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利害關係

當喬澤為了他跟小蘇同學的第一個孩子開始忙碌時，徐大江也在忙碌著。

得知自己可能調任，又從喬澤口中得到承諾之後，徐大江便約了李建高跟喻成功第二天一起吃頓飯。

李建高自不必說，本就是隨遇而安的性子。

反正他現在這個教授當不當似乎都無所謂。

主要工作已經是帶著研究所的一群人研究喬代數幾何了，在哪幹都是差不多的。

他早已經跟喬澤深度捆綁了。

根本掙扎不開那種。

現在受邀參加出門參加會議，人家都直接介紹：“這位就是喬澤的導師，西林工大數學院的李建高教授。”

從這個先後順序就能看出來，西林工大的教授身份其實比不上喬澤導師的分量。

好在這也是實情。

說起來全國正教授不多，但幾千人應該是有的。

但能正兒八經自稱喬澤導師的只有他一個……

所以跟著自家學生走，完全沒有困擾。

至於喻成功，那妥妥就是驚喜了。

這位招生辦主任是真沒想到喬澤捆綁人的時候還真能想到他。

對他來說這絕對是穩賺不虧的。

沒錯，體制內是有很多優勢的。

但誰讓老喻覺悟高呢。

人家羨慕體制內是看中了體制內工作穩定，一輩子都有保障。

但喻成功留校成為一名光榮的招生老師目的可是為學生，為學生家長服務。

所以換個地方工作無非就是換一種方式為社會服務而已。

跟誰幹不是幹呢？

於是許多計劃外的事情就那麼悄無聲息的發生了。

先是老徐同志飛快的把手頭上的工作都安排之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遞交了一封言辭懇切的辭呈。

這件事必須得抓緊，不然等有人主動找上門來談心就被動了。

那樣會顯得太過刻意，甚至是委屈。

沒必要，打的就是一個時間差。

果不其然，學校收到徐大江的辭呈很詫異。

畢竟大家是真沒想到老徐一大把年紀了，竟然還能活的如此抽象。都快六十的人了，竟然要辭職下海創業？

這是個什麼搞法？

陳校長都懷疑徐大江是不是聽到了什麼風聲，但照道理說不應該啊。

他也不過剛聽說了些事，人家來西林做背調的人選都還沒確定呢，聽到風聲也不該是這個時候。

再加上喬澤還在請長假的狀態中。

學校都搞不清楚喬澤的想法之前，哪敢隨便批准徐大江的辭職要求？

之前這傢伙會議上可是說了，喬澤打算離職自己搞個研究所，要請他去當院長。

這事情就很難頂。

畢竟誰都不想事情走到那一步。

於是陳遠志看到辭呈的第一時間就親自打了電話，約好了時間然後放下身段主動跑到了數學院徐大江的辦公室。

是的，這次是陳校長主動上門，而不是請徐大江上門。

……

“老徐啊，怎麼突然想著要辭職了？該不能是對我這個校長的工作有什麼意見了吧？”

一進門，陳遠志便用玩笑的口吻說道。

“陳校長，您要這麼說我可太羞愧了。我對您的工作哪可能有什麼意見？”徐大江連忙站了起來，並親自給陳遠志泡了杯茶，今天這場意料之中談話，徐大江主打的就是一個真誠。

“那行，你要沒意見，咱們就開誠佈公的聊聊，你怎麼想到要辭職的？怎麼，你那個寶貝疙瘩又跟你達成了什麼約定？”陳校長收斂了笑容，看著徐大江說道。

“嘿嘿。”

徐大江毫不掩飾的露出狡黠的笑容，答道：“那還用說破嗎？如果不是喬教授覺得我還有點用，我在學校繼續當這個院長不好嘛？誰都快退休了，還想著折騰來折騰去的啊。沒有喬教授的承諾我吃飽了撐的這麼折騰。”

徐大江如此坦誠明顯是陳遠志沒想到，不由得愣住了。

說好了老奸巨猾的呢？

“陳校長，你是不知道，喬教授這些天仔細想了想，發現還是叫我們這些志同道合的人出去一起幹一番事業才好。別人搞理論數學，得有單位養著，還時不時想著能從單位搞點研發資金什麼的。但喬教授不用啊。

你看哈，咱就不說喬教授自己有多少錢了。反正群智那個專案現在還在給他分紅，加起來肯定不少。就喬教授現在的聲望，他想要搞個什麼專案，振臂高呼，想投資還得排隊呢。

所以能力也不用說了。他缺的無非是有人能幫他處理些亂七八糟的事情。鄙人不才，這方面還是能派上些用場的。所以喬教授跟我這麼一分析，我也覺得太對了！”

