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晏河之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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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皇三百七十四年,春,正月。
天庭六御大帝君,太素道真中天鬥樞玄天普化凌霄執符大帝君下詔,敕封正道清霄神武帝君帝俊為西北幽天天帝,執掌西北幽天權柄。
敕封紫清鈞霞聖母元君羲和為‘紫清鈞霞帝君’,出任西南朱天天帝,執掌西南朱天權柄。
敕封洞靈真清聖母元君常儀為‘洞靈真清帝君’,出任東南陽天天帝,執掌東南陽天權柄。
同月,帝俊上表,禪讓妖族妖帝之位於妖族太子棠玉,天庭允准,次月,妖族太子,天庭都天大將軍、珩齊上人棠玉繼妖帝之位。
妖帝棠玉繼位,上書拜謝,並親領妖族仙官、十二妖神入大羅天覲見玉皇大天尊。
玉皇大天尊於凌霄寶殿加封棠玉為‘北極大聖靖武真君’,天庭正神。
棠玉九拜而出,執掌青霄寶界權柄,奉天命統領三界妖族。
隨後帝俊、常儀、羲和三人將青霄寶界事務移交棠玉,並把能留下的寶物全都留給了棠玉,然後就各自去上任了。
棠玉又來到了太始仙都覲見方鑑,方鑑看著棠玉道:“你要統領的不止是閻浮大世界的妖族,是整個三界的妖族。不過我看你道行有點低,你行不行?”
棠玉當場拍著胸脯保證道:“鴻清大帝君放心,我雖然道行低了一點,但只要天庭法旨一到,就算讓我帶著妖族去攻打靈山,我也敢去。”
真武大帝笑了,說道:“沒讓你去打靈山,你就說能不能管好三界妖族。”
“能。”棠玉說道。
方鑑道:“好,你稍後退下之後,去崑崙瑤池覲見西王母陛下。”
棠玉聽到這話不禁一怔,半晌沒反應過來,道:“大帝君,為什麼要去覲見西王母陛下?”
方鑑說道:“早期蟠桃熟了一些,我已照會過西王母,你去採摘一些帶回青霄寶界。你或自己吃,或賞賜他人都可以。”
聽到這話,棠玉眼睛一亮,旋即躬身拜道:“是,謝鴻清大帝君賞賜。”
“去吧。”方鑑擺手說道。
“臣告退。”棠玉拜辭方鑑和真武大帝,然後離開了太素宮,坐上妖帝鑾輿直往西崑崙去了。
...
現任晏河龍王是江瀆廣源王之子,上一任晏河龍王‘曲景’的兒子。
此前的歷任晏河龍王各有來歷,四海的、江河的都有,但自從上上一任晏河龍王應劫隕落之後,天庭便調曲景出任晏河龍王。
但是曲景只做了六百年晏河龍王,就又迎來了仙道災劫,最後應劫而死,只留下兩個兒子,長子曲桓和次子屈怡。
然後天庭又任命長子曲桓為晏河龍王,也就是現任晏河龍王。
這一日晏河龍王正乘坐水輿在晏河內巡視,現在天庭下達了法旨,各地正神仙官都要嚴加巡察自己的轄地,一旦出現作亂者或者天命真劍,一定要立刻上報。
本來一開始巡視還算正常,一切順順利利開開心心,但很快晏河龍王就不高興了。
因為他聽到了許多風言風語,都是說他妻子晏河龍母‘伯鳶’的,說什麼伯鳶放蕩,揹著曲桓四處偷人,甚至還和曲桓的弟弟屈怡私通。
這種流言風語曲桓不知道是何時興起的,但他非常生氣,對身邊的龜丞相說道:“我妻乃高門神女,豈能作出這種事情,這一定是別有居心之徒存心誹謗。”
龜丞相唯唯諾諾,這晏河龍母伯鳶是淮瀆長源王無支祁的重孫女,是上任晏河龍王曲景為自己兒子求娶的。
正如曲桓所說,伯鳶是‘高門神女’,所謂高門,就是在天庭仙官體系中長久不衰的那些仙官家族。
