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千八百五十章 如履薄冰

陸隱呆呆站在天空，望著空蕩蕩的前方，不知多久遠之前的古人跟他說話了，那些人會不會再出現？濁寶是否就是他們帶去的？

天空恢復正常，一個個散落在九霄宇宙的文字也消失，場景全部消失，陸隱破入始境。

突破始境比他突破探索境還輕鬆，此前每一次突破都遭遇源劫，而今，沒有了。

源劫來自始祖，始祖現在的戰力都沒他高。

何況他在祖境層次積攢的底蘊太深厚了，深厚到只要心境足夠，直接就能進入渡苦厄的階段，攀登永生。

始境與苦厄，相差的就是一個心境，一種面對執著的過程而已。

突破雖然簡單，帶來的震撼卻無與倫比。

歲月長河，與古人前行，掛著濁寶的大樹，一幕幕連上御之神都震動，更不用說九霄宇宙其他人了。

陸隱雖只在東域活動，但隨著字臨天地，整個九霄宇宙此刻都認識他。

河水恢復了流動，然而河流兩旁的人都看不到陸隱，明明陸隱就在天穹之上。

除了陸隱，還有青蓮上御。

陸隱回身，看到了青蓮上御，另外兩個上御之神皆消失。

他緩緩行禮：“見過青蓮上御前輩。”

青蓮上御讚歎：“言出法隨，可控制人心，你用十二年壓下掌控之慾，踏入始境，不錯，很不錯。”

陸隱看著青蓮上御：“前輩確認晚輩可以達成言出法隨？”

青蓮上御道：“不確定，但我相信你，你能領悟因果。”

陸隱苦笑：“言出法隨，掌控人心。”他盯著青蓮上御：“若晚輩壓不住那股慾望，隨意使用言出法隨，前輩會如何？”

青蓮上御沉默的與陸隱對視。

片刻後，陸隱知道答案了，若他控制不了言出法隨，結果只有一個，與月涯一樣。

言出法隨是一條可以攀登永生戰力的路，雖不是永生，卻比永生境戰力更可怕，他們因為忌憚月涯本身的思維體，不讓月涯突破，但他們也捨不得月涯的思維，所以讓自己嘗試。

不成功也就罷了，若成功，這股掌控人心的慾望，就是對自己最大的考驗。

陸隱想起以言出法隨影響流離後感覺到的三道目光，應該就屬於三位上御之神，他們在盯著自己。

別看青蓮上御待自己極好，甚至願意將七仙女嫁給自己，實則一旦自己通不過考驗，下場是什麼，陸隱很清楚。

這才是修煉界，爾虞我詐的修煉界，沒人會無緣無故對你好。

當然，也怪不得青蓮上御，他已經很好了，自己本就想得到月涯的思維，若自己沒有這股貪念，他也不會逼迫自己達成言出法隨，自然也不存在這個考驗。

考驗可能不存在，但月涯是真切的被自己解決，他明明可以早就解決月涯的，特意將月涯留給自己，這個人情，陸隱也要接著。

說不清孰是孰非，陸隱能看清的只有一個，這裡是九霄宇宙，而不是天元宇宙。

“有怨？”青蓮上御開口。

陸隱笑了：“無怨，無悔。”青蓮上御點頭：“修煉，如履薄冰，有怨也好，無怨也罷，問心無愧即可。”

“你很好，真的很好，雖以霸道之言挑釁整個九霄宇宙，卻也展露了守護人族之心，你這樣的人無論掌握什麼力量，都不為過。”

陸隱目光一閃，此話意有所指，什麼意思？青蓮上御看出了什麼？

也對，正常而言，自己不可能融合月涯的思維，太難太難了，所以那個考驗從一開始，存在的可能性就極小，但自己偏偏融合成功了，怎麼成功的？以青蓮上御之能未必看不清。

創造因果，或許已經被他知曉。

“要不要再考慮一下，把那七個丫頭娶回家？”青蓮上御忽然話鋒一轉，讓陸隱措不及防。

陸隱急忙拒絕：“這個就不用了，晚輩已有妻子。”

青蓮上御無奈：“看不上她們？其實你看到的只是表面，那七個丫頭很好，你以後就知道了。”

陸隱抿嘴，很好？他沒看出哪裡很好，只能說正常吧。

“對了前輩，剛剛晚輩似乎看到了血塔上御和驚門上御？”陸隱問，轉移話題，他剛剛只是瞥見一抹影子，並未真的看清。

青蓮上御道：“他們是來過，又走了，對你很欣賞。”

