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咕嚕嚕……”

“啊——咕嚕嚕……”

李弘一直喊,雲初就舉著茶壺一直往他的嘴巴里澆水,直到一壺茶都被李弘喝了大半,他才停止了嚎叫。

院子裡只有李弘的侍衛,他們看不下去,好幾次都想衝過來保護自己的主人,卻都被雲初一腳一腳的踹回去。

李弘從地上站起來,瞅著被師傅踹的爬不起來的侍衛,疑惑地道:“他們也是如此的不堪一擊?”

雲初道:“你要是把那一隊幫你殺透西域高原幫你找到圓蔥的人帶出來,結果就很不一樣了。”

李弘道:“他們長得醜不說,還沒個威武的樣子。”

雲初道:“這些千牛衛的樣子倒是不錯,就是沒什麼用處。”

李弘揉著肚子道:“太子儀仗多少還要講究一些的。”

雲初冷笑一聲道:“知道你父皇身後的那個肉球一樣的甲士嗎?”

李弘點點頭道:“每回見他,我都覺得像是見到了洪荒勐獸。”

雲初道:“那個傢伙,我都沒有必勝的把握。”

李弘跟著雲初走進屋子追問道:“那個傢伙那麼厲害嗎?”

雲初的眼睛眯縫起來了,想了一下道:“我不知道那個傢伙的來歷,不清楚他的武藝是怎麼練成的,如果知道的話,就有辦法戰勝他。”

李弘撣撣衣服,弄得滿屋子都是灰塵,他踢給雲初的那點炭灰,基本上都在他身上了。

雲初扭出一條溼毛巾丟給李弘道:“死人堆裡爬出來的勐士最擅長的是應變,野獸群裡混出來的人最擅長的是本能,名師打造出來的人最厲害的一點在於縝密。

這三者很難說哪一種更加的高明,要看當時身處的環境與狀況。”

李弘隨便擦拭一下手臉,就問道:“我算什麼,名師教匯出來的?”

雲初搖搖頭。

李弘追問道:“難道說您還不算是名師嗎?”

雲初嘆口氣道:“如果從你五歲開始,我們日日在一起,每一日我都盯著你練武,給你專門設定課程,並且針對你的身體狀況總結出最適合你施展的武技,十年之後,你就能達到郭待封的程度。”

“郭待封?是那個被師傅打的很慘的那個郭待封嗎?”

雲初瞅著李弘的眼睛道:“郭待封在遼東戰場上,每戰爭先,其中有兩次血戰,披創無數,最終還是將敵軍殺的潰不成軍,你憑什麼小看郭待封?”

“他被師傅您打的好慘。”

雲初嘆口氣道:“不是生死之爭,就沒有必要動用保命的殺著。郭待封這樣的,在我大唐眾將中,絕對是佼佼者,否則,你父皇也不會把他們家的爵位還給他。

我之所以從小教你練武,不是要你變成一個武技高超,斬將奪旗的人,而是要淬鍊你的筋骨,讓你的五臟六腑強大起來,用來應對一些疾病,傷患的。”

李弘咧嘴笑道:“就像剛才師傅把我摔得那麼慘,我也就痛了一會,就啥事沒有了,如果換一個普通人,這一下能摔掉半條命去,師傅,您說我現在的武技算不算是登堂入室了?”

雲初瞅著看起來清秀,實際上都是腱子肉的李弘笑了,在他的肩頭拍一下道:“強身健體的目的是達到了,不過,我還想讓你跟著老神仙練習一下內息。”

“內息?能變得厲害嗎?”

“能不能變得厲害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一個上百歲的老人還能翻山越嶺,健步如飛,稱為神仙毫不為過。

所以,他的養生之道,只要有機會學,就絕對不能放過。

你今年正好十四歲,正是初陽高升之時,學一下固本培元的本事挺好的。”

李弘疑惑地道:“弟子長這麼大,還沒有親近過女人,怎麼就需要固本培元了?”

雲初看著李弘道:“我離開長安兩年了,你母親難道沒有給你安排禮教大宮女嗎?”

李弘道:“安排了,被我攆走了,銅板那裡有的是各種畫本,人事那點事,我早就通曉了,用得著一個老女人來教我?

我是大唐的太子,尊貴無匹,不是隨便拉來一匹母馬就往上爬的公馬。”

雲初盯著李弘看了許久。

這孩子不像是他們李家的人,因為李家祖輩下來都是好色之徒,高祖李淵是一個給太宗皇帝生下了很多弟弟妹妹的人,太宗本人也是見到好的都要上的風流人物,至於現在的皇帝李治,喜歡一個女人,就會喜歡上人家全家的女人。

到了李弘這裡居然變性子了?

唯一不好的一點跟他父親似的,都喜歡比自己年齡大的……不過,雲初一想到娜哈阿張嬌憨的面孔,頓時覺得也在情理之中,自家娜哈是最美的。

雲初不想管娜哈的事情,事實上,想管也管不了,娜哈看似啥事都聽他的,可是,在娜哈的婚姻一事上,要娜哈羞答答的說‘全憑兄嫂做主’這樣的話,這根本就不可能。

遇到喜歡的,娜哈會自己上手,不會問兄嫂的意見,她本身就是一個塞族女孩,天性爛漫,淳樸……再加上娜哈的身份奇高,佛國女王雖好,雲初卻從來都不認為自己從小養大的孩子就該去當什麼尼姑,清冷一生。

李弘見師傅一直盯著自己看,就有些羞赧的道:“我不管,我就是想要娜哈,我最近夢裡面全是娜哈的樣子,師傅……哎呀—”

李弘被雲初一腳踹出了屋子。

離開萬年縣衙的時候,李弘很是高興,他知道師傅不會答應把娜哈許給他,不過,自己終究是說出來了不是嗎?話只要說出來就好。

就算自己現在打不過師傅,總有一天會打過的,就像師傅以前打不過樑建方,後來還不是把那個老賊打的哇哇叫?

