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曉也算是奉臨的名人了,帖子一發上來,底下便有很多人評論。

emmm:這不是咱們之前英文比賽得第三名的女神麼?

無名:聽說她沒參加高考。

樓上說得對:管她考沒考,反正人家有人養就是了。看看抱著她的那個男的,渾身都是名牌,還用考什麼大學啊......

冬至吃狗肉:有錢又怎麼樣,氣質上我們孟學長甩開他一大截。

我是學姐:別這樣說,那個人看上去......還是很帥的。

......

知曉冷冷的掃過這些文字,厭棄的將手機隨手扔在了茶几上,發出“砰”的一聲。

照這些照片的人太會選角度,更會斷章取義,根本不明白髮生了什麼就胡編亂造。而那些在評論上攻擊人的人,也只是膚淺的看表面而已。

人們最相信的,往往都是自己的眼睛。

好像眼睛看到的東西,就是最真實的,什麼也不用解釋,他們就已經瞭然於心了。

然而每當真相浮出水面,這些曾經用力抨擊的人,又會對真相發表一番新的評論。

真是根草,風吹兩邊倒。

不過現在那些人如何議論,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知曉全都不在意。

她比較在意的是,那個人看到之後,會不會誤會?

聽他們在樓下時的談話,大概是已經誤會了吧。就連一向對自己很友好的卓毅都很氣憤的樣子。

要誤會就誤會吧,反正,她已經開始強迫自己,不要對他再有別的殘念了。

外面是陰天,似乎馬上就會下起傾盆大雨。

知曉抱著膝蓋,彷彿置身冰窖,沒有一點暖意。

最後她無可奈何的走到了客廳,神色有些萎靡,扯了扯於塵的衣服,“阿塵,走吧,回鹽市。“

於塵這幾天忙得暈頭轉向,這會兒剛回到酒店有些犯困,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看她,“不是說明天再走麼?”他連生日蛋糕都定好了,就為了能讓她在這兒好好過一個生日。

“現在走吧。”反正......人也見到了。在這裡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讓她難受得無法呼吸。

他們是晚上八點走的,車開出市區的時候下了點小雨,前方霧色朦朧。

這個時候走,就像是她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要連夜潛逃一樣。

明明自己才是受害者。

知曉閉著眼睛,不想看到自己是從哪裡離開的。

她害怕自己會不顧一切的下車,跑到他面前訴說自己的委屈,然後再被那些人知道真相的人的別樣的眼光。

她太恐懼了,光是想想,都覺得無法忍受。所以她只能帶著滿身傷痕,匆匆離開。

祝福他,往後的人生,前程似錦,佳人永相隨。

這個屬於知曉的夏天和青春,最後以她狼狽的姿態,倉惶離開,為結尾。

安柳。

距離她的生日已經過去了十天。

知曉消失了快一個月,安柳市內全都找過,除了那張帖子,就再也沒有一點訊息。

從桐安回來到現在,找不到她,孟冬至從未安安心心的睡過一覺。

他總是能在迷迷糊糊的睡夢中見到知曉在森林孤立無援時的場景,她站在樹林中央,一邊流淚,一邊朝最深處走去。

他一直喊她,一直喊,喊到聲音嘶啞,她也沒回過頭。

孟冬至打不通她的電話,聽說她家裡出了事,聽說她沒去參加高考,聽說她和於塵......一起去了鹽市。

什麼都是聽說,他連她的人都沒再見到過。

說好了回來給她慶祝,給她過18歲的成人禮。

是不是因為,已經把自己送給她了,所以她便可以任意妄為的消失了。

是的,她整個人,連帶著氣息,都一起消失在這個城市裡。

他找遍了她認識的所有人,連她最好的朋友馮穎倩和蘇顏,都沒能打通她的電話。

唯一留下的,只有之前被孟冬至一直留在身上的,她用過的那些口紅。

就為了給她過個生日,他們這一群人齊齊的請了假回來,卻撲了個空。

回來那幾天,週一幾人還跟著他找了好幾天,直到後來看見了論壇上的那張熱帖,卓毅才勸他不要找了。

他說,“她肯定是發生了什麼事情,所以才一直躲。但是既然她選擇什麼都不告訴你,就代表她並不信任你。她對於塵有多信任,從那次對付姚清的事情你就可以看到,既然她選擇了和他走,那就算了吧阿至。”

那天他是怎麼回答的?

