉嗦的廢話。

安慰了會安雨後，楚姨就讓她回房間休息了，她已經打算將安雨送出秦州。

她對趙老頭很瞭解，如果讓他得勢以後絕對會趕盡殺絕，安雨留在秦州很危險，遠離秦州才是最好的選擇。

當安雨睡著以後，楚姨悄悄離開了九號公館。

在某個隱秘的據點裡，楚姨見到了胖虎從終南山裡接來的某位世外高人，這位高人當年欠那個男人一份人情，如今楚姨便用這份人情請他出山。

“吳道長，萬不得已，不敢打擾，還望見諒。”打過招呼後楚姨客氣的說道。

吳道長穿著藍色的棉麻道服，看起來約莫四十出頭的年齡，留著長髮和鬍鬚，不過眼神卻很清澈，畢竟一直清修。

“楚影，你不用這麼客氣，我欠他一個人情，該還遲早都得還，至此以後咱們就此兩清。”吳道長沉聲說道，聲音低沉有力，就像給他給人的感覺亦柔亦剛。

楚姨默默點頭並無多話，畢竟他們沒有太多交集。

這時候楚姨看向了胖虎和鬼四，他們跟著自己時間最長的保鏢，也是可以絕對放心的心腹，這次的任務不管成功與否，絕對是九死一生。

“你倆現在後悔還來得及，我可以再給你們一次選擇的機會。”楚姨很是心平氣和的說道。

鬼四沒有說話，也從來不多話，既然已經做出了選擇，又何必再糾結呢？

胖虎罕見的在楚姨面前露出憨憨的笑容道：“姨，你小瞧我們兄弟倆了，我們兄弟倆能有今天都是您給的，現如今那老東西欺人太甚，我們自然要給您出氣，您等著我們的好訊息就是了。”

楚姨深呼吸口氣拍著胖虎的肩膀道：“等你們回來，我陪你們痛飲一場。”

胖虎哈哈大笑的喊了聲好。

“那就出發吧。”楚姨沉聲說道。

隨後目送著吳道長和胖虎鬼四離開。

此行一別，或許永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