四瀆源王,也即四瀆龍神,他們在億萬個元會以前就執掌閻浮大世界四大部洲的四大主要水系權柄了,是正兒八經的天官高門。
但龜丞相表面上唯唯諾諾,但心底裡確很清楚,這位晏河龍母伯鳶的確是水性楊花,據說在嫁給曲桓之前就已經有很多風言風語了。
只不過淮瀆長源王神府畢竟是權大勢大,將這件事給壓了下來,最後為了讓伯鳶安分一些,就把她出嫁給了曲桓。
其實出嫁過來之後,伯鳶規規矩矩的,也不會有這麼多流言蜚語,而且此前她家裡把她的那些負面新聞都壓的差不多了。
可是這個伯鳶實在不老實,很快就和自己丈夫的親弟弟有了一腿,最後越來越過分,整個晏河流域要是出現美男子,她都要召來‘會一會’。
所以這麼多年下來,伯鳶的名聲已經非常大了,只有晏河龍王曲桓一直被矇在鼓裡,但伯鳶後臺大,手下人也不敢跟他說這件事,怕得罪伯鳶。
龜丞相倒是好幾次用言語暗示曲桓這件事情,但曲桓根本沒聽懂,最後伯鳶召見龜丞相警告了他一番,從此龜丞相也不敢多嘴了。
“龜丞相,伱帶一些水府兵將去查一下,看看都是誰在傳此謠言,我要嚴懲他們。”曲桓說道。
龜丞相猶豫了一下,說道:“龍王,古來為人率者不因言罪人,可以下道法令讓他們停止造謠,嚴懲就不必了吧。”
“不行。”曲桓說道:“他們誹謗的是我妻子,我豈能容忍?你馬上去辦這件事。”
龜丞相無奈,只得領旨,然後曲桓繼續開始巡視。
然而又巡視了一段路程,曲桓聽到的流言蜚語越來越多,他怒不可遏,並且當場抓住了兩個正在‘造謠’的水族妖修。
“你們為何要誹謗龍母?”曲桓憤怒地問道。
兩個水族妖修不斷叩頭請罪,但只言此事整個晏河水域都已傳遍,不是謠言。
曲桓認為他們兩個死不悔改,於是便下令將這兩名妖修斬殺,並且下令傳首晏河水域,以警示眾人。
等聽到訊息的龜丞相趕回來時,已經晚了,曲桓已經殺完人了,龜丞相只能勸曲桓傳首兩日就趕緊撤回,不要再傳了。
曲桓不解,龜丞相也不敢明說,最後曲桓繼續命令傳首示眾。
被這麼一鬧,曲桓也就沒心情在巡視了,於是便中道下令返回水府。
當曲桓返回水府內宮之後,卻發現所有見到他回來的侍婢宮女都滿臉驚愕惶恐,張口想喊又不敢喊,邁腿想跑又不敢跑...
曲桓見到這詭異的一幕,當即問道:“你們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做如此之態?”
婢女們慌亂搖頭,不答一語,曲桓又問道:“龍母在哪裡?”
婢女們臉色蒼白,互相對視一眼,然後低下頭去不敢說話。
曲桓心中‘咯噔’一下,一股不妙的感覺湧上心頭,他立刻抽出腰間寶劍,喝問道:“龍母在哪裡?”
婢女們紛紛跪在地上,慌亂地道:“回龍王,龍母在寑殿...”
“大白天在寑殿幹什麼?”曲桓又問道。
婢女們顫抖著道:“在...在...”
“說!”曲桓怒喝道。
婢女們渾身一震,連忙答道:“龍母和...和二公子在寑殿之中...”說到這裡,婢女們直接趴伏在地,渾身顫慄。
曲桓只覺得晴空霹靂,整個人身體猛地晃了晃,臉色發白,滿臉不敢置信。
隨後曲桓提著劍瘋狂奔向了後宮寑殿,剛來到寑殿外面就聽到裡面傳來了自己妻子的笑聲,“你這畜生,連親嫂子都敢動。”
接著裡面又傳來了曲桓弟弟屈怡的聲音:“我不僅敢動,還敢吃了你。”
“那就來啊。”伯鳶的聲音充滿了誘惑。
隨後寑殿裡傳來了一陣不堪入耳的聲音,曲桓整個人怒目圓瞪,滿臉通紅,暴怒無比。
他一腳踹開寑殿殿門,大聲喝道:“賤人!”
隨後他便看到,寑殿內他的床榻上帷幔香帳遮掩,地上凌亂地灑落著各種衣服,裡面還有兩個身影正交織在一起。
“啊!大王!你怎麼回來了?”
