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輩子填不出來,銅獅子肯定也填不出來。」

小丫頭片子必定曉得唐令的厲害,心頭雖然有氣也不敢衝唐令發火。

只得將槍口對準我。

這一刻,我有種想要叫禿老亮拿出紫金竹杖抽雲十一的打算。

理由我都給雲十一想好了。

目無尊長!

打她屁股開花!

三個月下不來床!

這個念想在腦海中盤旋了好久,終因我有心無力有氣無力暫時擱置。

「你被殺師!」

「太虛!」

好聞的龍涎香夾著唐令的吐氣如蘭,吹來最刺骨的寒音:「給你三天時間。」

「三天之後,疾馳會來找你。」

嘴裡冒出最冷最無情的話,唐令穿好外套,陰寒如冰音冷如刀:「我要帶疾馳的右臂回去。」

冷酷,殘虐的話化作淒厲北風,叫人不寒而慄。

淡淡的香風再起,唐令穿上風衣卻不看那青色的圍巾一眼,目光清冷淡淡說:「你不動手,我動手。」

此時的唐令就像是最冷的女殺手,就連立哥也忍不住皺起眉頭。

虎毒不食子,唐令的話和表情,讓人齒冷,更叫人驚恐!

「二嫂您敢這麼做,我就要去告二師哥!」

雲十一勇敢站出來小聲說:「我,真會告!」

「我還要,還要告訴師父……」

「隨你!」

唐令神色冷如噬血女修羅,渾身感受不到絲毫生機,語氣淡漠髮指:「我做的決定,誰也阻止不了。」

雲十一頓時語塞,玉臉泛白欲言又止,又衝我投來求助的目光,隨即低低悠悠軟語相求。

「二嫂……」

「您能不能,不砍疾馳的手嘛……」

「師父說過……大道五十天衍四九,萬事萬物都有一線生機。」

說到此處,雲十一壓低聲音,偷偷瞄向唐令:「再說了,您,算得,也不一定……準……」

唐令依舊不看雲十一,清冷冷說:「你可以殺了我。再等到十五年後親眼目睹。」

雲十一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完全被唐令的淒冷絕情震懾。

唐令木然看了我一眼,轉身就走。

突然,雲十一不服氣叫道:「二嫂,疾馳可是你親兒子。」

「你,你好過分。」

唐令頭也不回,怨毒悽殺說:「疾馳,本就不該來到這個世界上。」

「我給夏家留種,是恩賜!」

這話的威力不亞於雲爆彈,炸得現場所有人站立不穩!

雲十一被嚇得直接愣在當場,小小的櫻桃嘴張得老大,都能塞進個桃子。

翻江倒海的震爆氣浪席捲天外,唐令再不留戀躡步就走。

「換杯茶!」

冷不丁的,我的聲音傳出,虛弱到極致,低不可聞。

「別人用過的茶……」

「不配我用。」

此話一出,唐令窈窕秀挺的背影陡然凝固,即刻提步再邁。

突然,唐令腳步一滯,左腳硬生生懸停在半空。

這當口,我輕聲細語:「雲十一,你跟夏二臂熟不熟?」

「關你什麼事?」

雲十一似乎天生就跟我有仇處處都要跟我抬槓作對那般:「當然熟咯。小時候我還抱過疾馳呢。」

我輕漠開口:「你今天回燕都。告訴夏二臂,讓他不用來找我,在家裡好好過年。」

雲十一哦了聲。

暮地間雲十

一反應過來:「你什麼意思?」

「你敢……」

也就在這瞬間,唐令驀然回首:「你……算出來了?」

長音炸裂,唐令玉容驚變,聲音發抖。

這時候雲十一也回過味來,乒乓球大的眼珠子鼓得老大,震得神魂俱散。

「換杯茶!」

「別人用過的茶……」

「不配我用。」

又一次重複出這段話,恢復十分之一氣力的我雙手摁著扶手像個燈芯將殘的老人強行站起。

光是這起身的一下,又消耗一半的氣力。

現在的我,只剩半條命!

只是在起身的那一刻,我注意到唐令的神色在急劇的變化。

質疑!

驚悚!

不信!

期冀!

迷惑!

渴望!

絕不可能!

半信半疑!

隨著我艱難挺立孱弱的身子骨,我又看見唐令驚慌失措的臉,顫抖的手,呼吸驟停的胸口……

當我直起身體的那一刻,唐令露出從未有過的期盼,還有從未有過的忐忑……

我又看到在唐令的眼眸中,我變成了一頭劃破時空壁壘突降人間的蒼龍!

這一刻,唐令是在對我仰望!

仰望星空,仰望蒼穹。

仰望星空中那最亮的啟明星!

仰望蒼穹盡頭,那最閃耀的太陽!

只是在唐令欺霜賽雪的臉上,還帶著展翅鳳凰般的凌天神傲。

在她的眉宇間,還殘存著最深的質疑和不信!

於是,我提足氣嘶聲爆出一句話!

「九獅拜象!」

抖抖索索的九獅拜象從沾滿血的舌頭上蹦出,化作最狂暴的紅纓導彈重重打在唐令那深邃如海的眼瞳中,將其炸得神魂俱滅!

唐令嬌軀狂震,痴痴愣愣看著我,三魂七魄飛離出竅!

新端來的茶水冒著滾燙的熱氣,無情烘烤我的手心。我卻感受不到半點溫度。

食指探入茶水停滯兩秒輕輕提起!

水滴濺落,如同那一年落在地球上的第一顆雨!

眼看著這顆創世的雨滴就要滑落,空中探出一隻巨手無情將雨滴碾成雨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