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的幾個人看向她的眼神都變了,就連一向對她不怎麼討厭的卓毅,都不由得皺起了眉毛。

他當初怎麼會勸阿至這種女人在一起?

腦海裡出現這個想法時,卓毅不由得想到前不久自己還在心裡埋怨自己當初撮合阿至和知曉的事,這樣折騰一番,他倒是越發的像顆牆頭草,風往哪邊吹,他便往哪邊倒。

想到這裡,卓毅露出一絲苦笑。

他又怎麼能想到事情居然會這樣發展,事情的原委居然是這個樣子的。

當真可以用天意弄人這四個字來形容了。

“你們怎麼了?怎麼感覺,不是很開心呢?”許小小越過何嶽,徑直坐到了孟冬至的身邊,挽著他的手臂笑眯眯的問他,“阿至,你怎麼了?”

一群人都沉默不語,靜靜的等著阿至發飆。

果不其然,在她說完話的下一秒,孟冬至冰冷的嗓音便響在耳邊,“放開。”

他皺著眉頭,視線落到手臂上的那雙小手,臉上的表情看上去十分陰婺。

許小小被他這一聲吼得不知所措,拽著他手臂的小手聽話的放了開,。呆愣了幾秒,她才諾喏道,“怎......怎麼了?我做錯了什麼麼?”

明明昨天都還是好好的,他還因為自己把那個汪知曉給兇了一頓,現在這是什麼情況?

許小小心裡閃過一絲不好的預感,心裡虛的不是一分半點。

正當她想的出神時,孟冬至突然發問,“聽說,你爸在交管局?”

許小小被他這莫名奇妙的問題問得一臉懵,愣愣的點了點頭。

一群人對他問這個問題的原因都心知肚明,只有許小小仍舊矇在鼓裡。

孟冬至站起身,冷漠的看了她一眼,“讓你爸做好準備,從明天開始,他的好日子到頭了,你們家的好日子,也到頭了。”

喧囂的酒吧裡,音響裡播放出的動感音樂震動人心,每一個鼓點都像是敲擊在人的心上,發出砰砰的碰撞。

許小小獨自坐在那張桌上,耳邊嗡嗡的響著,腦海裡只有孟冬至離去時說的那句話,“你們家的好日子,也到頭了。”

她腦子像是被塞了一團漿糊,坐在這裡想了半天,才想明白了這句話的意思。

心裡頓時卻涼了半截。

難道,父親的大好前途,就要因為自己而毀於一旦了?

她該怎麼辦呢?

許小小想起剛剛扯著卓毅的衣袖,包含希望的祈求他的幫助時,卓毅那副無能為力的神情。

一顆心一下子就降到了谷底。

周航過來時,她已經喝醉了,嘴裡斷斷續續的唸叨。

“為什麼要這樣......阿至不能這樣做的。”她眼淚嘩嘩嘩的往下掉,“一切都是因為他,我才鬼迷心竅的聽信了姚清的鬼話,讓父親把那些影片給擷取下來的。當初,當初......如果不是因為他把我認錯了,我也不會陷下去,我也不會陷入深淵的......”

她前面的話說得語無倫次,這段話倒是表達得很清楚。

這段時間周航很少參加他們之間的聚會,包括今天,他也沒來。週一彷彿早就猜到了有這一刻,回家的路上就給他打了個電話報備,把事情雜七雜八的說了一大堆。

他從中也理出了一條思緒,這會兒並不覺得許小小有多值得可憐,不過是自作自受罷了。

若是惹了阿至他還能說上兩句話,但是偏偏惹上的人,是他執念已久的那個人,對此周航也無能為力。更何況,以往許小小捅了再大的簍子,他都能幫她解決,但這一次,他卻是打定了主意要袖手旁觀。

本來心裡大概已經有了定數,然而在看到她一臉淚痕撲到自己懷裡時,他的心還不是不由自主的縮了一下。

人都是犯賤的。

唉,向來如此。他總是為了她犯賤,她又總是為另一個人犯賤。

周航苦笑了一下,將醉得一塌糊塗的許小小扶起來,走出了酒吧。

凌晨時分的寒氣十分深重,寒風呼嘯而來,冰涼刺骨。

在這樣清冷寂靜的夜裡,周航腦海裡突然冒出了一張比這個夜還要清冷的面孔,頓時覺得腦子裡清醒了幾分。

最初認識她時,他總是在想,漂漂亮亮的一個小女生,為什麼臉上總是一片涼意,清冷非常。

那會兒他總以為她是在裝十三,故作清高,端架子。

不過能讓孟冬至陷進愛情的沼澤,那絕對是個不簡單的人物。

那時候的自己,的確是討厭她的。

再到後來,大家聚在一起的時間長了,對她的性格也有了一些瞭解。也可能是因為週一一直都在耳邊唸叨知曉怎麼好怎麼好,所以他潛移默化,漸漸的對她產生了一些好感。

這種好感,並非她之於卓毅的那種好感。

周航心裡也清楚,那是男女之間的喜歡。

有好感那又怎樣,儘管兩人之間一直都是曖昧有餘,無名無份,但是阿至的態度早就向他們這群人表明了,她是他的人。

覬覦好兄弟的女人,後果是什麼?

