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黃孤燈下,柒妍雙手狠狠搓著我腫起老高的後背,嘴裡不停調侃著我:「連安全繩都不綁,玩得夠猛夠帥。」

「啊。可掙著大功勞了吧。張老唯一的曾孫,老張家唯一的血骨血脈。」

「還有周家的長房長孫……」

「莊家現在唯一的獨苗……」

「這兩頭霸下狻猊被你從閻王爺手裡拖回來,張老周老還有莊老,他們最少要給你個總部副總噹噹才能說得過去吧。」

趴在硬床的我,完全沒有力氣回應,任由魔女恣意調侃打擊。

擦傷的後背傳來撕裂般的劇痛,那是魔女百鍊鋼繞指柔的十指在無情蹂躪。

「不說話就是預設了吧。」

「呸!」

「渣男。」

惡狠狠的呸了我一口,一張如羊脂玉般溫潤的臉貼著我,狠狠往我耳朵吹了口氣。

「我再不愛你了!」.

劇痛難當的我沒有做任何回應,卻是惹惱了魔女,重重敲擊我的肋骨,溫柔如水低低細語:「莊家兩個仙女兒,你說,你是要大的還是小的?」

我再忍不住痛哼出聲,全身痙攣。

「幹什麼呀?繼續裝。再裝一個我看看。」

柒妍嬌聲罵著我,雙手用力又在我左右肋骨拍了幾下,坐在我後背上又復彈壓數次。

這一次,差點將我送走。

幾秒過後,柒妍發現我的不對勁,伸手一摸我後頸,嚇得驚撥出聲,起身竄到我頭前,一把將我摟在懷中:「別嚇我啊。童童。你怎麼了?」

「我可就剩你一個男人了呀。」

「童童!」

異香撲鼻中,柒妍那張絕世天魔妖顏毫無顧忌直直貼在我額頭。

見我臉色雪白渾身冒汗,柒妍花容失色,跟著捏著我的口鼻,就要跟我做人工呼吸。

渾身已經痛得麻木的我也不知道哪兒來的氣力,一巴掌拍在柒妍臉上,嘶聲叫著:「別……動我。」

柒妍趕緊將我放平,左右翻找不停埋怨我什麼都沒有,立刻脫下自己毛衣疊好塞在我頭下。

連著深呼吸好幾次,總算是緩了過來,那汗珠卻是不停淌下,整個身子都已溼透。

凌晨一點,柒妍離開家屬區。

被塗本森銬的手腕傷才恢復了七七八八,又被燕都公子哥們爆捶傷的肋骨還在調養,下午為了救桉熠和揚揚牽扯老傷復發……

足足躺了一個多鐘頭,身子慢慢有了知覺!

到了凌晨三點多,氣溫驟降到了零度之下,突然,我身體出現異變。

先是冷。

伴著冷的,是骨髓裡的痛!

那種痛無法用言語形容描述。

像是有人拿著電焊在燒,又像是有人拿著錐子在刺,彷彿是被打火機的電子點火器一下又一下的電著,又宛如有人拿著鋼刷刷著頭皮,有人在颳著骨頭,勺著骨髓……

各種劇痛夾在一起,從我身體內部周圍冒將出來,痛得我牙齒都幾乎咬碎。

冷過之後,是熱!

明明感覺到身體冷得已經沒了知覺,但撥出來的氣卻是燙得嚇人。

炙熱的汗水打溼柒妍留下的毛衣,被零度的低溫凍結成霜,又被汗水融化……

我心裡暗叫一聲苦。

來了。

又來了!

一年一次的折磨,又來了!

斬龍之後的後遺症在這一天毫無徵兆的發作。

全身斷裂無數處又被接好的骨頭血管收縮,各種難以用語言形容的劇痛從身體內發出,將我痛暈,又將我痛醒!

又一次痛醒過後,我奮力滾下床,匍匐在地爬到廚房點燃煤氣灶。

跟著我又將早已準備好的柴塊丟進不鏽鋼盆,費力點燃,燒起碳火。

平日不過幾分鐘就能做完的事,今天,我足足花了五十分鐘。

碳火和煤氣火燃起,冰冷的宿舍慢慢有了熱氣。

當窗戶玻璃上的白霜化成水的時候,我終於恢復了一點生機。

深深體會到斬龍後遺症和燕都冬天雙煞厲害的我,在天亮之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自己進行全方位物理強化。

當我例行每天打卡簽到的時候,毫無意外的被海爺攔了下來。

看著我全副武裝到牙齒的裝扮,海爺先是嚇了一跳,跟著雙手揪著我衣領將我砸在收發室牆上,惡狠狠逼問。

「丫昨兒個去妍妍家幹嘛了?」

「別他媽仗著有幾分姿色就到處沾花惹草。」

「告你,你丫採哪朵花海爺都不說你……」

「你臭老六敢動妍妍一根手指頭,我他媽閹了你。說到做到。」

「說。有沒有動?」

我還從沒見過海爺這般嚴肅,看著他要吃人的模樣,渾身痛得散架的我輕聲說了一句:「我他媽有未婚妻。」

海爺眼睛通紅,舉起蒲扇大的老熊掌要甩我,中途卻是黯然垂落。

直直盯著我好久,海爺長長一聲嘆息,沙啞的喉嚨裡冒出枯槁的聲音:「妍妍……命比黃連還苦……」

「她……」

她字過後,海爺悠然閉口,指著我聲色俱厲威脅了又威脅,警告了再警告。

總之一句話,不準打柒妍主意。

不僅我不準,還讓我不準其他人打柒妍主意。

認識禿老亮以來,這是他最嚴厲的一次。

我記在了心裡。

我看得出來,柒妍在海爺心裡的位置。

也許,在方州每個人心裡,柒妍的位置,都比我重要。

「對了。鐵面王找你幹嘛?」

「國家機密!」

「滾!」

辦公桌上,二開的高碎早已變成凍死人的冰茶,海爺餘怒未散,罵罵咧咧換上新茶,絮絮叨叨著給我送來了暖爐。

「沒暖氣?」

「想啥吶?還暖氣?有暖爐就不錯了。這爐子還是我在隔壁倉庫給你翻出來的。」

全身都縮在羽絨服裡的我莫名火大:「草包沒交暖氣費?」

「不是沒交。」

辦公室外,海爺倒騰著老掉牙的暖爐,懶洋洋叫著:「管子早他媽斷了。人暖氣公司壓根不給我們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