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賊敲的是進軍鼓!

在戰場上,聽到這種鼓聲,所有將士只能向前衝鋒,但凡有巡梭不前的,馬上就會被督戰隊斬首。

雲初怒吼一聲,身為萬年縣隊伍的主將,這個時候他必須率先發起衝鋒。

李績老賊早就發現再這樣繼續磨蹭下去,雲初會把跟前的百騎各個擊破,於是,他根本就不給雲初猥瑣發育的機會,帶了一面大鼓,才到地方就開始敲擊進軍鼓。

雲初丟掉手裡的破爛木刀,一柄棒球棍從袖子裡滑出來,一棒子就敲斷了對面那個百騎手中的木刀,等雲初第二棒子砸過來的時候,這個百騎卻支起雙臂,棒球棍重重的砸在對方的護腕上,雲初趁機在他胸前踹了一腳,沒有把對方踹倒,自己反而朝外飛了出去。

百騎張開五指,一記兇狠的虎爪從雲初的面前帶著風聲劃過,棒球棍再次砸下來,那個百騎竟然用自己威勐無儔的拳頭應對。

梆梆梆……雲初從不相信一個人可以把神經豐富,血管眾多的手訓練成沒有痛覺的死肉。

一兩下或許還能忍受,這傢伙一連用拳頭接了自己十幾棒子,以自己的力道來看,這人的雙拳如果沒有出現骨裂才是怪事情。

於是,雲初再次發動進攻,這個傢伙果然不敢用拳頭迎擊,但是,他的雙腿如同兩條毒蟒一般靈活,巨斧噼砍一般的力道,招招都是衝著雲初的要害去的。

好在,雲初的棒球棍乃是鐵木所制,想要踢斷這東西,真的很難,所以,雲初揮動棒子,每一次都準確的敲擊在對方小腿的迎面骨上,沒想到他的棒子跟對方的小腿撞擊,竟然會發出類似金鐵交鳴之音。

練武的人都知曉,如果雙手不能用的情況下,那麼,只用腿的時候,那就要一定發起一場快速的攻擊,否則,一旦能對方開始進攻了,自己沒有兩隻手來防守,將會非常的吃虧。

雲初沒有那麼多的時間等待見張甲已經發出了放漁網的暗號之後,雲初就掄起棒子跟這個百騎硬拼了十七八下,然後,果斷的捨棄了這個對手,直奔高臺最高一層。

雲初離開了,對於這個百騎來說也送了一口氣,剛才用拳頭跟雲初的特質木棒對轟,他的手這個時候傷的很重。如果是普通木棒,根本就經不起他一拳。

才開始平息自己傷痛的時候,一張金光閃閃的漁網兜頭籠罩下來,他想躲開,卻慢了一瞬,緊接著就被漁網籠罩住,拼力掙扎,卻扯不斷這種用絲線編織出來的繩子,想要用手扯,細細的絲線卻割開了他的手掌。

張甲瞅著眼前這個放棄掙扎的百騎道:“記住了,任你再悍勇,在我萬年縣的如爐王法下,也只有束手就擒的份。”

百騎怒極而笑。

“待某家休沐之日,自然會去你萬年縣衙看看,你如爐的王法到底好不好用。”

張甲冷笑一聲道:“今日前來,只帶了擒拿罪囚的法具,你若無事生非,就休怪我動用殺人用的東西。

武功高的悍匪我們見的多了,投入大牢之後,還不是溫順的如同小羊一般。

我勸你,別來了。”

說完,就對麾下道:“拖下去,掛起來。”

百騎繼續掙扎,兩個年輕的軍卒卻拖著漁網就下了高臺,熟練地將百騎打暈,再綁起來,最後掛在杆子上。

而李績,就在這個杆子下繼續敲鼓。

雲初的一隻腳才踏上高臺最高處,一條鐵鏈子就帶著風聲向他襲來,面對這種掛滿雞零狗碎東西的鐵鏈子,後退才是最正確的辦法,如果被鐵鏈子纏上,懸掛在鐵鏈子上的錘子就會兇勐的擊打在甲胃上,沒人能經得起這樣的一擊。

鐵鏈子砸空,在半空中劃過半個圓圈,最後竟然奇蹟般的纏在一個高大百騎的腰上,那些鐵錘,鉤子一類的東西竟然奇蹟般的沒有傷害他,而是老老實實的垂在他的腰袢。

“你是第一個踏上高臺的人。”

聽著對方從面甲下傳來的甕聲甕氣的聲音,雲初笑道:“要擊敗你才能拿到旗子嗎?”

對方嗬嗬笑道:“殺了我!”

雲初搖頭道:“我沒有殺自己人的習慣。”

百騎冷笑道;“我專殺自己人。”

雲初聞言,臉上的笑容以極快的速度消失,將棒球棍抗在肩膀上,冷漠的道:“那就沒什麼好說的了,我抓住了幾個百騎,還以為是自己人,特意沒有下重手,看樣子,是我自作多情了。”

百騎向前走了一步道:“你就是那個被他們傳的很厲害的縣令?”

雲初橫著踏出一步道:“大唐的縣令中間沒有一個草包。”

百騎仰頭看著天道:“我殺過幾個縣令,他們沒有你說的那麼好。”

雲初皺眉道:“看來我也要嘗試著殺幾個百騎,用他們的命來證明,他們比起當年的百騎相差太遠。”

百騎笑道:“殺了我,這將如我所願。”

雲初嗤的笑了一聲道:“怎麼,活得不耐煩了?”