隨著曲桓闖入寑殿內,床榻上的兩個人驚叫一聲,隨後只見一個年輕俊朗的男子手忙腳亂衝出帷幔,在地上撿起衣服掩蓋自己的身體。
而那女子則用錦被蓋在自己身上,她先是大驚慌亂,然後開始哭泣起來。
這兩人正是曲桓的弟弟屈怡和妻子伯鳶,他們本來想趁曲桓出巡的空擋私會,但沒想到曲桓突然半路就回來了。
“兄長,我...”屈怡手忙腳亂地穿著衣服,而曲桓已經提著劍衝了上去。
屈怡嚇得衣服都穿反了,直接跪在地上哭道:“兄長,我錯了,對不起...”
說著屈怡還上前抱住曲桓的大腿,一個勁地認錯哀求,曲桓手中的寶劍懸在半空半天也沒有斬下去,最後他一腳將屈怡踹翻在地,怒喝道:“給我滾!”
屈怡聽到這話眼中一喜,趕緊如蒙大赦地抱著衣服跑了出去。
而曲桓則提劍衝到床榻上,一把將伯鳶拽了出來,此刻的伯鳶也是身無片衣,殿外的龜丞相等人看到趕緊轉過身去。
“大王,你可回來了,屈怡他趁你不在,要....要欺辱我...”伯鳶也抱著曲桓大腿哭訴道。
曲桓面目猙獰,按著伯鳶腦袋說道:“賤人,現在整個晏河流域都傳遍了,你還敢狡辯,我殺了你。”
說完,曲桓舉劍就要砍伯鳶,伯鳶也嚇得渾身發軟。
而這時龜丞相等人聽到這話也顧不得會不會冒犯龍母了,趕緊衝上前來抱住曲桓,“大王不可!”
龜丞相道:“大王不可,大王不可。”
“你們鬆開,我要殺了這賤人。”曲桓厲聲道。
但龜丞相一把抓住曲桓手中的寶劍,然後朝殿外那些嚇得渾身顫慄的婢女們道:“快,扶龍母下去更衣。”
那些婢女不敢上前,龜丞相當即喝道:“快,不然先殺了你們。”
婢女們這才快步上前,趕緊扶起伯鳶退出了寑殿,曲桓被水府水將們抱住,只得眼睜睜看著伯鳶離去。
這時龜丞相趕緊勸道:“龍王息怒,事情已經發生了,決不能再錯上加錯,現在誰都可以殺,伯鳶不能殺。”
周圍的水將們也紛紛勸諫,一炷香之後,曲桓才壓制住怒氣,將手中寶劍一丟,然後捂著額頭一臉傷心、頹廢地坐在了一旁的檀椅上面。
龜丞相走上前去,朝曲桓說道:“龍王,眼下應當先將屈怡綁縛,押送中央鈞天處置。”
曲桓聽到這話,抬起頭來看向了龜丞相,旋即說道:“這是我的家事。”
龜丞相提醒道:“龍王,您前面剛殺了兩個議論此事的妖修。”
曲桓聽到這話渾身一冷,他知道龜丞相是什麼意思了,如果說伯鳶真是‘貞潔烈女’,那麼那兩個妖修的確是誹謗,殺了也就殺了,調查清楚就行。
但現在他妻子伯鳶和‘謠言’所說一模一樣,那麼他就是冤殺生靈,一旦有人告狀上去,那他絕對吃不了兜著走。
所以龜丞相又說道:“現在要做的,就是先把屈怡綁縛押送中央鈞天,然後把那兩個妖修的事也歸罪到屈怡身上就可以了。”
曲桓聞言,整個人陷入了沉思,不知過了多久,曲桓搖頭道:“不行,屈怡雖然作出這種禽獸之事,但他畢竟是我親弟弟,況且父王當年在應劫隕落之前曾囑咐我要好好照顧他...”
“我不能對不起父親。”
龜丞相聽到這話,一臉焦急地道:“龍王,現在這個事不是考慮兄弟親情的時候了,如果你不辦他,將來倒黴的就是你自己。”
但曲桓還是不聽,最後下令讓龜丞相嚴密封鎖此事,並且去查詢和那兩個被殺妖修有關的人,想要將這件事暗中擺平。
可對於伯鳶,曲桓卻不能原諒,他直接派人傳話伯鳶,三天後跟他去淮瀆長源王神府,很明顯是要找她孃家人說理。
聽到這件事的龜丞相又來勸諫,“龍王,你要帶她去淮瀆神府直接帶她去就行了,為什麼要事先通知呢?”
曲桓淡淡地道:“難道有什麼不妥嗎?”
