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恆好奇道:“不對啊,他們說得不對!”

徐鶴皺眉道:“什麼不對?”

“他們喊的口號不對!”呂恆道,“張角他們不是蒼天已死,黃天當立嗎?他們為什麼說【黃天將死.蒼天將生】。”

“我要說這些人啥也不懂,就是把張角的口號拿來換了詞兒用,你信不信?”徐鶴搖頭苦笑。

呂恆聞言,頓時對這些人剛剛營造出的氛圍不屑一顧了。

其實徐鶴說得沒錯,白蓮教尚白,張角之所以提出“蒼天已死,黃天當立”的口號,是因為【黃】字應在黃巾軍的身上。

而白蓮教則是剛好反過來,黃天代表朝廷,代表皇帝,蒼是青色的意思,也可以解釋成白色。

所以這口號就是典型的拿來主義。

不過對於大魏朝來說,這可夠反動的。

這時,呂恆又好奇小聲問道:“那什麼是無生老母,真空家鄉呢?”

徐鶴瞪了她一眼,這是上課的地方嗎?

剛剛的動靜已經惹得院中一身白衣打扮的童子們的注意了。

呂恆見他不說,只好悻悻地轉過頭不知道想什麼去了。

這時,堂內剛剛那堂主道:“上月教主在淮安府親自傳道,收得漕工萬餘人皈依我教,只要再有些時日,運河兩岸的漕工都是我教信徒。”

“如今北京城的妖道為修邪功,躲在宮中每日殺害不知多少童男童女,看看這天下,就因這妖道,如今變成了什麼樣子?”

“韃虜寇邊,倭寇橫行,賊匪蟻聚,正是三陽劫變的徵兆。”

“我跟你們說過,佛家講未來三佛,但教主告訴我們,這三佛之上還有無生老母,三佛都是聽她老人家的。”

“人間有九十六億生靈,無生老母要超度他們回真空家鄉!過去、現在兩佛要救回四億生靈,那剩下的九十二億生靈怎麼辦?”

“這九十二億生靈又是誰呢?”

說到這,他聲音突然高亢道:“是你,你我,是我們天下所有百姓,真空老母要接我們回去真空家鄉幹嘛呢?”

“那裡沒有苦難病痛,沒有官吏敲詐勒索,沒有頭頂上那個妖道俯視芸芸眾生。”

“所以,我問你們,這九十二億生靈怎麼辦?說?怎麼辦?”

徐鶴就聽見堂內寂靜無聲下突然眾人齊聲大呼:“唯有教主彌勒降世,拯救我等真空子民!”

聽到回答,那堂主讚道:“好,就是這個道理。何壇主,教主吩咐你的事情辦得怎麼樣了?”

話音剛落,何糧長的聲音唯唯諾諾地響起:“稟告堂主老官,因洪水過境,四方受災,今日我讓家人四處奔走,只找來了一百多鄉民!”

那堂主明顯不滿意這個結果,冷聲道:“我記得何壇主入教,是想為你那傻兒子治病吧?”

何糧長惶恐道:“求教主施法祛除信男兒子腦中邪祟,信男必感恩涕淋,誓死追隨教主!”

“哼,天降災禍不過是無生老母考驗爾等忠誠的手段罷了!不過……”堂主接著道,“念在你尚算誠心,準備得也頗為細緻,這次便算了!”

何糧長連忙感激道:“為教主、堂主、聖女所驅馳,那是小人的福分,只是……”

“只是什麼?”堂主冷然問。

“只是不知堂主什麼時候才能施法幫我兒子驅除腦中邪祟?”何糧長小心翼翼問道。

那堂主哈哈大笑道:“放心吧,等教主彌勒真身下凡,傳我法力,我第一時間讓你瞧瞧咱的手段!”

“不過,在此之前,正好藉著這次傳法,我倒要叫你瞧瞧本座的法力!”

何糧長大喜道:“謝堂主老官!”

那堂主道:“走,把你們準備的人帶上,我們去院外竹壇!”

說完,堂內又是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傳出,不一會兒,白衣堂主和聖女打頭走出屋內,身後跟著的人轉頭朝徐鶴等人走來。

就在徐鶴不明所以之時,那些人來到劉婆婆身邊,解開綁在她身上的繩索,拉著劉婆婆就往外走。

劉婆婆大驚失色,轉頭看向何糧長道:“你們幹嘛?老官,你為什麼要抓我?”

院中所有人都靜靜地看著這一幕,沒人開口說話。

徐鶴急道:“她剛剛稱你為老官,想來是你們的信徒,你們要把她帶去什麼地方?”

那堂主轉頭看向徐鶴,眼神冰冷道:“她是妖道派到我教的臥底,本座今日就要當著所有人的面,用她的血恭迎彌勒下凡!”

呂恆聞言大怒:“你們才是妖人!”

她剛剛早把堂內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出言怒喝道:“皇帝只是修道而已,哪裡是什麼妖道,領著陛下修行的都是龍虎山和武當山的道士,你們才是邪魔外道!”

那堂主聞言頓時面沉似水,轉頭瞪向何糧長。

何糧長連連躬身行禮,然後來到呂恆身邊恐嚇道:“你若是再敢胡言亂語,便是我也救不了你!”

“呸!”呂恆啐了一口罵道:“你什麼狗東西,我還需要你來救?”

何糧長被呂恆啐了一臉吐沫,甩手一巴掌扇在她的臉上,然後低聲道:“要不是想讓你做我兒子的媳婦,我現在就把你跟那老虜婆一起活劈了!”

呂恆聞言,頓時整個人愣在原地,臉上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

那邊堂主見狀冷聲道:“快點,別耽誤了時辰!”

何糧長聞言趕緊跑回隊伍,小意對那堂主道:“是是是,老官,咱們走,咱們走!”

說完,他便領著一眾白衣人走出了院子。

這時,剛剛還滿是人的院落瞬間只剩下柱子上綁著的徐鶴和呂恆。

此時的呂恆見眾人走了,突然一下放聲大哭,滿是灰塵的臉上,頓時兩條水痕露出了出來。

她一邊哭一邊抽泣道:“徐鶴,你不是聰明嗎?你不是有辦法嗎?快帶我走吧,我害怕了!”

徐鶴聞言苦笑,人為刀俎我為魚肉,走?怎麼走?

見徐鶴不理她,呂恆哭得更傷心了,中途還抽抽噎噎道:“徐鶴,我問你,你是不是很討厭我啊?”

徐鶴嘆了口氣道:“討厭談不上,就是性格合不來!”

呂恆聞言抽泣得更厲害了:“你還是討厭我……”

徐鶴無奈道:“算了,說了你不懂!”

呂恆止住了哭,忽閃著亮晶晶的大眼睛看向徐鶴道:“我真的會被姓何的嫁給他那傻兒子嗎?”

徐鶴無言。

“那我一定找機會一頭撞死!”

徐鶴無言。

“徐鶴,我若是死了,你會記得我嗎?”

徐鶴轉頭白了她一眼:“你覺得我能活?”

呂恆聽到這話竟突然笑了:“那還好,咱們一起死的話,路上還有個伴!你到時候給我講故事好不好!”

特麼!

徐鶴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