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所在的地方,怎麼看都跟鳥語花香的香巴拉沒有任何關係。

琉璃能確認年代,寶石和包金卻無法確認其出處。

帶著一萬個疑問和好奇心,我馬不停蹄對這條不知名的河流做了截流,一路小跑衝回爛吉普抱來一大包工具。

史上第一次可可西里考古就此開挖。

世人說得好,考古和盜墓在本質上是沒有任何分別的。

如果盜墓賊能保護好竹簡、壁畫、屍骸和各種絲織品,那還真的跟考古隊也有得一比。

我的考古本事是曹老頭手把手教的。

整個少年班十八年,曹老頭真正教我的,也就只有考古。

在教我考古之前的某一天,曹老頭將我叫到他的校長辦公室的裡屋,在魯老、鋼琴老師、程老和龍望江十數名少年班老師們的見證下,曹老頭整容整肅叫我給他下跪磕頭,正式收我做他的關門弟子。.

結果就是,我給他磕個der!

當時的情況我記得非常清楚。

遭到我嚴正拒絕之後,所有老師們都覺得不可思議。

曹老頭非常尷尬,氣得吹鬍子瞪眼睛,那一頭鋼針般堅硬的白髮全都豎了起來。

是真的全豎了起來。

後來,鋼琴老師和魯老勸我,程老龍望江也給我講起關門弟子的天大好處。

說只要做了曹老頭的關門弟子,將來榮華富貴唾手可得,封王都不是沒機會。

但我,依舊無情拒絕!

曹老頭氣得吐血,拍桌子掙扎起來,從輪椅背後抽出一根我從未見過的竹杖要打我,並且威脅我,今天是磕也得磕,不磕也得磕。

但我就不給曹老頭磕!

打死也不磕!

場面極度難堪之下,鋼琴老師提出折中方案,磕頭免除以敬茶代替,關門弟子照做不誤。

但我,還是沒答應!

我的固執和寧死不屈徹底惹惱了曹老頭。

他把所有人叫出去,把房門鎖死,跟我練起了對眼神功。

用他的話說,就是熬鷹!

熬鷹的結果就是,我這頭小鷹把他那頭飛龍眼大雕給熬短路。

臨了,曹老頭質問我,為毛就不肯做他的關門弟子?

我也實話實說告訴曹老頭。

「當年我還不滿三歲你就把我帶這來唸書,現在我十歲,八年時間你攏共就教了我五十天。還都是在旁邊看我玩。」

「嶽薇騰老十他們的老師,則從早到晚連睡覺都在一塊。」

「你有什麼資格做我的師父?」

直到今天,我都記得曹老頭那比猴子屁股還紅的眼睛。

不過曹老頭也不是省油的燈。

他在把我關禁閉之前,指著我鼻子破口大罵:「一日為師終身為父!」

「就算我不做你的師父,那我也是你爹!」

「比你親爹還親的親爹!」

「只要有我在一天,你個小兔崽子就別想反了天!」

這事過去之後,曹老頭一反常態,教了我足足一百天的考古!

其中五十天為考古,五十天為盜墓!

那一百天裡,曹老頭是手把手的教我!

從打杆子到聞土辯墓,從聽雷到聽風,從觀星到地龍砂水,從國內到國外,從遠古到明清……

觀星趕龍這些技法,我在書中早有掌握,但曹老頭教我的,卻是最實際的。

這讓我受益匪淺,也讓我在後面的實戰中大受裨益,追風逐電打破一層又一層的桎梏,直至最頂。

本就學了奇門

遁甲的我,再學成了考古和盜墓,更是如虎添翼。

到了十五歲那年,我把曹老頭徹底打服,也成為少年班最自由的一個人。

我到現在都清楚記得,我不費吹灰之力就破解曹老頭出的三大題目,曹老頭看我像是外星怪物,驚得假牙都掉下來的往昔。

高原考古不需要任何技術。

截流之後,以最先發現琉璃杯為中心,從內到外,從上到下逐圈逐層開始清理。

直徑一米內,深度十公分下,第二塊琉璃杯碎片出水。

直徑三米內,深度二十分公分下,第三第四第五塊碎片被我成功揪出。

餘下幾塊碎片耗費時間較多,找到下午搜尋範圍擴大到五米,依舊沒有發現。

天色已晚,拎著一大兜高原鰍滿載而歸。

回到氣象站,那頭被我剃光狗毛的十號拖著斷腿從車庫中一瘸一拐出來,眼巴巴的看著我。

那夾在屁股下的長長如狐狸尾的狗尾巴第一次翹起,衝我輕輕搖動。

一人一狗隔著臺階相互對望的這一刻,我突然有了一種家的感覺。

默默上了臺階,懶得理會大難不死的鐵包金,賞了幾條高原鰍過去,徑直進屋。

狗這種動物,只要認了主,那它的眼睛裡就不會再容得下第二個主人。

尤其是最忠心的藏獒。

早就習慣孤獨的我壓根不在乎一條狗的忠心與否,之所以救鐵包金,也是看在這頭畜生對曾健忠心的份上。

風乾的野犛牛的糞便扔進紅紅的火爐中,竄起陣陣青草的芬香,真空包裝的酸菜在沒有任何汙染的高原雪水中散開,透滿全屋。

鮮嫩的高原鰍出爐,嫩如豆腐入口即化。

喝一口鮮美的高原鰍酸湯,整個人都飛了起來。

最後再在鍋裡撈出滿滿一大碗麵條,一口氣扒完,捧著幾乎快要漲爆的肚皮彎著腰上了床,兩腳一蹬再不願睜眼。

透過紅紅的火光,腦海中又想起柒妍追著爛吉普流淚狂奔的身影,想起她說的話,我的眼前一陣陣恍惚,又看見清瘦如柴的婦好潘叫我戰友保重。

不知不覺,我闔上眼眸,進入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