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空艇緩緩前行。掠過森林,掠過高原,掠過湖泊。當飛臨高原湖泊上空,聽到“國都就在前面”的時候,幾乎所有空閒的魔法師都湧了出來,貼在舷窗邊看:

“哇……”

輕輕的驚呼聲、讚歎聲此起彼伏。年長的魔法師還比較端得住,比如見多識廣的拜爾博大法師,只是微微睜大了眼睛;

年輕的魔法師們,比如格雷特就……

“格雷特你不要用鼻子擦舷窗!不!別把你臉在舷窗上壓平了!”

格雷特充耳不聞。他一心一意,趴在舷窗上俯瞰湖面,小聲讚歎:

“好漂亮啊……這裡的土著,居然能造出這樣的建築,這樣的城市……”

腳下展開的畫卷,已經完全不能只用“建築”或者“城市”來形容。高原之上,挺拔陡峭的山巒圍成一個大圈,擁抱著中心清澈的湖泊,高峰的影子倒映在湖裡,極遠處山頂白雪皚皚;

從周圍的高山上,無數清澈的溪水匯成河流,河流又注入湖泊,沿著河流的邊緣,散落著一簇一簇的村莊;

而湖泊中心,矗立著雄鷹之國的首都——或者說是王城。那王城並沒有圍牆,或者說,它也並不需要圍牆,周圍盪漾的湖水,自然而然形成了它的屏障。

屏障中央,聳立著一座半是天工、半由人力的島嶼。寬闊平坦的道路橫貫島嶼中央,道路盡頭,聳立著規模宏大的神廟,哪怕從飛空艇上看下去,都驚歎於那神廟的規模;

三條平坦的堤道,把島嶼和大陸連線在一起。島嶼和大陸之間,以及星羅棋佈的運河中,成千上萬的獨木舟像雲霧一樣聚攏又散開,又像蝴蝶一樣輕巧地穿行;

長長的高架水渠,把清澈的山水從遠山直接輸送到城市中心。格雷特趴在舷窗上睜大了眼睛:

“這裡居然也有高架水渠啊……”

我還以為只有古羅馬,不,只有舊大陸上有呢!

“是啊。”鍊金公會的維克斯大法師站在他身邊,一起低頭俯瞰,語氣裡不無慨嘆:

“我還以為,只有光輝聖城那邊,還有布洛林王國的幾個地方,有高架水渠留存。沒想到,這裡的土著,居然也能造出這樣龐大的建築……”

“不過這樣說明,當地的施法者,沒有和造水相關的力量。”咒法系的曼斯菲爾德大法師一起過來聊天:

“否則的話,守著這麼大一座湖,不應該缺水缺到需要造水渠的。”

“也許是因為……這個地方的氣候問題?”格雷特繼續用鼻子尖的油脂擦著舷窗,看了好一會兒,低頭指指湖邊:

搖曳的蘆葦從湖岸邊一直向內延伸,越來越低,越來越稀少;

再往裡,土地大片大片地裸露出來,上面纏繞著少許綠色,有氣無力地給大地鑲了個邊;

島嶼周邊戳著一圈房子,全都建在晃晃悠悠的高杆上,離地貌似有五六米、七八米、十來米遠?

“這裡是高原地帶,蒸發強烈,湖水深度全年會變化很大。如果還有雨季和旱季的區別,變化就會更大一些……到了雨季水位最高的時候,這些房子,也許都會挨在水邊?”

就像以前同事旅遊回來,津津樂道,說給他聽的洞裡薩湖一樣。旱季2700平方公里,雨季10000平方公里,那裡的居民,一年四季都住在船上……

不是他們願意住,而是住在船上,對他們來說是最優解,生活成本最低。

“這樣說就通了。”曼斯菲爾德大法師點頭。他望望遠處的高山,再望望直通到城市中心、通向神廟和宮殿的高架水渠,欣然點頭:

“窮苦人彎下腰去,從淤泥裡打水喝;高貴的人,要喝山裡清涼的雪水。怪不得,怪不得會造出這樣的建築……”

放眼望了一會兒,他忽然快步走向前艙。很快,前面的操作區,就傳來了大法師連續不斷的命令聲:

“測量!快點測量!這個湖的湖岸,雨季到什麼範圍,旱季到什麼範圍——看植物和土壤溼潤度啊,用得著我告訴你們嗎!”

“測量周圍的山峰高度!測量湖水的深度!測量周圍的能量節點!神廟和王宮的能量反應!”

“加快速度!我們很快就要到王宮了!”

