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疆梁書.論魂》:活人魂魄,謂之生魂。

一縷先天精魄未散,陽魂蘊含生機,所以常被妖魔鬼怪覬覦。

強悍的鬼神,如巫神廟鬼婆,可吸收陽魂生機與先天精魄,修煉壯大。

而普通厲鬼,也會被特殊生魂所吸引,懷著怨恨,害人性命。

……

寒霜順著鬼手蔓延,

梁秋月的生魂逐漸被凍結…

咻!

就在這時,兩道黑芒呼嘯而來,直接擊中鬼手。

伴著淒厲慘嚎聲,一道道黑線,順著那慘白手臂開始蔓延。

梁秋月一個激靈醒轉過來,虛弱的扭頭觀望,但見一渾身慘白,七孔流血的男子,被一道道黑線分割,化為碎片消散。

啪嗒!

瀝青狀的粘稠液體掉落。

隨後,黑暗中出現一個青銅儺面,猛虎獠牙,口銜長蛇,一把揪住她的衣領。

又是什麼惡鬼…

梁秋月根本來不及思考,只覺眼前一黑,再睜眼,已看到房梁。

她緩緩轉頭,只見張彪已換了太歲面具,起身來到床邊。

“進來吧。”

張彪一聲招呼,丘辰義推門而入,望著床上甦醒的梁秋月,驚喜道:“仙師果然術法玄妙。”

“多謝仙師…”

梁秋月用虛弱的聲音道歉,又不知想到什麼,神情變得激動,掙扎著想要起身,“我查到了,害我父親的術士,與李佳相識,他們都是殺生教的人……咳咳!”

話說的太急,被口中醒神草嗆到。

“嚥下去,那是解藥。”

梁秋月正要吐出,聽得張彪之言,連忙嚥下,只覺腹中一道清涼之氣升起。

雖依舊虛弱,腦子卻清醒許多。

張彪這才開口道:“李佳是誰?”

“是李府二公子。”

一旁的丘辰義連忙說道:“此人在李府中很是低調,於太平坊開了間青樓,整日廝混,被外人視為紈絝。”

“其他人的目光,都被工部侍郎李檜和其長子李茂所吸引,卻不知這李佳才有問題。”

“我等也是追查楚世元,才發現其中蹊蹺。”

李府……

張彪聽罷,若有所思。

他當時追殺蕭三,發現活芝彘,就猜測李府與術士有關,不過當時只以為是煉製什麼丹藥。

畢竟玉京城中,那些深宅大院的齷齪事多了。但現在想來,當時遮掩此事的,正是金吾衛統領楚世元。

想到這兒,他低聲詢問道:“你還查到了什麼?”

梁秋月搖頭道:“我當時在房頂,聽得不太清楚,只知他們在談論玉京城地道,還有仙師你。”

“我?”

張彪提起了警惕,“他們說什麼?”

梁秋月虛弱道:“他們猜測你是某個對頭,要用計誘出圍殺,還有什麼七十二煞會入京…”

“我也是聽到這裡,氣息不穩才被發現。”

“有勞了。”

張彪點頭,心中暗自慶幸。

看來殺生教只是懷疑,但這幫傢伙可不會顧及什麼仙師名頭,哪怕殺錯也無所謂。

想到這兒,他心中也湧上殺機。

上次與其左護法許靈虛一戰,便知此人睚眥必報,看來要先下手為強。

想到這兒,他對著梁秋月沉聲道:“伱中了術法,又生魂受損,至少要靜養半月,才不會損了根基。”

“此事你別管了,那名術士的人頭,由我來割!”

說吧,就要拱手告辭。

丘辰義見狀,眼中閃過一絲焦急,連忙開口道:“太歲仙師,殺生教勢大,不如與在下合作,調集人馬,將其連根拔除!”

張彪扭頭冷聲道:“李家的靠山是李貴人,說白了就是皇帝,即便知道其與殺生教勾結,又如何保證趙冕會追究此事?”

“仙師所言極是。”

丘辰義連忙拍了個馬屁。

他混跡官場多年,當然知道此事不好辦,只是想找個藉口與張彪搭上線,說不定能拜其為師。

想到這兒,丘辰義的神情越發恭敬,“在下也有些人脈關係,敬佩仙師俠義,若有差遣,絕無二話。”

張彪自是不知此人所想,眼神微動開口道:“殺生教的事隨後再說,倒是有個麻煩,需立刻解決。”

說吧,將骸骨營與將軍冢的情報大致一提,“那赫連兆大將軍,如今已化作屍鬼,操控黑兇護法,若其出世,玉京城便有大難臨頭!”

“屍鬼?”

丘辰義聽著頭皮發麻,“大劫當前,真是群魔亂舞,此時在下會盡快稟告皇上。”

說著,小心問道:“仙師,那地道下到底有什麼?”

張彪猶豫了一下,開口道:“此事很快便不是秘密,那下面有龍屍所生肉芝,按火羅教所說,乃神饗。”

“趙冕已計劃依照其秘法,培養修士部隊,壯大御真府。”

丘辰義聽罷,眼神變得激動,“此事…真的能成?”

