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爹,求求你,不要啦!”

在杜永孝和大頭文離開辦公室以後,齙牙駒差點抱住顏雄大腿哭訴,“你知道的,我和那撲街仔不共戴天,現在你讓我跟他,不是把我往火坑裡推?”

顏雄厭惡地瞪了齙牙駒一眼,齙牙駒還一把鼻涕一把淚,懇求顏雄重新幫忙安排工作。

顏雄不耐煩,從座位站起,走到魚缸旁,拿起魚食兒捏碎餵魚:“你有點出息好不好?上次被他K一頓,你難道忘了?”

“沒忘!就是因為沒忘,我才不願意跟他!”齙牙駒走到顏雄左側,苦著臉:“你不知道,他是個顛佬,打起人來好瘋的,你現在讓我跟他,我隨時都可能有生命危險!”

顏雄扭頭瞥齙牙駒一眼:“生命危險,嚴重了吧?”

“不嚴重,你看!”齙牙駒當著顏雄面兒,張開嘴,用手指摳下兩顆大門牙,“乾爹,我這兩顆牙是假的,上次被杜永孝這混蛋打掉,花費三百才補好---講真,我好怕他!”

“廢物!”顏雄呵斥,“你能不能有點上進心?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再說,我也不是白白幫你扎職,你總要做點什麼才行!”

“你讓我做乜都行,就是不要讓我伺候那杜永孝!”齙牙駒拉住顏雄胳膊,眼淚婆娑,“我親爹死的早,在我眼裡乾爹你就是我親爹---世上只有乾爹好,有乾爹的孩子像塊兒寶!”

顏雄厭惡地甩開齙牙駒:“你算唱出花來也沒用!話你知,我派你去杜永孝身邊當臥底,你只需監視他,把他一天二十四小時吃的什麼東西,拉的什麼屎全都查清楚,然後一五一十告訴我,就算完成任務!”

“乾爹,我還有無選擇?”

“冇!”顏雄斬釘截鐵,“你自己想清楚,到底是去杜永孝身邊當臥底,還是重新回去新界撿牛糞?”

齙牙駒表情複雜,天人交戰。

“再說,那杜永孝又不是什麼青面獠牙三頭六臂,怕乜?他頂多也就是有點小聰明,外帶陰險狡詐卑鄙無恥……吶,你好好幹,到時候我幫你扎職!”

“是,乾爹!”齙牙駒,無路可退。

……

“齙牙駒,這裡!”

辦公室外面,杜永孝斜靠在大樹下乘涼,大頭文在旁邊拿了檔案,呼哧,呼哧,扇著涼風。

“杜探長,乜事?”齙牙駒硬著頭皮走過去。

“不用怕,我這人很大方的,絕不記仇!”杜永孝笑呵呵,人畜無害。

“多謝杜探長。”齙牙駒忙點頭。

“我們也是老朋友,叫我阿孝就好了。”

“那怎麼行,還是叫你孝哥吧!”

“那麼現在開始做事!”杜永孝說,“大頭文,你負責蒐集彌敦道各位大佬名冊!”

“好的,孝哥!”

“齙牙駒!”

“在!”

“你負責給這些大佬送請柬---今晚八點,我在彌敦道龍鳳茶樓請他們食蝦餃!”

“呃,這個----”齙牙駒眼珠子骨碌一轉,“我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不如讓文哥送請帖,我來蒐集花名冊……”

杜永孝笑了。

看在齙牙駒眼裡,及其陰險。

“咳咳,我的意思是我才剛調過來不久,對彌敦道還不怎麼熟悉……”

杜永孝劍眉一挑,把抽了一半香菸塞到齙牙駒嘴裡:“你的牙補的很漂亮---如果不想再補,就按我吩咐去做!”

齙牙駒咬著香菸,忙點頭,“明白!”

……

下午三點。

金鉤賭場,貴賓廳。

金牙貴坐在太師椅上,咬著翡翠菸嘴,看著杜永孝送來的請柬。

邀請函內容很簡單,就一行字---

“今晚八點,龍鳳茶樓,食蝦餃!”

署名---

九龍探長,杜永孝。

金牙貴旁邊站著一位美豔少婦,

少婦柳眉杏眼,粉面桃腮,留著當下最時髦的大波浪長髮,穿著一襲大紅旗袍,旗袍上面繡著嬌豔欲滴的白牡丹,手持鎏金香妃扇,輕搖慢擺,儀態萬千。

金牙貴夾著菸嘴,看向下首五人。

五人都是彌敦道有頭有臉人物,這次和金牙貴一樣,都收到了杜永孝的請柬。

“金爺,你怎麼看?”發話的是在彌敦道做舞廳生意的白癩痢。

金牙貴掃了一眼白癩痢,“你問我怎麼看?那你們呢,你們又怎麼看?”金牙貴抽著煙,把球踢回去。

“這---”白癩痢望向同伴。

在彌敦道做“三溫暖”,“馬殺雞”生意的黑腳雞咳嗽兩聲:“我們和那姓杜的不熟,聽說金爺和他有過交際,所以才斗膽過來問詢。”

金牙貴還沒說話,旁邊少婦掩嘴輕笑,笑得花枝亂顫,嫵媚橫生。

白癩痢和黑腳雞等人卻不敢去看。

他們都知道眼前這女人不簡單,乃是金牙貴老婆,綽號“白牡丹”,美豔如花,卻心如蛇蠍。

“你們這話說的,知道的你們好尊敬我們金爺,任何事情都會主動過來詢問;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在譏笑我們金爺----”白牡丹輕晃香妃扇,語氣輕蔑,“誰不知上次我們金爺被姓杜的掃了面子,連阿虎都被對方一槍斃掉,現在你們過來問詢意見,幾個意思?!”

“咳咳,這個----”五人有些尷尬。

他們今天之所以過來,目的就是要拉仇恨,讓金牙貴解決掉杜永孝這個“新晉探長”,這樣他們就可以高枕無憂,沒想到心思卻被一個女人看破。

白牡丹笑容收斂,“你們心思我能明白,金爺當然也會明白,你們把他當槍使,可以---”

白牡丹望向金牙貴。

金牙貴咬著翡翠菸嘴,陰惻惻一笑,露出滿嘴大金牙:“吶,我這人很公道的,我幫你們解決掉姓杜的撲街,那麼以後彌敦道話事人----”

“當然是金爺您啦!”

“是啊,除了你,沒人能夠勝任!”

金牙貴笑了,“說的好!你們總算還有點良心!那姓杜的帶上他自己一共才三人,三個人就想要執掌彌敦道,把我們當什麼了,阿狗還是阿貓?”

“來人,傳話給那位杜探長!話他知,今晚我沒胃口,不去食蝦餃;有種讓他來金玉樓食鮑魚!”金牙貴眯著眼,殺機畢現,“他只要敢來,我就敢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