天上花園是師傅告訴他的,說是在遙遠的地方有一個叫做巴比倫的地方,有一個國王為他思念家鄉的妻子修建了一座空中花園,聽說那個花園建成之後,那個原本不願意為國王生孩子的王后,很快就給國王生了六個孩子……

李弘覺得只要自己足夠努力,娜哈應該也會幫自己生孩子的吧?

李弘不喜歡皇宮,不過,他非常的喜歡朝廷。

他認為皇宮就是他睡覺的地方,朝廷是他大展宏圖的地方,除此,無他。

今天這一頓打捱的太值了,最無法開口,最無法傷害的人,今天平靜的表現,遠比他預料的要好很多。

慢慢來……慢慢來……只要把娜哈的年齡拖的大一些,自己再長大一些,看起來就相配了。

十歲的男孩子跟十六歲的女孩子看起來差別很大,十六歲的男孩子跟二十二歲的女子就相差不大了,等自己二十歲的時候娜哈不過二十六歲,哪裡還會有什麼差別?

至於男人過了三十歲,就像母后跟父皇一樣,父皇看起來比母后還老……

送兩位大食使者回到了皇城裡的四方館,李弘就去了母后的寢宮。

去的時候李賢也在,恭恭敬敬的站在母后面前說著什麼話。

李弘沒心思聽他說的話,見春嬤嬤抱著手站在門口,就抬手捏捏春嬤嬤的重下巴道:“又胖了哦。”

春嬤嬤嫌棄的打掉太子的鹹豬手不屑的道:“現在人就喜歡我這樣的。”

“今年六月,母后說東宮裡要來很多的宮女宦官,你來東宮當大宮女如何?”

說著話還從春嬤嬤的袖籠裡摸出一塊肉脯撕咬起來。

春嬤嬤搖頭道:“皇后娘娘說我是一個蠢的,當不了你的大宮女。”

李弘笑道:“沒關係,我就是喜歡你當我的大宮女,別人不成。”

“弄一個蠢的給你當大宮女,到時候你好不守規矩,胡作非為是嗎?”

武媚清冷的聲音從大殿裡傳來,春嬤嬤瞪了李弘一眼,就乖乖地跪在地上。

隨即,武媚就捨棄了李賢,來到李弘身邊道:“我的人你也敢挖?

要挖你好歹挖一個好的,偏偏就選一個傻的。”

李弘陪著笑臉道:“孩兒自幼都是春嬤嬤照顧的,有她在身邊,孩兒睡覺都安穩一些。”

“別人守著你就不能睡一個安穩覺?”

李弘笑道:“春嬤嬤的袖子裡只能摸出吃的,別人的袖子天知道會摸出什麼來。”

說完話,就似笑非笑的瞅一眼李賢,儘管他沒有刻意的去聽李賢跟母親的話,不過他還是聽到李賢說他的潞王府最近不安寧。

李賢臉色大變,立刻辯解道:“太子,臣下不是抱怨,就是想跟母后討要幾個得力的人手。”

李弘道:“只要胸中有正氣,魑魅魍魎就無所遁形,平日裡多讀書,勤練武,養一口浩然正氣,自然就不會被鬼魅所擾。”

李賢還想爭辯一下,最終在李弘凌厲的目光下,低頭應是。

說起來,李賢早就封王,也早早的就離開了皇宮,在潞王府獨自生活,論到豪奢,李弘破爛的東宮根本就無法與潞王府相提並論。

可是論到人,儘管李賢也是一個好學的,可就是在滿朝文武的眼中,破爛的東宮遠比凋梁畫棟的潞王府來的有氣魄。

武媚見長子發脾氣了,就對李賢道:“人要知曉滿足,潞王府的吃穿用度遠勝東宮,本就已經逾制了,要求更多,只會讓你父皇為難。”

李賢躬身道:“兒臣知罪。”

武媚揮揮衣袖道:“退下吧,另外,你真的那麼喜歡那個王勃嗎?你父皇下令將此人逐出京城,為何在你的京城別院裡還能看到此人?”

李賢抗聲道:“此人詩文作的極好,孩兒憐憫他的才學,這才多留了幾日。

準備讓他參與今年秋日的幽素科考試。”

武媚驚訝於李賢的反抗,隨即笑道:“既然我兒對此人如此的有信心,那就去告訴你父皇去吧,聽聽他是什麼意見。”

李賢似乎很有信心,朝母后,太子施禮之後,就轉身離開,很是器宇軒昂的樣子。

李弘將最後一塊肉脯吞下去,就對武媚道:“他憑什麼這麼囂張?”

武媚笑眯眯的道:“因為你喜歡顯兒,旦兒,不喜歡他,所以,他才這麼囂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