“我哪知道?!”

張彪冷笑道:“反正這法子有些邪門,修行路上,好處越多風險越大。”

他已看出丘辰義所想,好心提醒一句,拱了拱手,轉身消失在夜色中…

望著張彪離去的背影,丘辰義若有所思,陷入沉默。

床上,梁秋月開口道:“你莫非想要參與此事?我覺得仙師所言沒錯,其中怕是隱患不少。”

丘辰義微微搖頭,“看看再說,若真有風險,只能另想他法。”

“原來,這才是你的目的。”

梁秋月開口道:“當年學藝時,我便瞧出你看似和善,實則心性冷漠,追查殺生教,多半也是為了瞭解修行之事吧…”

丘辰義搖頭笑道:“秋月放心,即便殺生教有術法,我也沒有興趣。”

“再說天下之大,又不是隻有大梁朝可以棲身。”

梁秋月恍然大悟,

“你要投靠宗門?”

丘辰義既不承認也不否認,只是笑道:“仙師說你要靜養,我這就去通知梁福。”

沒多久,一輛馬車載著梁秋月離去,緩緩消失在夜色中。

望著遠去的馬車,丘辰義喃喃道:“宗門可沒那麼好進呀,總要有個投名狀,才有把握…”

…………

翌日,再次天降大雪。

南城城門外,一排馬車載滿物資,於風雪中矗立,騾馬嘶鳴,錦旗招展,赫然寫著“天地”二字。

長庚道人撫須開口道:“師弟,你總算願擔些責任了。”

“那是。”

崔老道點頭道:“眼下世道變了,總要提前做些準備,危難之際方顯我本事。”

他表面豪邁,心中實則在哀嘆。

若非昨夜張彪親自上門,告誡他立刻離開,免得遭了殺生教毒手,他哪捨得京城這花花世界。

長庚道人自是不知,神色凝重,低聲叮囑道:“京城局勢越發不穩,各人都在找門路,這天地門怕是要散了。”

“這些都是咱驚門信得過的好手弟子,你此去懷州,定要找個隱秘之地,遠離紛爭,方可避過大難。”

“冬至之後,我也會將門主之位讓出,暗中離開。”

“師兄放心。”

崔老道拱了拱手。

“出發!”

一聲令下,車隊緩緩前行,逐漸消失在風雪中…

城門另一側,張彪帶著斗笠,遠遠觀望。

既然殺生教已懷疑“太歲”這個身份,那與之聯絡的崔老道變成了弱點。

一場相識,總不能連累人家。

而且他也給出了承諾,崔老道將會前往懷州建立山寨,若將來京城待不下去,他也會前往,當個供奉之類。

想到這兒,張彪轉身,眼中已滿是殺機,向著城中走去。

既然對方一副不死不休的架勢,那他只好先下狠手!

…………

“張兄弟,怎麼樣?”

來到豐邑坊,郭瓦當便滿臉微笑,領著張彪四處參觀。

今年氣候異常,大雪提前到來,還好之前已打好地基,郭家灣匠人日夜辛勞,終於將道觀修好。

這座道觀很不起眼,泥牆土瓦,猶如村中小廟,總共只有一間主殿,兩三間廂房。

隱藏在竹林中,再加上豐邑坊人煙稀少。若非有心尋找,還真沒人會發現。

郭瓦當搖頭道:“可惜時間太短,要不憑咱的手藝,定給您修的漂漂亮亮。”

張彪卻很滿意,“不錯,我又不求香火,要那麼漂亮何用?”

郭瓦當點頭道:“張兄弟,隨我來。”

說著帶張彪進入大殿。

屠靈子的神像已經搬來,矗立在正位,被匠人們擦得乾乾淨淨。

郭瓦當領著張彪繞過大殿側門,後面是個小臥室,開啟衣櫃,推開暗門,裡面赫然是一間暗室。

地道入口便在此地,還用木板做著遮擋,上面鋪著一層毛氈。

進入地下倉庫,只見裡面已經過加固,用剩餘木料做了些架子。

“這條暗道可直通坊外泰合渠,若張兄弟水性好,便可穿過渠門直達城外…”

“這邊是你要的暗道,時間緊迫,只做了簡單機關,每次出入,要搬動石條頂門…”

“時間緊迫?”

張彪若有所思,“郭前輩,你們要走了?”

郭瓦當點頭嘆道:“今日是立冬,又逢大雪,豪門大戶都要設宴慶祝,正好趁機動手。”

張彪惋惜道:“還說想趁著立冬,弄些酒水款待諸位呢。”

“哈哈哈,今後有的是機會。”

郭瓦當爽朗笑道:“那人埋了不少東西,若事情成了,我郭家灣便有了起家本錢,到時張兄弟可上門做客。”

二人說著,便進入地道。

郭瓦當忽然面色一變,“咦,門怎麼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