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了,小師叔不是給您和黃冠養報了仇嘛。」

一邊某個我不認識的男子也在對著雲十一叫喚:「小師妹你快下來,有什麼話下來再說。」

「老大,二哥,你們都勸勸吧。老大,禍事是你惹出來的。」

二哥夏玉周板著臉眼中雷暴滔滔,斜眼鄙視雲十一,抬腳就往屋裡走,卻又在瞬間倒回來狠狠拍了下身畔的郭洪。

郭洪滿面無奈,又是心痛又是擔憂看著雲十一,顫聲開口:「小妹。大哥給你道歉成不?你先下來,上邊兒滑呀……」

「我不下來!」

雲十一壓根不管眾人勸阻哀求,蠻橫哭叫:「我就不下來。」

「你們都不喜歡我,等師父死了,我就去陪師父。」

「我死了,我就不會給夏家丟臉了。」

面對雲十一的刁蠻任性,整個夏家上百號人愣是束手無策。除了好言相勸和苦苦哀求,愣是沒一個人敢對雲十一說一句重話。

夏二臂跺腳大聲叫喚:「小師姑,你最好還是快點下來。我跟你講,待會兒小師叔到了,你肯定要被小師叔打屁股。」

「你是爺爺的心頭肉,我們惹不起你,可小師叔可不會管這麼多。」

「連我這個夏家正牌嫡系都被他打得滿地找牙……」

這話不說還好,一說,雲十一當即炸毛,哭音震天:「你們就知道銅獅子。你們就只想著銅獅子。」

「師父想著他,你們也想著他。」

嘴裡尖聲叫著,雲十一重重一抹淚嘶聲叫喚:「你們都是死偏心!」

「死偏心!」

跟著,雲十一細細的腰身一扭,竟自踩著琉璃瓦唰唰兩下就上到最高頂的飛簷上,作勢就要往下跳。

飛簷足有十五米高,下面就是深達三米抽乾的水池。

一上一下足有十八米,等同於六層樓高度。

下面的人嚇得亡魂皆冒,郭老大鮑國星馬建立幾個人個個面如土色,驚恐萬狀叫著不要。

雲十一卻根本不在乎,哭著大叫:「這些年,師父拉屎撒尿的時候,你們在哪?」

「颳風下雨,師父痛的時候,銅獅子又在哪?」

「你們就想著銅獅子。銅獅子來了,我就跳給他看!我就死給他看。」

說著,雲十一雙腳就踏上飛簷前端。

這可把所有人嚇得雞飛狗跳,個個大喊著不要。

「小師妹,別跳吶……」

身後羅挺衝上來嗚咽叫喚,我卻是一把拽住羅挺,長空大喝:「讓她跳!」

現場氣場驟然一變,眾人紛紛回望,驚呼我的名字。

飛簷上,雲十一乍見我的出現,身子一個趔趄,差點栽倒,又引發一陣驚叫。

「銅獅子,你叫我跳的!」

我抬手指著雲十一冷厲呵斥:「我說的!」

「有種你就跳。殘了你自己醫,死了,我出錢埋你!」

說完這話,我再不管雲十一,推開夏二臂,更無視眾人,直直衝進正房。

燈光昏黃,藥氣撲鼻。

夏冰雹就住在靠北小房間的床上,奄奄一息,幾乎不見呼吸。

不過一米二的床前,是那張被我修葺過無數次的破爛輪椅。

輪椅旁,是一雙最普通不過的保暖靴。

而在枕頭邊上,放著的,赫然是我給他定製的大鍵盤四喇叭板磚手機。

剛進房間,我就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氣場不對!

陰氣太重!

狠狠擦拭鏡片上的霧氣,慢慢靠近夏冰雹跟前。

那一瞬間,我不禁悲從中來鼻子酸楚,拎著的公文包砰然掉落。

夏冰雹,瘦得不成樣了。

比起開啟三進院、夏冰雹解密王者歸來意氣風發,現在的他,完全判若兩人。

躺著窄窄床上的夏冰雹,完全就跟躺在殯儀館告別臺上的遺體沒任何區別。

刀削斧刻只剩下一層皮包骨的臉。

臉上那密密麻麻的老人斑一個比一個大!

那張青色帶著死氣的臉,布著一層層的黴灰。烏紫爛黑的嘴唇,泛著點點慘白.

叫人心發寒。

果露在絨被外的手,全是層層疊疊的褶皺,更叫人心痛。

我身子發抖,躡步上前,杵到夏冰雹跟前俯首細看。

眉心印堂死紋還沒起來。

還好!

還好!

死不了!

死不了!

一瞬間的霎那,我心頭巨石落地,半個身子都是軟的。

「老九!老九!」

忽然間,夏冰雹慘白的嘴唇蠕動著,叫著老九。

「我在!師父。我在這,我來了!」

羅挺彎著腰哭著上來,直挺挺跪在地上:「師尊。我來遲了。」

夏冰雹黑乎乎的手輕輕擺動,口中艱難喘息。

羅邋遢趕緊探出雙手握住夏冰雹悲嗆哭出聲:「師尊……」

「嗯嗯……」

夏冰雹老眼緊閉低低嗯嗯著:「你,小師弟,師弟……怎麼,還,還……」

「是不是,工作,走,走不……」

羅挺急忙顫聲回應:「小師弟來了。來了!就在我邊兒上,就在您老跟前兒。」

說著,羅挺將我手挪到夏冰雹手中。

一下子的,我只感覺寒意襲人!

夏冰雹的手,冷若寒冰!

突地下,夏冰雹的手就抓緊我的手。

暮地間,夏冰雹飛龍眼陡然睜開。

四目對視的當口,夏冰雹露出最激動的喜悅:「小獅子……」

口中叫著我小名,夏冰雹就要掙扎起來。

「別動。老實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