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裝了led大燈的巡洋艦如同汪.洋中的一艘孤舟,起起伏伏,奔向遙遠的港口。

「你有把握?」

直到車子開進營地,副駕駛旁邊的彴約才主動開口詢問。

這是進入高原以來,只當收音機和攝像機的彴約第一次跟我說話。

「把握不大。」

「幾成?」

「五成。」

漆黑的駕駛室裡再沒了聲息,連發動機的聲音都變成微不可聞。

過了半響,副駕駛傳出彴約冰寒無情的評價:「意氣用事。」

「為了石老,值得。」

我握緊方向盤,油門轟到最底衝上高坡,騰空飛出六米,重重砸落在地。

剛回到營地,遠遠的就看見神局和天監特所眾多後勤聚在一起。

人群中還能看見不少當地人和僧侶。

見到我的車子,姚恩澤急忙揮手大叫滿面焦灼狂奔過來。

聽完講述姚恩澤,我不禁狠抽眼皮。

雲十一這個死丫頭又闖禍了。

撥開人堆,雲十一就蹲在地上,雙手不停擺弄某個物件,嘴裡不停叫道:「我能修好,我一定給你修好。」

站在雲十一旁邊的僧侶倒是沒說什麼,另外一夥當地人則是操著本地語狂罵不休。

看見那物件的當口,我就皺起眉頭。

「巴!」

這是一張面具。

一張雪域特有的面具。

也叫巴!

雪域的面具是非物質文化遺產,無論在宗教、傳統戲劇還是民間歌舞,都離不開巴。

他的造型比京劇臉譜更誇張,更具震撼力。

一張普通的巴需要一個手工匠人一週時間才能做出,而且還是特定人員。

這張巴被雲十一整廢了。

下午雲十一留守大本營的時候,本地來了一幫人去往八公里外的扎龍寺。

到了大本營跟前,本地人車子拋錨向荷槍實彈的金珠瑪米求助。

金珠瑪米在本地語的意思是菩薩兵,也是雪域同胞對的尊稱。

同胞有難自當相助。

後勤安排人看車,雲十一自告奮勇幫忙下貨。

這一下貨就下出大禍。

一個箱子的巴報廢,另外一箱子裝的泥巴也被打爛灑了一地。

普通的巴廢了就廢了,大不了賠錢。

但這張巴卻是寺廟裡用的佛門專用工具。

而且,還是敬獻給扎龍寺大仁波切用的聖物。

仁波切的地位在雪域地位有多高是個人都知道。

更重要的是,扎龍寺住的那位是十大仁波切之一。

最叫人頭痛的,雲十一報廢的巴還不止一個。

而是整整一箱子共計六個。

現在雲十一手裡拼湊的巴叫做馬頭明王,是觀音菩薩在雪域的忿怒像之一。

給大仁波切做的面具自然都是最好的材料,不僅鑲嵌綠松瑪瑙,更有珊瑚蜜蠟,塗料更是最天然的礦物。

製作人也是國家指定的非遺傳承大師。

所消耗的工時也是以數月來計算。

「還修什麼修?」

「你修好了又有什麼用?」

本地人當中一個扎著辮子戴紅繩的年輕男子對著雲十一聲色俱厲吼叫:「這是給仁波切用的。你修好了我們也不要。」

雲十一抬頭沒好氣叫道:「我也不是故意的。你兇什麼兇。」

辮子男面露猙獰狠厲獰聲叫道:「少說廢話。賠錢。」

一聽到賠錢二字,雲十一兩隻手便自顫抖起來,半響咬著牙齒叫道:「賠錢就賠錢。多少錢?」

「五尊巴,五百萬。」

騰的下!

雲十一跳將起來尖聲大叫:「你怎麼不去搶!」

辮子男嗔眉怒目:「這只是巴的錢,還有聖泥的錢,我要你們賠我五臺車!」

「五臺最好的車!」

這話出來,周圍的人盡皆變了顏色。

旁邊看笑話的神局人卻是露出幸災樂禍的陰笑,

雲十一也不是省油的燈,直視辮子男咬牙大叫:「車是公家的。你拿不走。」

「錢,五百萬。我也沒有。」看書菈

滄!

一聲脆響,辮子男拔出短刀指著雲十一:「你不給我就殺了你。」

森森短刀亮出來,天監特所人馬面色再變。

在雪域中,戴紅繩的年輕人脾氣最為暴躁。就算是本地人也不敢輕易招惹。

當下好多人上前勸阻,黃詩慧也拽著雲十一後撤。

「敢跑!」

辮子男眼睛爆紅持刀上前,照著雲十一後背就戳:「老子殺了你。」

辮子男快,我比他更快。

單是底子就有四厘米厚的專業級登山保暖靴一腳踹在辮子男腰部,當即將其踹翻在地。

辮子男勃然狂怒即刻起身,嘴裡叫著本地語握緊刀子就撲向我。

啪!

一聲槍響暴起!

地面飛雪炸開!

槍聲驟響,現場人全都嚇了老大一跳。

辮子男定住腳步,低頭看著被子彈掀起的雪泥,抬頭直直盯著我,帶著幾許駭然,更帶著無盡憤怒。

「第一次警告!」

我手裡拿著03微衝冷冷叫道:「也是最後一次警告。」

辮子男眼眶暴凸,血眼怒睜,雙手青筋爆鼓,拿著刀嘶聲怒吼:「有種殺了老子!」

我神色淡然,左手摘掉雪鏡,手臂上抬槍口直指辮子男,一句話也不說。

這一刻,整個現場全都安靜下來,連風也小了許多。

方才還在嘲笑不止看笑話的神局上下笑容凝結,也沒了聲息。

當我的眼神跟辮子男噴火的眼劍對視的那一秒,辮子男要殺人放火無所畏懼無所顧忌的氣勢一下子就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