看看周玄就知道了。

原來老宅院子還沒拆遷的時候,他們幾家人都還沒有分開。想當初周玄和阿至在院子裡就是穿同一條褲子長大的,無論幹好事還是壞事,只要有孟冬至,就必定有周玄的身影。

後來卻從不見他們再見過面,聽說那兩人是因為她,逐漸疏遠。

他自認為自己是重感情的人,讓他為了一個女人和二十多年的好兄弟鬧矛盾,怎麼想怎麼都覺得不划算。

“走不走啊兄弟?”一聲粗獷的男聲響在耳邊,將他迅速拉回現實。

“走。”周航將許小小扶了進去,自己坐進了副駕駛。

周航心裡十分清楚,坐在後座的那個女人,做了一件讓他們這一群人都極其討厭的事。但是儘管她擷取道路監控的行為是錯的,這一刻,他還是不能將她一個扔進車裡,任她自生自滅。

畢竟,曾經他對這個女生也是用了心的。

最初和她認識時,他心裡已經開始矛盾,糾結,自責。

自己怎麼會喜歡上自己兄弟看上的女人?

正皺著眉頭思考著這個問題時,眼前忽然竄出來四個喧鬧的小女生,她們並排走著,臉上的笑容甜甜的。

周航看見走在最中央的那個小女生,如果不是因為她的笑容太甜,恐怕周航會控制不住自己的腳走上前去打招呼。

直到已經走過了,他還想起那張笑顏如花的臉。

不久後,他便打聽清楚了那個女生底細,漸漸和她熟悉了起來,然後將她當成另一個女生在寵,將她帶入他們的圈子……

就是這個錯誤的決定,讓他後悔至今。

可能,如果不是因為他,阿至和知曉,現在還好好的吧?

——

知曉是被餓醒的。

肚子咕咕的叫,從腸胃發來的訊號提醒她,該吃點飯了。

她翻出手機看了看時間,已經下午六點了。

算起來,她從昨天回來到現在,便滴水未沾,滴米未進。

這覺睡得真夠久的。

她翻身起床,迅速的定了張機票,然後叫了酒店服務,送了些吃的上來。

狼吞虎嚥的用了一頓飯後,便又匆匆的趕往機場。

這邊的事情已經暫時告一段落,她在臨走前已經將影片發了一份給趙韓,接下來就等趙韓幫忙將影片放到網上後,才能再做定論和打算。

現在更重要的事情,便是母親的生日。禮物雖然早已準備好,但是怎麼著也得回去看看,這樣才能凸顯自己的誠意。

飛機晚上九點才到鹽市,她一下了飛機就急忙往家裡趕。

馬不停蹄的趕到家門口時,裡面卻一片黑暗,沒人。

往常生日,母親都會親自為自己煮一晚長壽麵,然後再好好泡個腳,拿出知曉為她買的音響和話筒自己在家裡嗨一下。

今天怎麼不在?

情況較往常有些異常,知曉心裡擔憂得緊,只能打電話給於塵。

那邊很快就接了電話,還沒等他開口,知曉便問道,“阿塵,你最近看到我媽了麼?”

“看到的啊,昨晚還在我們家吃飯呢。”

“今天呢?今天看到過沒?她沒在家,今天她生日呢,以前......”

知曉話還沒說話,於塵在電話那頭已經笑得前仰後合了。

她不由得皺起眉心,“你笑什麼?”

察覺到她有些惱怒,於塵才盡力收住了笑意,隔著電話向她解釋道,“聽我媽說,張叔叔特意為你媽訂了一個船上ktv為她慶生,我媽她們也去了,所以善姨沒在家很正常啊。而且聽說張叔叔還要向善姨求婚呢。”

求婚?

她肯定自己剛剛確實沒有聽錯。

只是,這個訊息的確能讓她震驚。知曉愣愣的靠在牆壁上,還在對這個陌生且難以接受的詞語反覆進行了一番咀嚼。

母親......要和張叔叔結婚了?

那個斯斯文文,從來不大聲說話的張叔叔?

簡直不可思議。

在門口消化了好半天,知曉才挪動麻木的腿,腳步有些漂浮的走出了院子。

從未想過母親還要再成家,自己都這麼大了,完全可以賺錢養活她,甚至讓她過得更好。

而現在卻突然聽說她要被求婚了,讓人一下子覺得難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