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感受到了當年斬龍時候的劇痛。

我又感受到斬龍之後,每一年冬天老太爺對我的懲罰折磨。

不過,我的身子骨卻是沒有倒下,一直挺著!

即便我的脊椎在顫抖,即便我的腰椎在撕裂,即便此時此刻的我,已經看到了通往地獄的黃泉路和旁邊的忘川河。

還有忘川河對面迎著陰風搖曳盛放的彼岸花。

視野盡頭,天地茫茫。

那一座聳立千百萬丈高的鬼門關在我眼前不斷迫近!

朦朦朧朧間,我甚至看見了那個村子裡的男女老幼,他們就站在鬼門關外急切的等著我。

腦海神識最深處,有一個執念在告訴我。

我不能倒下!

我一倒下,我就輸了!

輸給那頭逆龍,輸給殘暴無情的老天爺,輸給那群萬世最毒萬事最惡的村民!

輸給,眼前的老卑鄙!

輸給身後的凱子李!

我輸了,這輩子都見不到嶽薇了。

死,我可以死。

但我不能輸!

死也不能輸!

眼眸深處閃過千百萬個畫面和念頭,最終,我殘存的兩魂五魄慢慢歸位。

這一刻,我突然發現,我的整個身子已經溼透!

此時此刻,我的腦海現出七年來從未有過的清明!

三十條最嚴苛的限制規則,有十分之九都是針對我的!

老卑鄙這是鐵了心要嫩死我,鐵了心要狙殺我!

鐵了心的要把木青青和林朝夕送上全能第一的寶座!

既然如此!

那就來吧!

來吧!

王靜凇,老卑鄙,你給我看好咯!

看我這頭浮萍螻蟻在今夜是怎麼將你這頭燕都猛獁象虐成狗渣!

有什麼手段都給我使出來!

「二,一……」

「比武開始。」

鐵面王無情又有力的叫出這話!

一瞬間的霎那,整個友誼賓館便自傳出跨年夜般躁動!

無數激昂奮進的吶喊中,伴著雷鳴般的震動,各棟樓層無數等候了許久許久的參賽者們蜂擁而出,狂奔衝向自己的交通工具。

嗖嗖聲呼嘯而起,凱子李、黃昇陽、木青青和三個外卡選手從我身邊疾馳掠過,直衝下樓!

隨後,林朝夕不緊不慢出門。「444。快走。別墨跡。先到先得。遲了喝洗腳水。」

龍駿翔五官整肅衝我大叫,但我卻聽不到他的聲音。

「444號。戰友。快走!」

同樣的,婦好潘也在急聲催促我。

見我沒有回應,婦好潘還衝回來拽我,聲音急切,關切之情言語難述。

在被鐵面王無情呵斥過後,婦好潘焦急如焚,用力向鐵面王敬禮,一咬牙衝出辦公室。

等我的耳朵中那驚濤拍岸風雷亂卷的聲音漸漸消散之際,冷月終於上前和我並肩,肅穆開口:「該走了。」

我漠然扭頭望向冷月,讀出她決絕的唇語,輕聲回應。

「你先!」

「我不急。」

此時的我依然聽不到我自己的聲音。

但從冷月愕然沉穆的神情可以知道,我的聲音很嚇人。

「不能和你一起並肩作戰,是我的遺憾。」

「這一輪,我要贏你。」

「保重。」

冷月偏首凝望我,亮若長庚的眼瞳中有千百萬丈高的烈焰熔漿在燃燒,卻又在彈指間消散

,凝結為最堅硬的十萬米冰山!

輕聲吐口,冷月義無反顧扭身出門,消失在我混沌的視野。

房門大開,狂風呼嘯中,無數冤魂厲鬼撲面而來,直殺我全身,瘋狂撕咬。

直到那最狂暴的風刀重重砍在我腦門的那一時刻,我終於清醒過來。

眼前的一切慢慢復歸原位,幢幢鬼影終於露出原樣。

老卑鄙,寧誠,劉毅聰,封長青……

還有我好幾個我不認識的陌生面孔。

這一刻的我,像是沉睡了無數個紀元的冰凍人,剛剛被喚醒。

這一刻的我又像是剛剛出生的嬰孩,茫然無助的打量新的人間。

「444號,你走不走?」

董逵再次從牙縫裡迸出淒寒冷肅的催促聲。

「要走。」

我艱難轉動生鏽了無數個世紀的腦袋,對著董逵嘶聲回應,抬起右手將雞蛋呈送到老卑鄙跟前:「王靜凇。五爺張西奎託我向您問好。」

「他說,他先下去,把你的房間打掃出來。」

「等你來住。」

冰冷冷說完這話,我扭頭就走,頂著八級狂風出門下樓。

「張西奎!!!」

「他在哪?」

耳畔傳來老卑鄙撕心裂肺的尖叫聲,卻被狂風撕裂吹散,終至不聞。

下了樓來,被寒風吹醒的我急促裹緊衣服,一路小跑衝向賓館大門處。

大意了!

我他媽只穿了羽絨服,忘記拿劫匪風雪帽和圍巾。

發瘋的風魔揮舞凌厲的風刀在空中亂砍,在我的臉上留下一道道傷痕,巨大的狂風肆虐,讓我無法睜眼。

模糊中,我看到凱子李和三個外卡選手騎上摩托飛奔出門。

黃昇陽和婦好潘與之並駕齊驅。

小龍子冷月林朝夕騎著電瓶車緊隨其後。

在他們身後,無數臺電瓶車腳踏車在拼命追趕狂奔。

路過停車場的時候,我看見無數參賽者在跟監考官和監督員扯皮理論。

我根本沒做停留,心裡默默說了句不好意思,直直衝向大門。

按照賽委會的規定,這一輪參賽者可以使用自己的車輛,但總重量不能超過兩百公斤。

這條規定,很明顯的就是針對我的。

因為我的大白馬重量超過了賽委會規定的兩倍還要多。

這一條專門為我量身定做的規定足夠的毒。也連帶將其他單位參賽者給殺了一大片。

說起來,是我連累了這些參賽者。

但是,黃昇陽婦好潘那些個騎摩托電瓶車的參賽者則不受約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