欣賞？這九霄宇宙的情況與自己一開始想的不太一樣。

本以為自己為九霄宇宙引來永生境怪獸強敵，又來自天元宇宙，會遭遇些麻煩，但三位上御之神似乎與他想的完全不同。

當初無疆前往靈化宇宙，本也以為會遭遇圍攻，最後同樣沒有。

世事變換讓人很難看清。

只能說，想要看清局面，自己的格局一定要大，他猜測的一切未來，都不過是當下格局的猜測，而非真實。

從一開始，他對九霄宇宙的感官就是掠奪，再加上月涯高高在上的垂釣，以至於認為九霄宇宙是對立面。

御桑天，青草大師對靈化宇宙的無奈守護，讓他感同身受。

但唯有真正來到九霄宇宙，才能看清一些事。

沒有對靈化宇宙資源的掠奪，何來強大的九霄宇宙？何來的宇九霄能對外征戰？

強大，可以不用，卻不能沒有。

如果將目光跳出當前宇宙，縱觀人類所在的九霄，靈化和天元，那麼九霄做的不一定是錯，至少他讓靈化和天元的人類存活了下來。

這就是大局。

或許有一日，自己也會只看大局？

就像這青蓮上御，不在乎自己來自天元宇宙，只要值得，甚至可以為自己剷除自己宇宙的下御之神。

這份大局，自己會有嗎？

若有一日真到了必須犧牲天元宇宙的地步，又該如何？

按照自己的心性，寧願犧牲靈化宇宙或者九霄宇宙。

大局來自大度。

自私，卻來自本心。

“你剛剛突破始境，好好熟悉現在的力量，不用急著悟法，越是認清這方宇宙，拿起的武器--越重。”青蓮上御告誡。

陸隱忽然對青蓮上御深深行禮：“前輩，晚輩有一事相求。”

“說。”

“晚輩想回天元。”陸隱道。

青蓮上御看著陸隱：“可以。”

陸隱遲疑了一下：“晚輩，想借助前輩的一葉青蓮，迴天元宇宙。”讓他自己回去也可以，但要經過靈化宇宙，姑且不說青草大師在不在，會不會阻止，光是時間就至少十多年，而一葉青蓮就快了，只要青蓮上御的因果大天象蔓延到天元宇宙，估計兩年都不到就可以到達。

他自然更傾向於這條路。

是時候迴天元宇宙了，無疆的返回或許可以延緩蟲巢危機，但若仙主到達，憑天元宇宙當前的力量必然擋不住，他去，還有餘地，至少能確保在仙主未到之前，儘可能解決所有蟲巢，降低仙主到達天元宇宙的機率。

青蓮上御淡淡道：“去天元宇宙有兩條路，其一，透過靈化宇宙，其二，我的一葉青蓮確實可以到達。”

陸隱激動。

“不過你用不了。”

陸隱心一沉：“為何？”

青蓮上御道：“不是我不願，而是在前往天元宇宙的路上，有一永生境生物攔路，它雖看不到因果，卻憑著永生境力量也可以阻止一葉青蓮。”

陸隱驚訝：“永生境生物？什麼樣子？”

青蓮上御緩緩道出了那永生境生物的樣貌，陸隱知道了，就是那頭永生境怪獸，可怎麼會在九霄宇宙去天元宇宙的路上？他來九霄宇宙因為那永生境怪獸與青草大師的逼迫，然而到業海，卻因為青蓮上御，青蓮上御肯定知道自己將那頭永生境怪獸引去天門，如今那頭怪獸攔在去天元宇宙的路上，是青蓮上御對自己的責罰？

陸隱思緒混亂，青蓮上御能讓那頭永生境怪獸堵在去天元宇宙的路上，這條路走不通，那麼，靈化宇宙那條路肯定也走不通，他不讓自己離開九霄宇宙。

“你不放心天元宇宙？”青蓮上御問。

陸隱行禮：“是，天元宇宙遭遇危機。”

“我的一葉青蓮既然能到達天元宇宙，你應該知道什麼原因，天元宇宙是三者宇宙之一，我們不會輕易讓它出事。”青蓮上御道。

這話讓陸隱鬆口氣，對，自己在乎天元宇宙，因為那裡是自己的家鄉，可青蓮上御同樣在乎，因為天元宇宙，對九霄宇宙有用，既是靈化宇宙的屏障，也是九霄宇宙的屏障。

陸隱還有很多問題想問，但青蓮上御已經離去，他也無法阻止。

低頭看去，河流兩旁聚集了很多人，而且越來越多的人到來，有的人恭敬行禮，有的人磕頭跪拜想要拜自己為師。

陸隱想到自己那幾個徒弟了，也不知道怎麼樣。

突破始境，陸隱自身就規則不近身。

其實此前憑心臟處星空他就可以做到，但始境的規則不近身與那完全不同，那是以自身戰力達成，而今，卻是自我成為規則難以承受之重。

就好像凌駕了天地，無視某些規則一般。

這種感覺很奇妙，對戰力沒有幫助，卻脫離了某種束縛。

人之修煉，有始境一道，必然有其應該走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