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三議章程

看著那幅畫卷，秦真人開口道：“一定要把繪此圖者查出來。”

“對。”周真人道：“少說也要判他雷鞭五十。”

廣化真人淡淡地道：“人家不過畫了一幅畫，又沒犯天條，你憑什麼判他受雷鞭？”

“廣化真人說的是，人家畫畫難道也犯天條？”界清真人淡淡地道。

柯孟清道：“沒關係，只要我們解釋一下，畫畫就犯天條了。”

“行了。”荀卿院主發話了，他指著那幅畫道：“收起來吧，剛被罰了十萬功德還不知足？還想再被罰十萬嗎？”

柯孟清聞言，招手收起那幅畫道：“我拿出這幅畫就是想告訴諸位道友，現在這些人就敢暗中用這種手段來嘲諷我天法院，以後他們還敢做什麼，我簡直連想都不敢想。”

“就你不得了，世人皆醉你獨醒是吧？”宋真人宋慈看著柯孟清說道。

柯孟清脖子一梗，道：“怎麼？難道不對嗎？至少在這天法院，還有誰比我能打嗎？”

柯孟清這話剛說出口，周圍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識地從他身上移到了他身邊的方鑑身上。

“...”柯孟清也瞬間反應過來，他竟然忘記了天法院來了一個更能打的傢伙。

從真仙到金仙方鑑都打過了，而且還全都打贏了。

定元天君厲害吧？一方天君，金仙道行。

上洞八仙厲害吧？劉沉香厲害吧？可他們都在方鑑手裡吃過虧。

柯孟清說自己能打，是因為他曾以真仙道行用神通和法寶戰勝了一位玄仙的戰績，所以自認為天法院第一斗法高手。

可現在方鑑來了，柯孟清鬱悶地發現，自己這個天法院第一高手要讓位了。

“咳咳。”方鑑迎著眾人的目光，一臉謙和地道：“鄙人不擅鬥法，萬事以和為貴。”

“...”眾人無語地看了方鑑一會兒，然後紛紛收回目光，不再談論此事。

這時恕亭真人說道：“我等身為天法官，乃是文林仙官，文官會不會鬥法很重要嗎？”

柯孟清點頭道：“正是，我等只要行使天律就行了，若有觸犯天條作奸犯科之輩，自有天兵天將及雷部天神前往捉拿。”

這倒也是實話，天法官管判，天兵天將和雷部管捉，所以作為天法官還真不需要多麼高強的鬥法能力。

關於那畫卷的議論被荀卿院主叫停，然後荀卿院主問道：“諸位真人還有沒有事情要說？沒事我們就開始議事吧。”

眾人左右互相看了看，最後紛紛搖頭道：“無事了。”

荀卿院主點頭道：“好，那就議事。”

“今天我們只議兩件事，第一件事就是關於袁天罡的判決。”荀卿院主開口說道。

眾人一聽便皺起了眉頭，尤其是柯孟清更氣道：“院主不提還好，一提我就生氣。明明我、泉真人還有院主都不在天法院內，你們憑什麼給袁天罡判無罪？你們判無罪也就罷了，可是大主使憑什麼連我的功德也要罰，我根本沒參與這件事！”

說完，柯孟清抬手一拍齊物盤，只見盤內一道仙光亮起，其後一個大大的‘冤’字浮現在眾人眼中。

“事情已經落定，你抱怨有什麼用？”宋真人看著柯孟清道：“這話你怎麼不跟大主使說去？”

柯孟清道：“宋真人你還好意思說我？你作為我們天法院天法官中對天條最為精通的人，也能允許他們做出這種荒唐的判決？”

宋真人自知理虧，也不與柯孟清辯解，只說道：“袁天罡為肖玉眉之師，在道德上來說是合理的、無罪的，而且他並未與天兵天將動手，不宜判其有罪。”

“那你這話怎麼不跟大主使去說呢？”柯孟清又問道。

荀卿見柯孟清直接和眾人吵了起來，一臉不耐地道：“柯真人，你就少說兩句吧。”

柯孟清聞言，一攤手道：“您是院主，聽您的。”

荀卿目光從柯孟清身上收回，然後朝方鑑問道：“鴻清真人剛來天法院，不如也說一下你的看法吧？”

方鑑聞言抬起頭來，隨即笑道：“我又沒被罰功德，院主問我不合適吧。”

方鑑一句話說完，成功吸引到了在座十位真人不爽的目光。

柯孟清更是從齊物盤內變出一根木棍擺在他和方鑑之間，說道：“我與此人劃清界限。”

眾人沒去理會柯孟清的胡鬧，荀卿院主則朝方鑑說道：“鴻清真人說說無妨。”

方鑑見荀卿一再相問，也不好再沉默，而是問道：“對袁天罡的判決，能召回重判嗎？”

此言一出，在場所有人都開始搖頭。

只聽界清真人說道：“天法院判決一旦發出，就很難再更改了。”

一臉淡漠的秦真人道：“朝令夕改，此乃大忌。”

周真人雖然有些無精打采，但卻也開口說道：“這樣做會有損天法院的威嚴。”

“召回重判，萬萬不可。”廣化真人也說道：“此例不可開，一旦開了此例，後面就難辦了。”

“不錯，絕不能這麼做。”昌霞真人和其餘幾位真人也表態說道。

方鑑聽到眾人這個答案，心裡已經有了底，於是說道：“既然不能召回重判，那我認為，我天法院應當定下一個章程。”