哦,他只是淡淡的點了點頭。其實最初看見那張帖子時,他心裡並不覺得生氣,更多的是在想她為什麼會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能讓從不輕易哭的人哭得這麼傷心。

沒有人知道汪家現在到底什麼情況,也沒有人知道,她的不辭而別,對於她和孟冬至之間的這段戀情來說,算不算就此結束?

孟冬至有些煩躁。

說好了不去想她的,腦子總是不受控制。

他收拾好東西,準備回到桐安繼續上課。

桌上還有那一份檔案和錄取通知書,檔案首頁露出了一個角,隱隱能看到少女還未完全長開的五官。

其實,這才是他送給她的18歲生日禮物。他知道以她成績是絕對考不上b大的,所以才動用了父親的一點關係。入學手續都給她辦好了,那個人卻消失了。

孟冬至最終還是將那一份檔案裝進了箱子裡,一起帶走。

回到桐安後,他的生活沒有什麼改變。

還是像以前,豐富多姿。每天有不同的酒局飯局邀他參加,有不同的課業等他完成,身邊一樣圍滿了很多人。

他還是會等著那個人給自己打電話。

往常,知曉從來不是主動的人,只有等到很想很想他的時候,才會按捺住自己的內心,假裝很平常的給他打個電話。

她就是這樣一個在外面面前看著清冷不易靠近,但是在他面前是既內斂又膽小的女生。

唯一不一樣的,大概就是他學會了睹物思人,睹人思人,不睹也思人。

摸到兜裡的口紅會想她,看到櫃子上的口紅會想她,和週一卓毅聚會想她,看到許小小會很想她......哪怕像現在,他走在回家的路上,莫名其妙的都會想她。

從認識她開始,好像她就已經奪去了他全部的目光。

他都放下了自己的驕傲和自尊,她為什麼還是會離開呢?

回到公寓的時候,已經晚上八點了。

進門時,他又想起那次把她按在沙發上親的樣子,她羞得不敢抬頭,嘴裡不由得就笑出了聲。

孟冬至呆呆的站在門口,舌尖舔著牙齒,有些恨恨的自言自語,“汪知曉,千萬別讓我再見到你,否則,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這是這麼多天來,唯一一次喊出了她的名字。

他想清楚了,在這段時間裡,會盡量讓自己討厭她。等再有機會見到她時,還是很喜歡的話......那就別怪他執著了。

結局肯定是比她在那張自己的床上承受的第一次要慘烈得多。

他現在可以任她走,但是走了,就別再回來,千萬別回來。

孟冬至忽然想起了一句話,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程子禾那廝出國之前,和他出來喝酒時,發給馮穎倩看的那條簡訊,好像表達的也是這個意思。

他低低的嘆了口氣。

才剛放好行李,卓毅知道他回來了,又打電話讓他出去喝酒。

孟冬至獨自坐在沙發上,手裡拿著電話,看著酒櫃上空空的陶瓷瓶子,答應了。

酒嘛,這東西到處都是。

何必非要喝那一種呢。

晚上他如約而至,來的還是那些人,多的那幾個新面孔他也不想認識。

但是看到沙發上那張有幾分知曉的影子的臉時,他便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許小小看他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心裡不由得一喜,屁股往裡面坐了坐,衝他招手,“阿至,坐這裡。”

聽見許小小的聲音,孟冬至回了神,痞痞的笑容凝在臉上。

媽的,一點也不像。

那個人從來不會主動讓他坐到自己身邊。

孟冬至意興闌珊的收回了目光,長腿一邁,往週一身邊的位置走去。

許小小臉色不太,最後還是周航給她遞了一杯飲料,緩解了尷尬。

一群人將這一幕全然收盡眼底,心下有些瞭然。

還以為汪知曉消失了,許小小應該能靠著那張朦朧相似的臉成功上位,看這樣子,她還是沒戲。

不過大家都覺得孟冬至對知曉的喜歡,可能就停留在喜歡的程度上。畢竟年齡都還小,哪裡能談得上愛。

他最近的表現也剛好印證了眾人的想法,除了心情不太好之外,看上去也沒有什麼大礙。心情不好也很正常了,自己女朋友連分手都沒說,就和別的男生跑掉了,這種事情就等於間接戴了綠帽子,心情能好到哪兒去呢。

酒吧裡燈光有些昏暗,臺上的駐唱歌手正在哼著抒情歌曲,氣氛恰到好處。

可是他們這一桌的安靜顯得和這裡的環境有些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