禿老亮走了,整個方州又回到枯燥無聊的沉悶和死寂狀態。

現在的方州,就像是孤殘院裡行將就木燈芯將殘的老人。

最殘酷的是,這個老人已經知道自己時日無多,但,又只能被迫的躺在自己那張鋪滿金磚的病床上,無奈的等待自己飲恨西北落地成盒的那一刻。

沒人能救得了方州!

所有的治療手段,都只不過是吊命!

我同樣深知這一點,但我救不了方州。

我,只能救我自己。

這一天,我學會了喝茶,學會了看報。

沒別的原因,就是打發時間。

西廂房作為地位僅次於三進院的戰備值班室,配備相當齊全。

各種報紙看完,高碎才過了一開半,我又開了老掉牙的奔騰2處理器電腦。

裡邊的東西不值一哂,偶爾有一些內部秘密資料,也是早已解密。

電腦裡的東西看完,終於到點。門外也響起了口令聲。

戰備值班交介面令是保密單位的日常基操,每天的口令都會由傳令人提前通知守夜人。

這也是方州保留的為數不多的傳統。

那個神秘的傳令人……

自然還是身兼數職萬金油的禿老亮!

方州成立在那段艱苦抗爭的時期,當時方州的成員不多,但,個個都是人傑翹楚!

條件環境的制約限制,導致方州的先驅先烈們只能從事最簡單的物理化學普及教育工作。

絕大多數時候,方州的能做的【就是掃盲!

到了後期,形勢嚴峻,方州人終於找到了適合自己的事業。

有一年,方州轉戰太行山,專門製作炸藥和仿製手榴彈,給予腳盆最沉重的打擊。

而後,腳盆盯上了方州。

那一晚,腳盆特戰摸進方州基地!

那一戰,方州幾乎全軍覆沒!

原因就是那時候的方州沒有執行口令條令。

血的教訓生成了血的鐵律,血的口令延續至今。

對了口令開了門,看著眼前的戈立,我有些愣神。

「你值戰備?」

「對。」

我皺眉:「你剛下三進院的班。」

戈立自顧自忙著冷冷說:「對。有意見?」

「值了戰備又值三進院?」

「對。有問題?」

比我還要冷酷的戈立斜眼瞥我,毫不顧忌從腰間解下配槍重重扔在桌上。

我看了看那支大部分已經現出本色的79微衝,沉默兩秒:「要不要帶夜宵?」

「我自己解決。」

戈立冷冷揮手:「超時了。出去。」

我不做聲走到門口,戈立突然開口:「晚上接班買幾盒月餅。」

「三進院兄弟連班七十二小時,沒得吃。」

「五仁還是火腿?」

「最便宜的。」

下班出門,故意放慢腳步,目不斜視走過收發室。

突然,我扭轉身!

收發室裡,一直在詛咒我的某隻獨眼龍立刻嚇得打翻了水杯。

步行到玉淵潭公園,抄近道橫穿去大柳樹。

在上個世紀,玉淵潭擔負著整個燕都的供水,也承載了是無數老燕都人兒時最快樂的回憶。

大假期間,遊客們一窩蜂都去了長城故宮,不太出名的玉淵潭倒保留了一分清淨。

下午兩點多正是公園最慵懶的時刻。

秋日的陽光溫暖和煦,透過泛黃的枝葉灑下一道道

光。看書菈

三三兩兩的老太散落在各個角落,聊著著家長裡短擺著國外水深火熱,孤獨的大爺們拉著二胡唱著京戲。

仿古長廊中,還有不少老頑主們圍在一起鬥著蛐蛐。

走了沒幾分鐘,我停下腳步。

面前一塊草坡地上,一大堆小朋友們拿著各種工具正在扒拉著尋找蟋蟀。

寒露這個點,是老燕都鬥蛐蛐的黃金高峰期。

從蛐蛐皇帝朱瞻基開始,老燕都民間鬥蛐蛐之風便自長盛不衰,一直延續至今。

每年八月,燕都老百姓無論老少,都會在玉淵潭裡扒草找蛐蛐。或是賣錢或是送上鬥蟀場贏彩金。

如今玉淵潭已經改成了公園,但每年找蛐蛐依舊是老燕都爺們必不可少的活動專案。

沒兩分鐘,一個小孩就抓了只粉青頭,興高采烈裝進竹筒裡,招呼著小夥伴跑到亭子裡即刻展開鬥蟀大戰。

這當口,草坡下冒出個沾著泥巴的小花臉,眼巴巴一群小頑主拋棄自己,失落看著自己空空的塑膠罐,憤怒的將手中的花鏟子砸了出去。

忒的一聲響!

小花臉愣了愣,彎腰下去。

等到小花臉再次從土坎下竄出來,手裡多了個沾滿泥巴灰不溜秋的小罐子。

那罐子平平無奇,在陽光下毫無反光,看上去很是醜陋。

小花臉坐在被挖得稀碎的草坪上,好奇看著小罐子,又看看周圍。

見沒人注意,小花臉先用小花鏟子暴力撬開罐子,再將罐子倒立在草坪上狠狠的杵砸。

很快,一個物件就從小罐子裡掉在草坪上。

一團金光暴起!

這是火柴盒大小的金色物件!

舉起罐子斜對陽光,確認罐裡再無他物,小花臉隨意將罐子擱一邊,抄起小棺材看了看搖了搖,又用小鏟子撬。

沒能開啟金盒,小花臉也不客氣,逮著金盒在地上狠狠磕著。

磕砸了好些時候,金盒有些變形,但依舊完好無損。

小花臉頓時沒了興趣,嫌棄的將小棺材扔掉,抄起花鏟子***草坪,繼續開挖。

就在這時候,轉角處,公園保安老頭怒不可遏大吼。

「嘿。又是你們這群臭小子,亂挖草坪。」

「給我站住!」

小花臉當即嚇得拔腿就跑。

臨跑,還不忘撿起那隻金盒。

草坡上,那隻土罐被小花臉一腳踢倒,滴溜溜的從草坡上滾下,沿著石板路一路發出金屬交擊的脆響,徑直落在我腳邊。

罐子底部,四個正楷字映入眼簾。

全福永勝!

保安老頭氣勢洶洶小跑過來抓住小花臉,一把就將金盒搶到手:「你家大人在哪?罰款!」

小花臉嚇得不敢回應,脫開保安老頭撒丫子飛跑沒了影。

保安老頭氣喘吁吁追趕未果,罵罵咧咧不情不願折回來。

看著被蹂躪不成樣的草坡,保安老頭更是火冒八丈,龜兒子媽賣批罵個不停。

忽然,保安老頭瞪眼看著我:「你在做什麼?手裡拿的啥子東西?」

我直起身,手裡拿著泥罐:「你要?」

保安老頭看看泥罐,哼哼兩聲。

我指著草坡上的泥罐蓋:「我可以撿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