“哦？章程？”眾位真人看著這個新來的同僚，互相交換了一個眼神後，由界清真人問道：“鴻清真人所說的章程是？”

方鑑緩緩言道：“一點愚見，說出來還請諸位真人不要笑話。”

廣化真人道：“鴻清真人太過謙了，請講吧。”

方鑑笑著說道：“我是這麼想的，以後凡是涉及玄仙以上的判決，由各位天法官拿出各自判決方案，讓後這些方案掰出來讓所有天法官表決。每一個方案都要所有天法官同意方可執行。若是有一位天法官否決，此方案都無法生效，但天法官可以棄權，棄權後便由其餘的天法官們繼續表決即可。”

眾人聽完方鑑的描述，頓時明白了這裡面的含義。

看似一個判決需要所有天法官投票表決，但無疑每一位天法官都獲得了極大的權柄，因為每個人都可以否決其餘所有人的判決。

但這樣也有一個問題，只聽宋真人問道：“那若是所有方案都有一位天法官反對，豈不是就會一直拖延下去？”

眾人聽著宋真人的話不由點了點頭，然後又看向了方鑑。

方鑑說道：“這時候就要看院主了，若是連續三次所有方案都被否決，就由院主從各種判決中選擇一個透過。”

柯孟清問道：“那既然還是由院主最後決斷，那我們前三次表決又有什麼意義呢？”

方鑑聞言笑道：“三次表決一律由所有天法官決斷，院主不干預前三次表決，前三次表決透過的方案可以直接執行。只有三次表決全部失敗，由所有天法官提請院主後，才由院主來做出最終決斷。”

“懂了。”柯孟清道：“你這是剛上任第一天就削了院主的權柄。”

方鑑一愕，隨即連忙擺手道：“沒這個意思，你可別亂說啊。”說話間他手中金光一閃，泰皇一氣磚就出現在了他的手中。

“哇，你要幹什麼？！”看到方鑑手中突然出現的金磚，柯孟清瞬間嚇得從原地蹦了起來。

方鑑見他反應如此激烈，便將泰皇一氣磚往齊物盤上一放，笑著說道：“柯真人這是怎麼了？我身為一個天法官，隨身帶著一塊磚很合理吧？”

柯孟清道：“我才不信你這鬼話，天法官和磚有什麼關係？”

方鑑指著泰皇一氣磚笑道：“此磚方方正正，忠厚老實，且稜角分明，威嚴有度，這正是象徵我們天法官應當具備的優良品格，難道不合理嗎？”

“這...”柯孟清疑惑地看著方鑑，隨後才鬆了口氣道：“我還以為你要用他砸我呢。”

這時荀卿院主開口道：“好了，別鬧了，坐下吧。”

柯孟清依言坐了回去，然後朝方鑑露出了一個友善的笑容，方鑑也回以和善的微笑。

“我認為方鑑所言之章程十分合理，可以採納。”

令所有人吃驚的是，第一個贊成方鑑意見的竟然是荀卿院主。

雖然柯孟清那句話只是戲言，但方鑑這個提議確實多多少少影響到了荀卿的權柄。

不過眾人轉念一想，卻又覺得荀卿沒有理由不贊成，因為雖然三次表決荀卿身為院主無法干涉，透過了就要施行。

但他永遠握著一個極為重要的最終表決權，無論用不用得上，但這卻是一個上位者不可缺少的一項權柄。

而且把這些事情交給下面的人去表決，自己能免去不少麻煩，還能以最終裁判的視角來覺察與協調各方利弊，簡直不要太爽。

當聽到荀卿第一個表示同意後，柯孟清嘟囔道：“我懷疑院主就是想偷懶。”

荀卿聞言，當即嘆息道：“哎呀，老夫年歲大了，老眼昏花，如果這時候某個人被某塊金磚砸一下，老夫可能都看不到。”

“我也看不到。”

“看不到看不到。”

眾人紛紛順著荀卿的話頭說道。

方鑑當即便將手放在了泰皇一氣磚上，並且躍躍欲試...

柯孟清趕緊認錯道：“院主我錯了，鴻清真人！請你冷靜！”

眾人小鬧了一會兒後，又重新恢復了嚴肅的狀態，荀卿開口說道：“關於鴻清真人的議事表決章程，同意的有多少？”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還是由界清真人先說道：“我覺得這個章程很好，能避免很多錯誤和麻煩，我贊成。”

“那我也贊成。”看到界清真人贊成，泉真人也立刻說道。

“贊成。”

“贊成。”

“...”

最後，十一位天法官包括方鑑在內全部贊成，看到這個結果後，荀卿點頭道：“全部贊成，好，從現在開始，凡所有涉及玄仙以上的判決，都必須經過三議章程表決，此章程也正式定名為‘三議章程’。”

荀卿說完，目光立刻看向了方鑑道：“鴻清真人不愧是大主使看重的人，剛一到天法院就提出瞭如此重要的議事章程，諸位道友，讓我們以茶代酒，敬鴻清真人一杯。”

說罷，荀卿抬手打出一道法力落入齊物盤中，隨後每個人的面前都出現了一盞散發著清香的靈茶。

“鴻清真人，請。”眾人舉起茶盞道。

方鑑也舉起茶盞，朝眾人說道：“諸位真人請。”

隨後眾人將靈茶一飲而盡，也從這一刻開始，方鑑正式獲得了所有天法官們的認可與接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