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彭子恩才注意到跟著警察一同過來的柚柚,出於某種直覺,他本能覺得柚柚來者不善,臉色不是很好地道:“你來做什麼?”

謝菁澤出於革命小夥伴情誼,將小傢伙擋在身後,他比彭子恩高出一個頭,他面對外人時,不管心裡怎麼想,臉上神色看起來都很溫和無害。卻讓只會窩裡橫的彭子恩下意識縮脖子。

謝菁澤無趣的收回視線,當下不緊不慢的把柚柚要說的話說了出來:

“來揭露真相,劉姝麗說,彭子恩其實是她的親生兒子。”

涉及到兒子,趙玉梅瞬間像是被點燃的炮竹,憤怒的抬起頭,剛準備開罵,缺正正對上對面彭國華驟然僵硬的臉色……

她腦子空白了一瞬,夫妻多年,彭國華任何一個細微的表情變化,她都能一眼看明白,可她怎麼願意相信……

她喃喃著搖頭:“呵呵……你們開什麼玩笑,子恩怎麼可能不是我兒子,他是我十月懷胎打了兩百多針生下來的,不可能的!”

她一遍遍重複著,彷彿這樣,就能把這變成事實。

小楊警官冷著臉道:“劉姝麗要見你,有什麼不明白的,等會親自去問她!”

說完瞥了眼目光閃爍的彭國華,“彭先生也跟著一起去。”

……

甭管兩人心緒如何起伏,可對於警方傳喚,兩人也不得不坐上警車。

到了警局,凌寒酥示意趙玉梅進去,

趙玉梅此時頭髮披散著,說不出的狼狽,她卻沒心思在意這些,一路上,她的腦子都是木的,先是得知老公出軌多年,如今告訴她,自己吃了無數藥,不知受了多少苦才得的兒子,不是她自己的,而是小三的!

可丈夫欲言又止閃爍其詞的面色清晰告訴她,這是真的!

趙玉梅腳步虛浮地進了審訊室,看著坐在刑凳上的女人,語氣飄忽問:

“為什麼……”

看著趙玉梅這樣,劉姝麗滿意極了。她笑問:“是問我為什麼搶你的老公,還是問我為什麼把我和你老公的兒子換給你養!

趙玉梅,你也有今天呢,聽說你把我的兒子當寶貝。整天心肝肉的抱在懷裡哄!”

看著對面女人一張一合的嘴唇,趙玉梅頭皮一炸,尖叫著就要往前衝:“我要殺了你——”

卻被身後的兩名女警給壓住。

趙玉梅急喘了幾口氣,眼睛死瞪著她,咬牙再次問:“為什麼,我自問沒得罪過你,如果你想擠掉我上位,你……”

劉姝麗冷笑著打斷她:“彭國華那身肥肉,也就只有你這個糟糠妻能看得上。”

她低眸,一字一頓說的很慢:“你問我為什麼針對你,如果不是彭太太你,我現在應該在國家醫藥研究所上班,工作體面,再也不需要和十幾個人擠在一間出租房裡,也不會擔心被父母以八千塊錢賣給老光棍。

想必您貴人事忙,早已經不記得九年前…一個叫劉美麗的服務生了吧!.”

趙玉梅一愣,因為這事她還真記得,大概九年前,她在某高校對面的一家酒店歇息午休,離開回到車上時發現戴在耳朵上的一隻鑽石耳墜不見了,

助理回去整個房間全找過了都沒找到。便找來了酒店經理。調監控發現,在她走後只有一個叫劉美麗的服務生進去打掃過衛生。

於是她便認定了耳墜是劉美麗拿的,若那服務生當時承認了並把東西拿出來,這事也就算了,偏她悶著頭死活不承認。

趙玉梅沒了耐心,覺得現在的大學生真是愛慕虛榮,在酒店大堂指著對方的鼻子說了不少難聽話,之後還叫來了警察。

被警察來回的盤問,戴著黑框眼鏡劉海蓋住半邊臉的瘦弱女孩面色漲得通紅,女孩口齒明顯很笨拙,被問急了,也只能低頭嘩嘩的掉眼淚,始終也沒承認。

這事最後不了了之,警察讓她再好好找找,她氣不過,給劉美麗所在的學校送了一封舉報信。

第二天卻在車上意外找到了那隻耳墜,

自知冤枉了人,她也拉不下面子去道歉,只讓助理悄悄送了一千塊錢過去,

她自覺已經很通情達理,劉美麗來當服務生,不就是為了賺錢嗎?

回想完,趙玉梅不可思議的問:“你就因為這點事,便處心積慮謀劃了這麼多!”

聽到她這話,劉姝麗的面龐不可抑制現出幾分猙獰:

“這點事?因為這點事,我被罵上了學校論壇,走到哪都有人指指點點。因為這點事,給了導師靈感,為了他女兒,他給校長送了厚禮,以德行有虧之名把我開除了。

而導師女兒則佔了我辛苦寫的論文,明明成績平平,卻在幾年後成為圈裡小有名氣的才女!”

她站起身,試圖朝趙玉梅逼近,因為雙手雙腳被鐐銬鎖住,直接撲倒在桌子上,她也不在意,只是咬著牙說:

“那我呢?我為了能唸書,每天上學要徒步翻過兩座山,十六歲時,父親要把我賣了換彩禮給哥哥娶媳婦,我為了讀書,為了走出這片大山,我把頭都磕破了。後來還是在老師的多方勸說下。我才能繼續唸書,卻一個人承包了家裡所有的家務……”

她歪靠在桌子上,喃喃地說:“老師說,只要走出這座大山,只要走出去,就有光明的未來……可是……我走出去了……未來又在哪裡?”

比小鎮做題家更難更可悲的是小鎮女做題家,因為在一些農村,女孩子讀書是不被認可的。

男孩子讀書好別人會真心誇讚一句“你家娃兒有出息”,換成女孩子,親戚朋友誇讚的同時難免在心裡嘀咕“女孩子家家,讀那麼多書有啥用,以後還不是要嫁人”

看著這樣的劉姝麗,柚柚心裡有些堵,小傢伙開始認識到這個世界,並不是全然公平的啊!

或許劉姝麗在入之學初,也曾抱著為祖國為人民服務的遠大理想,只是後來,她從受害者變成了加害者。

被打擊狠了的趙玉梅顯然沒法與她共情,她諷刺的扯了扯唇:

“這麼說全成我的錯了,你只是被退了學,又不是殘廢了!世上工作多的是,說白了還是你自己貪慕虛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