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中夜已深濃,但是此刻,大宋官家趙佶,仍舊在秉燭奮筆疾書。

一旁的楊戩已然是十分地困盹,可是卻絲毫不敢抱怨,只能強打精神,繼續硯墨。

此刻,這位大宋官家並不是在進行藝術創作,而是在抄錄那高璋的那篇《少年中國賦》。

而官家卻抄得眉飛色舞,神采飛揚,一面抄還一面讀,那副模樣,就像是他看到了絕世好文一般。

直到外面傳來了三更的打更聲,趙佶這才緩緩地吐了一口濁氣,滿意地將筆擱到了筆架上。

“來人,將這兩篇文章,都給朕掛起來,讓朕好好瞧瞧。”

不大會的功夫,高璋親筆所書的《少年中國賦》與官家趙佶所書寫的《少年中國賦》都被宦官給挑了起來。

趙佶撫著自己的短鬚,滿是喜悅地打量著自己與愛徒高璋的作用。

作為一位十分優秀的書法家兼藝術大家,趙佶能夠從高璋的筆跡之中,感受到這位愛徒的意志和情緒。

能夠感受到高璋在創作這篇文章時,那種澎湃的蓬勃朝氣,以及銳意進取的鬥志。

“當真不愧是我大宋少年之表率,若是我大宋少年,人人皆有小高此等志向。”

“大宋何愁弊端不除,何愁天下不定?”

“官家所言極是,奴婢也覺得,官家慧眼,才能夠讓小高公子小小年紀就得到施展才華的機會。”

聽到了楊戩的馬屁,趙佶呵呵一樂,甚是滿足地點了點頭。

“小高遇朕,如千里馬得遇伯樂。

可惜,如今為免生是非,朕與小高暫時不能在人前師徒相認,實為憾事爾。”

“官家這也是對小高公子的一片愛護之心,奴婢覺得,小高公子定會理解。”

“那是自然,朕與小高,心有靈犀,方才有這段淵源。”

看到官家一臉理所當然的表情,楊戩連馬屁都有些拍不連貫。

“官家,已經過了三更,您還是早些歇息吧……”

“嗯,楊戩,你著人把朕與小高的這兩幅字仔細裱好,回頭就懸掛在這裡,讓朕可以時刻見到。”

“兩幅都要?”楊戩一臉錯愕地看了眼趙佶,又瞅了眼那兩幅文章。

從來沒有聽說過有這種掛字畫的方式,同樣的瘦金體,同樣的《少年中國賦》,居然掛在同一間屋子裡,這是鬧什麼鬼?

“對,兩幅都要。”趙佶篤定地點了點頭。

看著這兩幅字,趙佶彷彿看到了自己與小高攜手並肩,共創大宋變法新時代美好未來的前景。

做完了這一切,心滿意足的趙佶,這才安然地沉睡了過去,這一夜,睡得份外的踏實與香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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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外不遠處的一干酒肆、茶館,總而言之但凡是能夠坐下的地方都已經開始陸陸續續有人湧來。

有那些參與殿試的貢士以及其家屬親眷,也有一干落榜之後,並未意志消沉想要湊個熱鬧的讀書人。

當然還有不少家中有字待閨中,故爾磨刀霍霍準備再一次重演榜下捉婿的團伙。

也少不了天性就愛湊熱鬧的東京百姓們,甚至還有不少的賭檔,也都藉著這三年一次的科舉盛會。

為了今歲科舉,開出了盤口。雖然大宋王朝,全民皆好這一口。

但是科舉這種很正經很斯文的國家重要政治大事,終於沒有哪個賭檔敢明目張膽地把盤口立下榜下去吆喝。

但是,還是有很多的人都花上兩個小錢,押上一把,就當開心。

例如今歲的各賭檔最受歡迎的是關於今歲省元高璋能不能成為狀元,據說押中者是一賠五,押反者是十賠十一。

押反的意思就是,高璋不會成為狀元。而且看這賠率,明顯就是廣大東京賭檔都不認為他高璋有那成為狀元的本事。

高璋目瞪口呆地看著身邊特地趕來湊熱鬧的童智勝,忍不住問道。

“那你買了?買了多少。”

正肩並肩步打馬朝前的童智勝一臉得意之色地道。

“嘿嘿嘿,灑家當然買了,買了十貫押中。畢竟酒家可是很看好小高兄弟你。”

一旁的蔡老六聽得此言,不禁兩眼一亮,迫不及待地朝著童智勝問道。

“那童大哥你買了小弟沒有?”

“???”童智勝與高璋一臉懵逼地扭頭,齊刷刷地看向蔡老六。

那表情,那眼神,直接就把蔡老六這位蔡家麒麟子給看得炸了毛。

一臉的孤高桀驁,瀟灑不羈地梗起脖子那麼一揚。

“看我做甚?怎麼,二位莫非覺得我蔡某人就沒有登頂金榜榜首的機會不成?”

直接就把那童智勝給惹毛了,鼓起眼珠子想給這個胖子一個教訓嚐嚐。

好在高璋直接攔住,朝著這位自信心永遠線上的蔡老六翹起了大拇指。

“對對對,師弟你有這等雄心壯志,我也是十分敬佩。”

“大童兄弟,有沒有關於我師弟的盤口?”

“就他?”童智勝聽到了這話,直接嘴角一歪,樂出了聲來。

直接就把蔡老六笑得一臉黑線翹起手指頭虛指童智勝半天。

最終悻悻扭開了腦袋,眼不見心不煩,不跟童智勝這個粗鄙武夫計較。

“你!伱這簡直……哼,蔡某何等樣人,不跟你一般見識。”

昨個回了家之後,親爹蔡京老想打聽自己寫的是什麼樣的文章。

蔡老六自然不想給親爹打壓自己,埋汰自己的機會。

只告訴親爹,明日便知分曉,結果換來的是親爹鄙夷的眼神。

現在,又看到了高璋與童智勝這兩個混帳的眼神跟親爹一模一樣。

著實令蔡老六這個蔡家麒麟子心中大惡。

“這幫混帳,焉能知某紅鶴之志”

就走在蔡六老身邊的蔡府管事聽到了六郎小聲地抱怨,兩腿一軟,差點摔了個狗啃屎。

神特麼的鴻鶴之志,那叫鴻鵠之志好不好?

高璋也差點樂出聲來,也對,看來是自己沒見識過這個時代的騷操作,所以一時糊塗問出了這等蠢話。

想想也是,就連童智勝這等粗鄙武夫都知道蔡老六是什麼玩意,那些開賭檔的哪個不是人精。

人家開賭檔是為了掙錢,不是賠錢,更不是想被人嘲笑。

要是某家賭檔把蔡老六中狀元拿來開盤口,鐵定能把同行笑死。

而此時,馬車終於緩緩地停在了距離宮門不遠的酒樓跟前。

高璋下了馬車之後,就衝那富安打了個眼色,拉他到了一旁。

“富安,你現在回府去,把我的私房錢都拿出來,去找口碑好的賭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