龜丞相道:“很不妥,常言道‘賭生盜、奸生殺’,您既然不能綁縛屈怡送去中央鈞天治罪,那麼就不能在處理這種事情上拖延,不然會有變故。”
“我才是晏河龍王,她一個女人能弄出什麼變故?”曲桓非常不屑。
龜丞相耐心地道:“龍王,既然你已經通知了她,那最好今天就走,馬上去淮瀆神府。或者馬上派遣水兵水將,將屈怡和伯鳶看管起來,讓她們不許離府。”
但曲桓依舊不聽,龜丞相見曲桓不聽勸告一意孤行,只能暫時退去,但他卻動用自己手中的權柄派人去監視屈怡和伯鳶。
第二天,龜丞相就得到訊息,伯鳶派了自己身邊的侍女去到了屈怡府上。
並且在一盞茶的時間後,那名侍女又返回了伯鳶的宮殿內。
龜丞相連忙向曲桓稟報,要求曲桓立刻將二人拘押起來,但曲桓現在最煩的就是這個事,又聽到龜丞相稟報伯鳶和屈怡居然在互通訊息,當即暴怒,朝龜丞相道:“你這是在故意讓我難堪嗎?”
於是曲桓命人將龜丞相帶下去杖責三百,並強令龜丞相撤去了監視之人。
隨後曲桓愁而飲酒,一邊喝還一邊說道:“既然你們這麼情深意切,連一天晚上都忍不了,那我就成全你們,到時候去了淮瀆神府就和離!你們兩個成親去吧!”
於是曲桓晝夜飲酒,大醉,就連說好的帶伯鳶回淮瀆神府的日期都錯過了。
就在事發的第五天之後,趁著曲桓大醉,伯鳶、屈怡二人害怕曲桓事後報復他們,經過商議之後,決定先下手為強。
只要除掉曲桓,到時候必然屈怡接任晏河龍王之職,然後兩人就可以光明正大在一起了。
於是,在第五天的下午,一封‘奏疏’遞上了中央鈞天,中央鈞天太玄都省大司命張良看到這封奏疏後不敢怠慢,立刻又上奏神霄玉府‘通呈局’。
通呈局收到奏疏後大驚,好傢伙,居然是晏河龍王曲桓得到了天命真劍,意圖自立為‘龍帝’。
通呈局也不敢怠慢,當即便將此奏疏轉呈遞到了太始仙都。
太始仙都‘洞神典事’八公收到奏疏後,立刻呈遞給了真武大帝,真武大帝立刻宣來‘洞神宣衛’等妙上人,讓他持詔下界,去宣晏河龍王曲桓上天述職。
然而當等妙上人下界來到晏河龍宮時,曲桓還在大醉之中,龜丞相帶傷迎接,但伯鳶、屈怡等人已經將大醉的曲桓藏了起來。
等妙上人和龜丞相在龍宮之中四處搜尋不見曲桓,一天之後,等妙上人便將詔書交給龜丞相,告訴他只有十天時間,然後離開龍宮返回了大羅天。
等妙上人一走,曲桓就被送了回來,龜丞相立刻用各種方法將曲桓喚醒,並且把詔書交給了曲桓。
然而剛剛醒酒的曲桓看到詔書卻害怕了,他認為這是天庭知道他冤殺了那兩個妖修,所以不敢奉詔去大羅天。
龜丞相再次苦勸,但曲桓還是不聽,只是寫了一封奏疏送上大羅天陳情,說自己龍宮出了一件醜事,讓天庭寬限幾日,等他處理完這件事就奉詔上天請罪。
但這封奏疏送到太始仙都時,真武大帝已經將此事稟報了方鑑,最後曲桓的奏疏一路被呈遞到了方鑑手中。
“晏河龍王先是躲避天使,現在又不敢奉詔上天,看來的確是得到了天命真劍,反形已露。”方鑑說道。
雖然混沌意志亂天命這件事本身有方鑑的謀劃,但‘天命真劍’自帶隱蔽天機的效果,正如女媧娘娘所說,天命真劍只能用肉眼看到,而不能透過任何別的手段算到。
方鑑將曲桓的奏疏丟到殿上,然後說道:“傳詔,命天法院派遣天法官,率雷兵下界誅殺晏河龍王曲桓,收回天祿金章,並搜查天命真劍送回太玄都省。”
方鑑詔命下達,很快天法院便派遣新任天法官‘文真如’率領雷兵下界,直奔晏河龍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