聽了這些，陳遠志看著徐大江，都不知道該露出什麼表情比較好。

事情的確是這麼個事情，但學校這一大攤子事誰來做？

海底勘探工程還真能併到私人研究所去做？

還有那個喬代數幾何的研究。

喬澤撒手不管了，誰能頂上去？

思考了半晌，陳遠志才說道：“等等，伱剛才說的是你們？還有李建高？”

“對啊，李教授就不用說了。喬澤要出去幹，還能不帶著他導師？還有招生辦的喻主任，也是喬教授的老熟人了，到時候說不定您還經常要跟喻主任打交道呢？”

徐大江興高采烈的說著，那表情就期待著學校趕緊批了他的辭職信，然後方便展翅高飛。

“什麼意思？我還得跟喻主任多打交道？”陳遠志面無表情的問了句。

“哎，瞧您這話說的。您難道還不知道，我是個負責任的人啊！喬教授不是拉來了那個海底勘探專案嗎？不能因為他走了就停了吧，所以我幫學校想了個辦法。

您看啊，我們掛靠立橙高科公司搞一個研究所，然後學校可以再請我們研究所來為這些專案做技術方面的指導。您看，雖然我們換了單位，但還是能為學校的發展做貢獻，不過是從隸屬關係，變成了合作關係。

喻主任比較擅長對外這些事務，到時候學校要跟我們的研究所談合作方式，那肯定是要跟小喻經常打交道的。我跟您說，小喻這人也挺念舊的，尤其是他從招生老師升到招生辦主任還是您的任上，也是心懷感激。

到時候只要您肯親自出面跟他談，那他肯定也願意給學校打個大折扣的。喬教授既不缺錢，也不關心這些小事情，我再睜隻眼閉隻眼的，那不就成了！相信我，沒問題！

到時候咱們這個專案就成了校企合作專案。只要合作的好，還能把電視臺請來，好好宣傳一波，到時候您也可以在電視上談談感想，這也是給咱們兩家都長臉的事嘛！”

徐大江氣勢磅礴的說道，說到興奮的地方，還會忍不住揮揮手。

雖然一口一個您，但那目光著實不很尊敬。

那副小人得志的樣子，就好像他現在已經不是數學院的院長，而是一個新成立的研究所掌權人，正在親切接待找上門求合作的陳遠志一樣。

不過話又說回來，打算辭職的人大都會不太把領導放眼裡了。

更別提徐大江這種老資格，沒打算辭職的也不見得他有多把眼前這位頂頭領導放在眼裡。

這也讓陳遠志眼皮子都忍不住抽動起來。

好傢伙，一大把年紀了，在這裡冒充00後搞叛逆呢？

校企合作都出來了。

人家校企合作是學校實驗室負責科研，企業負責掏錢的。

到他這裡反過來還好意思找電視臺宣傳？

好吧，陳遠志也算是看明白了，眼前這老奸巨猾的傢伙是真豁出去了。這位只管自家一畝三分地的院長甚至都懶得跟他虛與委蛇了。

“得了，你也別說這些有的沒的了。你的辭職報告我這裡就過不了關。明著跟你說，我是不會簽字的。校長辦公會上討論的機會都沒有！”陳遠志乾脆的說道。

聽了這話，徐大江勃然大怒。

“姓陳的，你什麼意思？我一大把年紀，好不容易逮個機會能飛黃騰達了，你想攔我上進的路？我跟你講，你要是不批，我就主動違反紀律，然後自曝，反正我的名聲也不值錢，就等著被學校開除！

我就不信了，你能攔得住我一時，還能攔得住我一輩子？信不信你現在走，我馬上開始看學校的校紀要求，找點能解聘的事幹幹？把我惹急眼了，我讓我的學生每天輪流找個由頭實名在網上舉報我，你還能一直護著？

我跟你講，姓陳的。咱們好聚好散，以後我見面還尊稱你一句校長，想合作還講點情面。要是逼著我自曝，那以後咱們江湖再見的時候，可就得好好說道說道了。”

“你……”陳遠志指著徐大江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這老傢伙喜歡劍走偏鋒他是知道的。

但沒想到能偏到這種程度。

這特麼是一個重點大學二級學院的院長能說出來的話，想出來的招？

堂堂高知人群啊，狠起來把自己往死裡黑？臉都不要了？

但最終陳遠志還是軟了下來。

“行了，老徐啊，咱們先別意氣用事，我承認，你們出去了也許能有個更好的發展……”