飛空艇的操作人員被他吼得雞飛狗跳。他們調整著一個個魔法陣,記錄著一串串資料,忙得恨不得每個人都長出八隻胳膊。格雷特會心一笑,低頭凝視下方:

這樣的文明,哪怕它落後,哪怕它野蠻,哪怕它還儲存著人祭的習俗——但是,它也足夠輝煌,足夠獨特。

它可以在自然的演變中消亡,可以因為土著之間的攻伐而毀滅,就像自然當中,野狼捕獵了母鹿,雪豹捕獵了岩羊。

但是,它絕不應該,因為更加先進的文明的一時貪婪,就被粗暴地掠奪,焚燒,消滅,譭棄無蹤。

它的人民被奴役,它的神廟被拆毀,它的所有記錄,不是被燒燬,就是被踐踏進泥裡。甚至湖泊也被抽乾了水,填湖造田,徹底毀壞了生態……

正在這樣想著,遠處的神廟裡,驀然騰起了一片浩大的金光。格雷特反射性地眯了下眼,就聽見鷹唳聲高亢尖利,直上九天,刺得他不自禁地捂住了耳朵。

而那片金光升高、升高,漸漸凝實,化為一頭巨大的金鷹,懸浮在神廟上空。張開羽翼,垂落下來的陰影,赫然覆蓋了整個王都。羽翼之下,成千上萬的民眾伏拜在地,歡呼如雷:

“雄鷹之神!”

“雄鷹之神!”

“偉大的雄鷹之神!”

它輕輕拍打翅膀,湖面上金光閃耀,綿延百里。金鷹之下,又有一團黑氣衝起,盤旋在大金字塔上,現出身形。

黑質白章,環環相間,身體雖然只比大金字塔高出一倍,尾部卻不知道多長。半虛半實,沒入地下,蛇信吞吐之間,隱隱有黑雲一片片升騰。

“雄鷹之神,蛇神。”拜爾博大法師,與黑鴉沼澤的海因斯大法師肩並肩站在一起,互看一眼,神色都有些凝重。

如果談得順利還好,萬一談崩了,這兩點陣圖騰神,毫無疑問是由他們來頂——

“鷹神大概是18級到19級之間。”無聲無息地,拜爾博大法師已經開了心靈連線,與海因斯交流:

“如果用什麼秘法,強行拔高,可以輸出大概19級的力量。但是,應該不至於引起質變,跨越到傳奇程度。”

“蛇神稍微低一點,18級弱,最多能頂到19級弱。”海因斯板著臉悄然回答:

“關鍵在於,這裡是他們的地盤。身在遠方,沒有後援,我們必須得謹慎。”

“那你的意思是?”

“先摸清楚他們的實力。並且,一定要讓雄鷹之神和蛇神,或者至少雄鷹之神,和我們一起,全力出擊。”

“正合我意!”

兩位大法師交談完畢,一個去和下屬們交談,安排任務,一個就衝進前艙,把操作員們催得雞飛狗跳。記錄目標力量強度,記錄力量性質,記錄變化波形……

總之,充分利用飛空艇上的一切裝置,務必收集足夠資訊,做到料敵機先!

掃描探測工作進行到一半,大金字塔上的蛇神黑影,就漸漸縮小,沒入金字塔不見。金鷹展翅,在島上盤旋三圈,長鳴一聲,也慢慢化作金光,落入另一邊的金字塔。

須臾,金字塔裡飛起一片光點,卻是金鷹戰士們帶著一群白鷹戰士,飛來迎接。為首者頭戴雄鷹頭盔,身披長長的燦爛羽毛,手執黑曜石長矛,向前行禮。

還沒開口,就被飛空艇外的氣流,卷得一個趔趄。他拍打著翅膀,不得不向後退了三米,又退了三米,好容易穩住身形,朗聲傳達:

“尊貴的客人們,偉大的雄鷹之神,偉大的蛇神,以及尊敬的特拉託阿尼和奇瓦寇託,正在等待著你們。”

他轉身飛向島嶼。飛空艇不緊不慢地跟在後方,一直來到島嶼邊緣,才緩緩下降,停在水面上十幾米高。

艙門開啟,拜爾博大法師和海因斯大法師踏空而出,隨手在艙門外抖出一條飛毯。其餘大法師都安靜站著目送,只有格雷特被大師兄招了招手,喚到身邊:

“哎,雷神的幼子!別發呆啊!跟著一起來!”

“是啊,你可是瘟疫之主呢!”海因斯大法師也跟著向他招手——不出意外地捱了一個白眼,拜爾博大師兄身上,隱隱升起一層火焰……

格雷特縮縮脖子,目不斜視,老老實實站到師兄身後,對那位死靈法師看也不看一眼。腳下微微一沉,卻是賽瑞拉也跳了上來:

“走走走!一起!”

兩位大法師、他們各自帶來護身的大騎士、格雷特和賽瑞拉同乘飛毯,迤邐前行。在神廟前的聖壇上落下,已經有一大群人站在那裡相候。

為首一人頭戴鷹形金冠,手持鑲滿寶石的黃金權杖,從眾人之間走出,向他們張開雙臂:

“尊敬的客人們,我代表偉大的雄鷹之神,和偉大的蛇神,歡迎你們的到來!白鬼在踐踏我們的國土,背叛者在殺戮我們的子民,雄鷹之國,急需你們的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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