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枝沒有給他多餘的反應時間,話題一掀而過。

......

冬天的日本,像是被人按下了慢放鍵一般,明明是一樣的景色,一樣的人流,卻比其他季節多了幾分安謐和深邃。

厲枝沒有提前做攻略,想到哪裡便去哪裡,好在有齊止全程當導遊和翻譯,一切都美好順利得不像話。

他們在小樽的雪燈路牽手,擁抱。

去北海道的旭山動物園看企鵝排排坐。

聖誕節,回到東京塔參加聖誕市集,巨大的聖誕樹下,厲枝雙手合十,許下願望。

齊止幫她把圍巾圈好,帶好毛茸茸的毛線帽,只露出一雙小鹿般冷冷清澈的眸子,朝他眨啊眨。

“姐姐許了什麼願望?”

“不能說。”

齊止勾起嘴角,把她的圍巾拉下來一點,吻住她的唇,也把熱氣封存起來。

他知曉她一直喜歡日本的景色,這些年卻沒有機會帶她來,如今,終於以一種十全十美的姿態呈現。

曾經短暫相交的兩條軌道,因為陰差陽錯的世事無常,錯過了那些年,再次步入同一個方向,自然想把沿途的風景,通通與你分享。

......

熱鬧的聖誕街頭,有情侶拍照的小活動,鏡頭前,厲枝挽住齊止的手臂,頭歪向他的肩膀。

一切都沒變。

和多年以前,高中畢業時操場上的合照一模一樣。

唯一不同的是,他們都已經成長。

除錯相機的片刻,厲枝輕輕踮起腳,靠近他的耳畔:“小止,我覺得這一切,就像夢一樣。”

齊止穿著淺灰色的大衣,站立如松,挺直的嵴背和從前那個少年的身影重合在一起,這樣的幻覺,讓她熱了眼眶。

“姐姐想起以前了是不是?”

厲枝點頭。

他總是能有默契地察覺到她心中所想。

“我是覺得,我好幸運啊,兜兜轉轉,又遇見你了。”

齊止看著她的笑,心尖像雪融一樣窸窣。他輕輕在厲枝額頭上落下親吻。

不過對於這句話,他並不贊同。

任何心想事成,所願皆成,都不是靠著運氣,不是依賴天意。

上帝很忙的,神明也聽不見你的禱告,想要的東西,是要自己爭取的。

錯過的那些年,他拼命努力回到她的身邊,而她,也幾年如一日,對他念念不忘。所有的掛念,終會在冥冥之中,收到回應。

人們常說,願有情人終成卷屬。

可這卷屬,不是老天的饋贈。

而是滿懷愛意與赤誠的人們,努力堅持,相互奔赴的回報。

......

......

......

一個月的時間,一閃而過。

臨近跨年夜,才回了京市。

厲枝還沒從旅行的興奮中回過神來,便被齊止詢問:“跨年夜,姐姐打算怎麼過?”

“我要出去過。”厲枝敲著手機:“林琳姐約我出去玩。”

厲枝眸色深了深:“去哪?”

“酒吧。”

“哪?!”齊止一腳剎車,厲枝手機差點飛出去。

“酒吧啊,幹嘛呀你,我們部門聚會,一起去玩。”

“不許去。”

“就去。”

“不許去!”

“就去!”

“......”

幾個回合,齊止成功被激怒,緊緊抿著唇,一路無話地回了家。

......

天色漸晚,厲枝在衣帽間化好妝,準備出門的時刻,發現齊止一直把自己鎖在書房裡,沒有動靜。

“小止?”她敲門。

“小止,我要出門了哦,晚飯不和你一起吃啦。”

還是沒動靜。

厲枝聳聳肩,正要轉身下樓,身後的門突然開啟了。

“等等,一起去。”

齊止倚在門邊,一臉無奈地看著厲枝,望見她細細小腿踩著高跟鞋,唇角抿得更緊了。

“我跟你一起去。”

厲枝又驚又喜:“真的?”

齊止鼻間溢位一聲冷哼,長腿已經邁下樓去:“再不跟上,我就後悔了。”

......

......

......

一年的相處,厲枝早已經和部門同事混熟了。

也是熟了之後才發現,曾經害怕的職場並不是那麼冷酷無情,大家都是活生生的人,為了生計奔波,偶爾的口角難免,也不需要太在意。

第二天見面,依然能夠笑呵呵的打招呼。

林琳說,這是成年人的社交智慧。

厲枝討喜的性格,加上年紀小,已經成了部門的團寵,就如同這一晚,所有人都到了,厲枝堵在半路,手機響個不停,紛紛詢問她什麼時候到。

厲枝扯了扯裙子,然後拉拉齊止的衣角:“一會兒去了,你能不能就坐遠點。”

齊止面色一凜:“什麼意思?”

“就是......大家不知道我帶你來,本來是好好的部門聚會,大boss突然來了,我怕大家都放不開了。”

齊止扯扯嘴角,嗯了一聲。

......

紛雜的酒吧門口,有出來吸菸的男男女女,倚靠著相互交談。

厲枝一手拿手機,一手拉著齊止,穿過一片嘈雜,很快就看見了林琳。

“死丫頭!你死哪去了這麼晚才來......”

話音未落,看見了跟在厲枝身後,冷得冰一樣的齊止的臉,瞬間噤了聲:“齊......齊總......”

其他眾人,見到齊止也都是一樣的反應。

還有個別訊息不靈通的同事,第一次知曉厲枝就是傳說中的老闆娘,驚得杯子都拿不穩:

“我靠,真的假的,小荔枝看著弱唧唧慫巴巴的,牛哇!!!”

剛說完,就被林琳一個暴慄:“閉嘴吧你,明年不想來上班了?”

厲枝看著宛如按了靜音鍵的卡座眾人,又看了看齊止,心裡自責得要命。同事們好好的跨年夜,到底是被她毀了。

她往齊止身邊蹭了蹭,小聲開口:“小止,我們回去吧。”

“不玩了?”

她咬緊下唇,委屈巴巴:“你在這,大家都怕你。”

齊止沒做聲,半晌,重重嘆了口氣:“你們玩吧,我出去抽根菸,車裡等你。”

厲枝拉住他:“你不是不常抽菸嗎?”

齊止回頭看了看迷離燈光和震顫音樂下的男男女女,又看了看自己的寶貝姐姐,站在嘈雜的人群裡也是一樣耀眼,頓時眸深如許,氣血上湧,褲袋裡的拳頭捏得喀喀作響:

“......我心煩。”

陪女朋友泡夜店,能不心煩嗎齊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