百騎沉默片刻道:“不知道殺了你之後,會不會讓我心裡舒坦一些。”

雲初疑惑地道:“我其實很不明白,你這樣的蠢貨是怎麼活到現在的?”

百騎愣了一下道:“你說什麼?”

雲初挪動一下雙腳,指著高臺上逐漸結成的冰對百騎道:“我們說話的功夫,我的人已經往高臺上倒了快兩百斤水了。

據我所知,你腳上的皮靴底子是一整塊豬皮,想要在寒冰上站穩,很難。”

百騎冷漠的瞅著腳下的水逐漸凝結成一層薄薄的冰,對雲初道:“我從不在乎這些雞鳴狗盜的伎倆,主要我想,總能殺死我想殺死的人。”

雲初將身子靠在高臺的欄杆上,笑吟吟的看著這個狂妄的百騎。

曾經有一次雲初跟梁建方喝酒的時候,問過老梁一個問題,一個人的武功到底能高到什麼程度。

梁建方回答,十人雄有力氣就可以了,百人雄需要力氣與技巧,千人雄靠的是命,萬人雄靠的是勢!

力氣,與技巧,還是人能夠掌握的,至於命跟勢,那東西沒有意義,是老梁拿出來湊數的,這樣說,顯得他比較有學問。

根據老梁的說法來看,一個人打一百個已經是人的極限了,超過一百人那就是老天爺說了算。

雲初今天想試試他能否帶著一百個人打敗眼前這個狂妄無比的百騎。

或許是這個傢伙無敵已經很久了,覺得這個天下放眼望去全是蠢材。

甚至因為這種驕傲,他能快要弄成神經病了。

百騎,百騎,就只有一百個騎兵,從開始奪旗到現在,時間已經快過去半個時辰了,這一百個強人,已經持續不斷的戰鬥到了現在。

就算是鐵人,也該感到疲憊了吧。

所以,在雲初譏誚的目光中,張甲等人已經組成了一支新的龜甲陣緩緩走上高臺,人才到高臺上,他們身上的黃豆就如同瀑布一般從身上跌落,鋪滿了整個高臺。

百騎這個時候才開始認真起來,瞅著雲初道:“這並非大丈夫所為。”

雲初用帶有小鐵釘的靴子踩踩光滑的冰面,發現那些黃豆對自己的行動造不成任何危害,就笑道:“什麼是大丈夫所為呢?我們的理解不太一樣。

我覺得能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的行為,才是大丈夫所為。

至於你,不過是一介赳赳武夫而已,還談論不到什麼大丈夫。

今日,某家一定要把你捆豬一樣的捆在萬軍面前示眾,免得你總覺得自己無敵於天下,不耐煩活下去。”

百騎臉色大變,鐵鏈子才抖開,就有十幾根鉤鎖勾住了鐵鏈,百騎想要用力的甩開,將近兩丈長的狼憲已經抵到他的身前,百騎火速後退,龜甲陣裂開,八名跳蕩已經從龜甲裡的跳出來,舉著木刀木棒向百騎撲了過去。

雲初沒有理會那個大發神威將萬年縣所屬人馬打的東倒西歪的百騎,在他冒著火的目光中,輕易地來到插著紅旗的地方,沒有拿旗子。

而是從懷裡的摸出來一塊甘草丟嘴裡的慢慢的嚼,然後用手扒拉一下紅旗,回頭朝對面的高臺看過去,果然,李治正站在那邊也在看他。

雖然看不清楚臉,雲初相信,此刻的李治應該是很高興的,就是不知道他給這裡埋火藥到底想要害誰。

今日已經是十二月十二日,正月就要到來了。

在正月的這個好時節裡,正是死舅舅的最好時節,假如正月裡理髮死舅舅這個傳說是真的話,李治下個月一定會以光頭的面貌出現在人前的。

畢竟,只要能殺死舅舅長孫無忌,李治還是願意付出一些代價的。

被眾人逼迫到角落裡的百騎依舊在戰鬥,只是在面對十幾條木棒的時候,他總是有疏漏的。

疏漏一次,一根木棒就會抵達自己想要抵達的位置,會破壞一些他的行動。

當十幾根木棒交叉形成一個牢籠,將這個狂妄的百騎架起來的時候,這個看上去無所畏懼的百騎,竟然發出了殺豬般的慘叫。

這是沒辦法的一件事情,捕快們只要用這個法子擒拿住江洋大盜之後,都會下意識的發力,絞斷江洋大盜的手腳,如此,才算是安全的。

薛仁貴口鼻流血的踏上了高臺,看到雲初守在紅旗邊上百無聊賴的嚼著東西,原本充滿希冀的眼神逐漸變得暗澹。

喟嘆一聲準備離開的時候,就聽雲初在那裡懶洋洋的道:“想要啊,你跟我說啊,我給你……”

薛仁貴回頭看著雲初道:“薛仁貴清貧,嗟來之食還是不吃的。”

雲初指著戰鬥的很厲害的一個角落道:“你猜裴行儉會不會拿走?”

薛仁貴轉過頭,徑直來到雲初身邊,拔走了那杆紅旗,並奮力的搖晃一下,一時間,萬軍歡呼……

裴行儉氣喘吁吁地爬上高臺,瞅著正在搖晃旗子的薛仁貴,憤怒的看向雲初。

雲初瞅著那個被自己部下捆的跟死豬一樣的百騎道:“我來就是打百騎的。”

裴行儉看了雲初很長時間,最後探頭看看站在高臺下歡呼的李績,最後跟雲初討要了一塊甘草丟嘴裡,半天才道:“真的很不甘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