“不是也許，是肯定！”徐大江毫不客氣的糾正道。

“好好好，肯定有好的發展，但咱們不能只考慮自己吧？”

陳校長壓著脾氣耐心的說道。

“不考慮自己還考慮誰？我之前也是一心一意的只想發展學院吧？結果學院還沒發展起來，學院的頂樑柱就得調走了。是，現在喬教授也許能留下來，但我尋思著等在過段時間，咱們西林數院真發展到國內top0級了，我也可能走啊！”

“你就算走，你做出的成績大家也都看在眼裡，那肯定也是高升啊！”

“我要是年輕個十歲，不管去哪，只要是往上升都還有點盼頭，但現在算下來我還有個五、六年就要退休了，還讓我換個地方去重新適應？不行，不行，不如趕緊就跳出這個是非圈。”

徐大江將腦袋搖得如同撥浪鼓般。

“這樣，只要我還在西林工大，誰也別把你調走！就算往上升，也在只在學校內部晉升，行不行？你也不想看著好不容易發展起來的數學院又被打回原形吧？”

被逼得沒辦法了，陳遠志只能拿出殺手鐧。

聽了這話，徐大江狐疑的看著陳遠志說道：“你說話有用？”

“我好歹還是西林工大的校長！如果我攔不住，到時候你再寫辭職信，我馬上給你簽字，還給你開歡送會行不行？”

“那你要調走了呢？”

“我調走了，你可以去威脅新來的校長嘛。只要到時候你跟喬教授的感情還這麼牢不可破，你怕什麼？我頭疼的事，他難道就不頭疼了？而且我才來幾年？就算要調走也是兩、三年之後的事了。你急什麼？或者說你只敢在我面前耍威風？”

“那哪能啊？新來的校長我才不給他面子！”

徐大江眨了眨眼睛，思考了片刻後說道：“那要這麼說的話……也行吧。哎……我老陳啊，那我先給你這個面子？不過咱們說話得算數，如果到時候你攔不住，我在遞交辭職信，你可二話不說就得簽字。”

“行了，行了。另外小喻也在招生辦呆的時間太長了吧？他還年輕，長期在一個崗位上，不利於未來的職業發展，你有什麼推薦？”

“上次小喻是想要去後勤歷練一下的。不是沒選上嘛，我覺得小喻各個崗位都輪換一下，對學校各項工作都能有個綜合性的瞭解還是挺好的。畢竟喬澤是想要長期呆在西林的，他很信任小喻嘛。”

陳校長沉默了片刻，然後點了點頭，說道：“我明白了。今天先這樣吧。”

人已經安撫好了，承諾也做了，他還得回去寫報告。

以前還不覺得，現在他發現攤到一個不要臉的下屬，是件很麻煩的事情。

當然根子還在喬澤那裡。

如果沒有喬澤做後盾，這個時候把徐大江調到別處晉升一步，他大概會走得毫不留戀，甚至歡天喜地吧？

嚴重的需求不對等，導致的地位錯位，讓陳遠志很不適應。

話說一個天天只想著身後名的老傢伙，怎麼就能被喬澤信任了呢？

年輕人被老戲骨給忽悠了？

哎……失策了。

當時他就不該端著，直接跟喬澤對接就好了。

真的，以前還沒覺得，現在徐大江那聲音，怎麼聽怎麼不順耳。

“行，陳校長，您去忙吧。我這邊也還有點事，就不送您了啊！”

“嗯。”

