浥水仙府,秉潔堂內,浥心居士站在堂上,兩側站立著十名仙府侍從,其中四人為玄仙境,六人為真仙境。

“你們到底是什麼人?”浥心居士放下茶盞,玉眸在黑蟒仙和地上呼呼大睡的藍采和身上一掃而過,旋即開口問道。

黑蟒仙急忙說道:“回浥心居士,小仙原是黑龍潭中修行的蛇仙,此次是隨那位方師父出來尋覓機緣的。放火燒燬貴府的正是此人,他與方師父想熟,剛剛吞了一枚酒丹,酒氣入入體發起了酒瘋,故而小仙奉方師父之命前來照看,不曾想他竟直接燒了貴府,此實與小仙無關吶。”

聽到黑蟒仙這話,浥心居士明眸一閃,笑道:“哦?吞了一枚酒丹?誤吞嗎?”

黑蟒仙連忙搖頭道:“不是誤吞,是故意的,他說想試試喝酒丹釀的仙酒和直接吃酒丹有什麼區別。”

“.”浥心居士輕笑一聲,接著又問道:“我看他身上還穿著女衣,也是吃了酒丹後才這樣的嗎?”

“呃他.一直都是這樣的。”黑蟒仙說道:“從我見到他的時候他就穿著女衣。”

浥心居士輕笑一聲,說道:“看來他也是個灑脫人,想必我讓他賠我的道場府邸,他應該不會拒絕的吧?”

黑蟒仙吞了一口口水,道:“那他要是拒絕了呢?”

浥心居士笑道:“水能滅火,這個道理簡單易懂,我這個人生性淡薄,你們燒了我的道場府邸,我不打你們也不罵你們,但你們必須賠償。如果不賠償,那我就只好按人之常情來辦事了。”

“可您的道場是他燒的。”黑蟒仙指著地上的藍采和道。

浥心居士道:“但你們是一起的。”

“我和他不熟,而且我是個窮光蛋,全身上下就八千多枚劫玉,我也賠不起呀。”黑蟒仙耷拉著臉說道。

這時一旁的一名浥水仙府玄仙境修士冷不丁地說道:“蛇皮也能值點錢。”

黑蟒仙渾身一顫,雙腿一軟,嚇得小臉煞白,口中哀聲道:“別,別這樣,真的和我無關啊,我是無辜的,浥心居士,請您明鑑啊!”

說到這裡,黑蟒仙腦中突然靈光一閃,急忙說道:“浥心居士,方師父賠得起,而且他和這位藍道友關係很好,您可以找他過來。”

“方師父?”浥心居士聽到這個名字沉吟了一下,旋即問道:“他是你什麼人?”

“是我老大!”黑蟒仙說道。

浥心居士笑了笑,又問道:“那他在哪裡?”

黑蟒仙道:“就在仙坊之中.”

聽到黑蟒仙將方鑑所在的位置講了出來,浥心居士扭頭朝先前那個說話的玄仙道:“去,將這位方道友請來,記住,是請。”

那玄仙境修士躬身應道:“是,坊主。”隨後便轉身離去。

現在整個浥水仙坊中的修士都在談論浥水仙府著火的事情,根本沒人有心來逛街,所以方鑑看到前後左右所有人都在討論著火之事,想來今天這茶葉是賣不出去了。

於是他開始收攤,因為他已經知道浥水仙府的人來找他了,而且以他的道行,怎麼可能不知道藍采和火燒神府的事情呢。

就在方鑑剛剛把攤收完的那一刻,浥水仙府的修士便走到了他面前,“是方道友嗎?”修士問道。

方鑑站起身來,拱手笑道:“貧道是姓方。”

那修士點了點頭,然後看到了方鑑的修為,陽神境?他愣了一下,然後又仔細確認了一番,的確是陽神境。

“你怎麼是陽神境?”修士直接問了出來。

方鑑道:“你來找我,難道不知道我什麼修為嗎?那你是要找陽神境的‘’方道友’?還是要找別的修為的‘方道友’呢?”

那玄仙境修士道:“我找認識黑蟒仙和藍采和的方道友。”

方鑑笑道:“那就是我了,怎麼?他們惹事了嗎?”

那玄仙境修士驚奇地看了方鑑一眼,實在不明白一個陽神境修士是怎麼當上兩個真仙境修士的‘老大’的。

不過他還是立刻點頭說道:“對,惹了一點小事,所以我家東主請你過府一敘。”

方鑑聞言道:“好說好說,請。”

玄仙境修士對方鑑平靜的態度有些有些驚訝,不過他在心中卻是暗道:稍後你要是知道你兩個小弟闖了什麼禍,你就不會這麼淡然了。

旋即玄仙境修士便轉身領路,將方鑑一路帶回了已經化為大片廢墟的浥水仙府。

方鑑看到眼前幾乎是一片焦土的浥水仙府,不禁感慨地道:“你家東主真是風格獨特,喜歡住在這樣的景緻之中。”

玄仙境修士:“.”

“方道友誤會了。”玄仙境修士笑道:“這裡原本是我家東主的仙府道場,只是剛剛被大火燒成這樣了。”

方鑑一臉驚訝:“啊?那這麼說剛剛起火的就是這裡?你家東主就是浥水仙坊坊主浥心居士?”

