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幾天來攏共只睡了不到四十個小時的林大德紅著眼嘶聲告訴我:「其他的都應該沒事。我就只擔心一點。」

「牛不叫。」

「他要是再叫一聲,半聲都行。可就是聽不到。」

「我盡力了。」

低低說完,林大德軟軟倒地暈死過去。

十年前,紫坪水庫修建,向方州借調多名工程師支援,方州改制之後,這些人就地安置做了水庫中高層。

林大德這兩年一直關注龍門山,住的地方就在水庫。

有方州這層關係,幾個方州老袍澤對我特別熱情。

最難能可貴的是,這幾個老袍澤並沒有沾染到蠅營狗苟的不良風氣。

食堂包間裡三米五的大圓桌上只有小小的飯盒,其餘擺著的,全是兩尺高的資料。

這些資料都是幾個老袍澤自己蒐集自己整理,涵蓋紫坪水庫近十年來的水文地質天氣等等最詳實的資料。

除去科學的,還有不科學的。

自水庫建好的那年,彩雲省普洱那頭地龍就不停向這邊靠攏。

從風水的角度來說那就是普洱這頭地龍需要喝水。

任何一頭龍都需要水!

水越多越好,越多的水,地龍越歡喜。

地龍移動,自然會產生地震。

因此從新世紀到現在,這條龍很是搞了不少壞事。

去年,這條龍到了水庫之下找到水源就奇蹟般的不動了。

這種現象很正常。

高峽平湖,必出真龍穴!

普洱地龍潛伏太久,抵不過闊達十九平方公里水庫的誘惑,一路奔行過來想要佔窩。

但是在今年二月,地局在紫坪水庫之下測試到了兩百多次小震。

這就嚴重的不對勁了。

任何一條地龍吃飽喝足之後也絕不可能在如此短時間內結穴。

除非這頭地龍在地下遭遇霸凌欺負跟人打架了。

而有可能跟普洱龍打架的無非就是鮮水河安寧河兩條水龍。

但更奇怪的是,到了三月之後,水庫再沒監測到地震異動。

這尼瑪就讓人百思不得其解。

看完老方州袍澤的資料,我接著再看林大德的報告。

被臨時放出國救人,我把林大德叫過來替換自己。

林大德是山地所老人,他對全神州尤其是巴蜀各個斷裂帶的老龍瞭若指掌。

點著煙一支接一支狠狠啜著,翻來覆去看了足足兩個鐘頭。

看著所有人殷切擔憂的神色,我沉聲開口。

「現在還有多少庫存?」xь.

「不到三。」

「這麼少?」

「從三月開始就一直在放。天監太一批的。」

太一是班長的代號,此前我也對他說過。

我思忖半響,給出回覆。

晚上十點,我爬上水庫最高點看星象,再和班長通話。

回到水庫熬夜到三點,瀏覽南海各國天氣異動和高原各國氣象異變,和班長通話近十次。

早上七點從迷迷糊糊中醒來,簡單洗漱過後直奔暴腮谷。

臨走的時候,我突然心血來潮對著水庫負責人重重點頭,緊握的拳頭譁然張開。

一路過去,我的腦袋全被各種資料填滿,越想,越亂。

越亂,越迷糊。

短短三十個鐘頭,我用盡了我這一生的學識,也沒研究個所以然。

科學的地震地磁資料,地龍山龍水龍水龍植物動物的反饋,雖有異常,但卻

都在正常範圍內。

就連昨晚前晚的天象,也無任何異樣。

疊溪、鮮水河、龍門山到底是那條龍在搞鬼使壞?

比他媽猴子都精!

難道這條地龍要化龍成精了?

還是,這三條老不死的老龍想要隱瞞什麼東西?

莫非是要三合一偷偷的結——

真龍天子穴?

疊溪,鮮水河,龍門山三頭老地龍再幾千萬年跟阿三大龍的拼殺中都快老得不行了,就算合在一起頂了天也就出個王級的大寶穴。

照劉伯溫的說法,十六年後聖人要出世,也不該出在這裡的夾皮溝。

這一波,屬實考到了我。

特麼的!

越是藏得深,越是證明有鬼!

我越是要搞清楚真相。

我就不信,你們這幾頭老龍能隱瞞一輩子。

實在不行,還有最後一招。

殺龍駭龍!

看你們幾頭老東西老不老實交代!

「小童。下一個戰鬥目標?」

「疊溪!」

「小童。原來你是方州執劍人。」

「老老黑叔也知道方州?」

「實不相瞞,我曾經也是方州人。」

「啊?你老也是方州的?你老叫什麼名字?我怎麼不記得你?」

「我只是個臨時工,在方州打了半年多的雜。後面就調其他地方。」

「我代表方州死了的活著的所有人,向老老黑叔前輩致敬。方州已經撤銷番號,我不能向你敬禮。給你老鞠個躬。」

「老黑叔有空去燕都方州總部做客,我親自接待你。」

「有時間,一定去。」

狹窄山路上,摩托車永遠是最方便最實用的交通工具。

顛簸的山路崎嶇蜿蜒,旁邊就是深達百米湍急洶湧的岷江河。

老黑叔的憨憨侄子把著車把轟著大油門,無論多高的坡多陡的坎多窄的路,全部無視,直接飛衝過去。

每一次飛衝,我都會被抖得屁股離座兩尺高,好幾次差點摔在地上。

採藥老頭老黑叔就坐在邊鬥裡,神色坦然淡定和我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