挺好的，起碼又肯叫他陳校長了，而不是姓陳的。

……

西林躍升精密集團。

陸重國對機遇兩個字又有了新的認知。

這就得說到三天前了。

那天他剛接待完喬澤，飯後又被董事長打了一針雞血，正心潮澎湃的回到辦公室裡打算開始大幹一番的時候，突然就接到通知，要對他的辦公室進行緊急檢查。

然後就是人生難得體驗。

給他看了一眼證件之後，然後就有人一邊瞭解喬澤給他留下的資料，一邊親切的跟他交談。

對方態度確實很好，一口一個陸工的叫著，恭恭敬敬的，這也是他沒有太多牴觸心理的原因。

但人家檢查的也的確很仔細。

喬澤給他的圖紙幾乎是一張張過了一遍。

好詳細的問了他許多工程方面的問題。

雖然覺得有些不耐煩，但伸手不打笑臉人。只能耐著性子解釋。

他能感覺到對方似乎很好奇，為什麼那位喬教授會選擇跟他們躍升合作。

這微微讓他感覺有些不爽。

躍升集團雖然是民營企業，但在工業機器人制造領域實力很強的好吧？

就這樣浪費了一下午時間，對方把所有的資料都看過一遍之後便禮貌的道別了。臨走時還懇請他一定要保質保量完成喬教授的託付……

當時陸重國還在腹誹，這不是廢話嗎？

跟他的獎金、前途掛鉤的事情，他能不重視？

不過這些人走了之後，接到樊董的電話他才回過味來。

人家的意思其實他認真的按照喬教授的要求完成任務就好了，就別跟喬教授說些其他亂七八糟的事情了。

說話彎彎繞繞的，老陸很不喜歡。

好在也就這麼一回。

接下來他也沒時間去思考這些。

上百個零件需要開模可不是開玩笑的。

雖然有現成的圖紙，但他可不放心把所有事交給別人。

萬一別人看圖不認真，把尺寸搞錯了，等到最後組裝的時候，麻煩是小事，耽誤了工程進度事大。

這也讓他見識到了那個年輕人的能量。

優質的材料樣本就好像不要錢一樣，不停的往廠裡送。

按照喬澤給他的各項引數，生產這款機器人的主要材料大體需要四種。包含三種金屬材料跟一種要求韌性

然後西林工業大學的材料實驗室在幾乎每天都會送來各種材料讓他們進行測試，而且材料各項效能都還極好。這麼說吧，在他看來，如果廠裡的機器人都換成這些主材，機器人各方面的效能起碼能提高百分之三十。

但即便如此，當陸重國按照之前喬澤提的要求把工廠這邊的材料測試結果報告發過去之後，對方似乎依然不滿意。

於是西林工大的材料實驗室每天都會送些材料樣品來讓他們進行測試。

然後陸重國便眼睜睜的看著每次測試結果，那些資料顯示效能都在不停提升。從最初的疑惑，到不敢置信，再到目瞪口呆，以及最後的麻木，只用了十天時間。

還好十天後，正式確定了所有需要的材料……

不然陸重國大概會瘋掉。不過他還是懷疑，並不是實驗室裡搞不出更好的材料了，而是喬教授已經不想再浪費時間去磨了。

好傢伙，真是好傢伙。

半點不誇張的說，從第一批材料開始，對於躍升集團來說都已經是可遇不可求的好東西。至於之後送來的那些材料，切割後的邊角料陸重國都當寶貝給收起來了。

這個時候陸重國也終於意識到這筆生意躍升集團有多賺了。

跟喬教授攀上了交情，哪怕以後能給個渠道，批次訂購最次的那批材料，躍升集團的產品也能變得更具競爭力。盈利能力必然直線攀升。估計訂單得直接拉爆。

真的，陸重國幹了大半輩子技術活，還從沒這般直觀的認識到科技是第一生產力這句話到底代表著什麼。

著實太特麼離譜了，離譜到已經遠遠超出了他的認知，讓他有回家就把不好好讀書的兒子揍一頓的衝動。

誰說的讀書無用？讀不好才沒用，不說讀到喬教授那種地步，就是能有喬澤的一半……

算了，陸重國不想白日做夢了。

但有一點他還沒意識到，作為一個八零後，今年已經四十三歲的老路一輩子都沒正兒八經的崇拜過誰，但這次他是真的打心眼裡開始崇拜那個只有一面之緣的年輕人了。

……

喬澤當然不可能知道，他莫名其妙的就多出了一個粉絲。而且還是個中年大叔。

實際上他都沒關心過學校那邊的材料實驗室跟躍升精密的交接。

陸重國發來的報告都是豆豆自行處理，然後直接透過任務系統跟實驗室那邊溝通。

哪怕還只是個幼兒，但涉及到自己的身體，豆豆自然會很認真。

喬澤也沒閒著，他在忙著為豆豆設計專屬的演算法。讓這個小傢伙在有了身體後，走路能不摔跤，看到障礙物懂得避開，而不是硬撞。

豆豆雖然是目前世界上最強大的人工智慧，但這並不代表它擁有身體後就能掌控自如。

這涉及到許多基本問題，而且跟人很像。

就比如人不是學會了說話，就自動學會了走路、奔跑、開車、彈鋼琴、造飛機或者打飛機……

豆豆最初只是一個新增了情緒模組的大語言模型，讓它對語言的應激能力比較像人。

接下來為了讓它的功能更加強大，喬澤又陸續新增了許多其他模組，能夠自行設計、管理任務系統這些。但現在有了身體，它就要學習走路、飛馳、護衛跟陪伴……

這些都需要最基礎的演算法做支撐。

喬澤不知道電影裡為什麼要把那個機器人稱為笨笨，但他設計的機器人，是萬萬不能太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