玄仙境修士點頭道:“對。”

方鑑詫異地道:“那是誰如此膽大包天,竟敢焚燒浥心居士的道場?”

玄仙境修士停下腳步,好似有天大驚喜一般朝方鑑說道:“正是道友的兩位朋友!”

方鑑‘愕然’,就當玄仙境修士正準備看著方鑑‘戰戰兢兢,汗如雨下,渾身發顫’的模樣時,卻見方鑑直接肅然起敬,然後開口說道:“有種!”

玄仙境修士:“.???”

很快,二人來到了秉潔堂,在那玄仙境修士稟報過後,裡面傳出了浥心居士的聲音:“請方道友進來吧。”

當浥心居士看到方鑑的時候,也和那玄仙境修士一樣微微一愣,然後目光朝那玄仙境修士看去,眼中的意味很明顯:你沒找錯人嗎?

那玄仙境修士立刻稟道:“東主,這位方道友說他認識黑蟒仙道友和藍采和道友。”

而這時黑蟒仙朝方鑑說道:“老方,是我把你供出來的。”

方鑑瞪了黑蟒仙一眼,說道:“你還挺自豪。”

黑蟒仙道:“我也沒辦法啊,你這個朋友太能闖禍了,他用木中火把浥心居士的道場仙府給燒了,還把我給連累了!我也是不得已啊。”

方鑑走上前來,用腳踹了踹藍采和的屁股,問道:“他還沒醒嗎?”

黑蟒仙搖頭:“他現在睡得可舒服了,我他媽就受罪了。”

此時堂上的浥心居士朝方鑑問道:“方道友,這位黑蟒仙道友說你能幫他們賠償貧道的道場仙府,不知道他有沒有說假話?”

“有!肯定是假話,我根本沒有那麼多劫玉。”方鑑說道:“此事與我無關,他們兩個任憑道友處置,貧道告辭。”

說完方鑑直接扭頭就走,黑蟒仙急了,趕緊朝方鑑喊道:“你走了我怎麼辦?”

方鑑道:“你放心,沒事的,頂多被剝皮,不會捱打的。”

黑蟒仙雙腿一軟,但此刻堂上卻傳來了一陣帶著譏諷之意的輕笑聲,方鑑扭頭看去,笑聲正是從浥心居士口中響起的。

浥心居士笑完之後,笑意收斂,面色變得冷淡起來,她看著方鑑和黑蟒仙道:“我從沒見過如此懦弱、沒擔當的修士,本來還不想太難為你們,現在看來,是免不得要按常理來辦事了。”

但浥心居士剛說完,還不等她發令捉拿方鑑二人,便見方鑑也哈哈大笑起來。

浥心居士玉眉一簇,看著方鑑問道:“你笑什麼?”

方鑑說道:“貧道不笑其它,藍采和道友的火看似燒燬了道友的仙府,實則是救了道友一命。”

聽到這話浥心居士直接發出一聲嗤笑,然後冷聲說道:“燒了別人的道場,卻說是救了別人一命,此種話語也虧你說得出來?!”

方鑑笑道:“貧道當然說得出來,如若道友不信,現在就可以去將那些被燒燬仙府的廢墟下方地面掘開四丈八尺,自然就會知道原因了!”

前面說過,浥水仙坊建在浥水河中央的島上面,因為地勢特殊,所以建造仙坊的時候,肯定要對地下做一些改變。

尤其是建造仙坊需要佈設防禦大陣,而因為河心島地氣不足,要想讓防禦大陣的陣基穩固,就更需要在地下的佈局多做謀劃。

此刻聽到方鑑的話語,本來還一臉淡漠的浥心居士不由得產生一絲懷疑。

要知道浥水仙府地下四丈八尺的深度,正是浥水仙坊防禦大陣陣基的深度,一旦出問題那就不是一個仙府道場的問題,而且整個浥水仙坊的大問題。

所以這話不管真假,浥心居士都不會等閒視之,故而在方鑑說完的十幾息之後,她立刻扭頭朝兩側的仙府部屬道:“你們所有人都去,檢查一下仙府廢墟地下四丈八尺的位置,一旦發現有任何異常之處,必須立刻前來稟報。”

兩側的十名部屬紛紛恭身領命道:“是!”然後紛紛轉身化作一道仙光飛了出去。

在眾修士離去後,浥心居士又朝方鑑問道:“你所說的‘原因’是什麼?或者說,你知道什麼?”

方鑑笑呵呵地道:“坊主不要心急,等下你就知道了,對了,木中火焚坊主燒仙府時,這仙府下方佈設的聚集靈氣、水行之氣等諸多陣法,應該也都受到了木中火的影響吧?”

浥心居士頷首道:“這是自然,光是各類大陣,就不是十萬劫玉能拿下來的。”

方鑑聽到這話呵呵一笑,說道:“但貧道以為,等一會兒諸位道友對地下的檢查訊息一報上來,坊主肯定就不會讓我們賠償了。”

“呵。”浥心居士端起靈茶飲了一口,淡淡地道:“但願如此吧。”隨後二人便不再說話,靜靜地等候著結果,就連黑蟒仙此刻也陷入了沉默,或許他是故意沉默,想讓浥心居士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到方鑑身上,這樣他就不是那麼的顯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