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晚上十點,爛吉普載著所有人連同盜獵者開回氣象站。

在距離氣象站七百米的地方,爛吉普車頭冒出滾滾白煙,徹底報廢。

在騰老十以死相逼下,我安頓好盜獵者和動保協會四人,騰老十這才滿意點頭:「現在,你可以照顧老子了。」

「抱老子進去。」

我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又是心酸又是無奈,雙目懸淚抱起騰老十進了辦公樓。

出了這麼大的事,我肯定必須要上報。

晚上十一點總部通訊處接到報告,只是在十五分鐘之後,我便接到了莊馳華電話。

聽完我粗略敘述,莊馳華只說句保護好動保協會四個人和盜獵者便自匆忙結束通話。

雖然海事電話訊號不太好,但我卻能清晰聽到莊馳華急促慌亂的喘息聲。

我知道,我他媽又闖了彌天大禍。

按理說,這種小事絕不會驚動女帝莊。

幾百萬人的總部,全世界各個分部每天要處理的重要要務不知凡幾。打死盜獵者這種小事,絕不會上報到莊馳華那裡。

能讓莊馳華親自出馬的,都是重特大事件。

兩天修整,騰老十成功渡過危險期,不過這小子的心思不在我這。

勉強能下床後,這小子便自去看雕女王,壓根不理睬我。

直到意外看見雕大爺之後,騰老十才露出難得的笑容,破天荒跟我主動說話,問我雕大爺的情況。

站在窩棚前,看著雕大爺雕女王秀著恩愛,騰老十就跟個***似的哈哈大笑,高原鰍不要錢的一條條丟進去,彷彿兩頭金雕就是他親兒子親閨女。

比我這個雕奴還要雕奴!

伺候完金雕兩口子,騰老十又去服侍禿子狗。

沒錯!

就是服侍!

說來也奇怪,從來沒給我一個正眼的裝逼犯狗在騰老十面前乖得顛覆我的認知,任由騰老十消毒換藥,溫順得不得了。

無語的是,等到騰老十一走,禿子狗就趴在地上,連看我一眼的興趣都沒有。

我,相當受打擊。

八年不見,騰老十變得太陌生,甚至魔障。

或許是性格使然,或許是環境的磨鍊……

或許是成長經歷的不同,現在的騰老十,儼然就是個最熟悉的陌生人。

在果辭之後,騰老十人間蒸發銷聲匿跡。但他從來麼離開過雪域高原。

這些年,他一直在羌塘、阿爾金山和可可西里做動保志願者。

讓他下定決心做志願者的起因很簡單,就是藏羚羊。

五年前,騰老十遇見世界動保組織來視察。那一口隨意切換的四國語言讓對方帶來的頂級翻譯都自愧不如。

還有騰老十對高原動物如數家珍的本事讓都世界動保組織驚為天人。

一起來的國內大佬乍見總部還有這樣的頂尖人才,當即致電唐安軍,指名點姓要調騰老十回燕都總局做外聯,結果自然是被無情拒絕。

對於世界動保組織的力邀加入,騰老十同樣推辭。

這五年來,他攏共收斂了不下十萬頭野生動物的遺骸,無數次被盜獵者打得死去活來。

最先的時候,這小子就守著羌塘無人區山隘口專門盯梢盜獵者。

那裡周圍幾十公里就他一個人,日子苦得沒法說。有年大雪封山提前,騰老十差點就死在那裡。

也就是在那一年,阿曈找到騰老十,勸說他跟阿曈回去,幫陳家打理海島省文旅專案。

但這小子卻把阿曈給臭罵了一頓。

也許是這小子命不該絕,和他

一批的志願者死傷了不少,就他還活了下來。

在雪域高原有多危險,我只是來了三十多天就覺得受不了,但騰老十卻是堅持了整整兩千多個日日夜夜。

前幾年可可西里盜獵極其嚴重,死的人更是無數。

騰老十活到現在並且還沒瘋,也是個奇蹟。

在最困苦的時候,騰老十和我一樣,幾乎都喪失了語言功能。即便現在八年不見,他和我交流也大部分是我在說,他在聽。

完了,就坐在固定的位置,目光呆滯小看著固定的地方,久久的沉默。

歲月磨平了曾經意氣風發的青春稜角,時光沖淡了昔年同窗的許諾過的兄弟感情,現在的騰老十,眼裡,已經沒了光。.

在聽到各個同學近況的時候,騰老十完全無動於衷。渙散晦暗的眼眸中沒有半點波瀾,就像是在聽一個和自己無關的故事。

就算在聽到各個朝夕相處的同學下線,聽到薇身隕骸骨下落不明,騰老十也只是用力拍拍我的肩膀,輕描淡寫冷冷淡淡叫了句睡覺。

我能理解騰老十。

他看慣了生死無常,我看透了世事滄桑,我們都是同一路人。

只是我實在受不了騰老十對野生動物比對他親媽更孝順的態度。

在騰老十眼裡,沒有任何東西能比得了那些畜生。

三天時間裡,我試圖用各種法子引誘騰老十。

鑑於騰老十對功名利祿不上心,於是我用上了美人計。

比如,那兩隻洋妞。

世界動保組織四個人來頭都不小。

那兩洋妞,一個哈佛醫學院的博士生,名字中帶卡佩。

另一個金髮洋妞,姓坎貝爾。

搞動保這種價效比極低公益活動的,只有兩種人。

一是像騰老十這樣拿命做的,另一種則是兩個洋妞那樣純屬錢多沒事幹的。

全世界每天都有無數婦女兒童餓死,卻無人在意。

保護動物,從來比人金貴。

卡佩和坎貝爾在歐羅巴都屬於老牌貴族,比馮姓差不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