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劉大業昏迷過去,方鑑也不裝了,抬手一把將插在身上的黑色法劍拔了出來,劍指一抹便將劍上的妖氣盡數抹除。

看到這一幕的女蛇妖大為驚駭,她立刻意識到了眼前這個人絕非凡人,而是道行遠在自己之上的修士,甚至...是仙人!

方鑑抬手一擲,那柄被他抹去妖氣的黑色法劍立刻朝著女蛇妖飛了過去,但並無殺意。

女蛇妖當即抬手將黑色法劍攝入手中,因為上面的妖氣已經被方鑑抹去,所以女蛇妖剛接住本屬於自己的法寶時,還感覺到有些不適應。

當女蛇妖再次抬起頭朝方鑑看去時,卻見他已手執一把摺扇,朝著四周輕輕一扇,她的法術蛇煙黑障頃刻間被一陣清風給吹散了。

女蛇妖見狀面色一凝,臉上的仇恨立時被驚駭代替,只聽她口中言道:“你是什麼人?”

方鑑手執玄素碧玉扇,聞言朝女妖說道:“我是什麼人並不重要,但這個凡人你不能殺。”

女蛇妖滿臉猙獰地道:“他殺了我的孩子,殺人償命,天經地義。”

“不對。”方鑑說道:“你是蛇妖,你的孩子是蛇,並不適用於人間的規則和律法。”

女蛇妖聽到方鑑的話,臉色一沉,寒聲道:“你什麼意思?”

方鑑道:“我的意思很簡單,這件事你需要去找人間玄判。”

所謂‘玄判’,在此前已經說過,人世間如生有奇能異績,名系玄譜,真聖敘用者,常以正授。或以福履敘用者,魂神寄階,夢判天法。其有宿在鬼神科籍,陰掌天憲,聞聰見明,心與天齊,神與陰會者,正授委任,各有品第。

就比如當初的魏徵,他生有奇能異績,切名系玄譜,死後成神為仙官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但當他活著的時候太玄都省便會封以‘遙勳’,死後才能得到‘正授’。

故而這類人天庭便准許他們‘玄判’天法,專門替天庭處理一些人間律法管不了的事情。

就好比這一次的事情,蛇妖的孩子被人打死了,那麼人類的官府肯定是管不了這種案子,也沒能力去管。

那麼有能力管的就是天庭的仙官,還有就是這些有著天庭‘遙勳’的人間官員,他們有權力管此類事件。

大唐國作為南瞻部洲第一大天運正朝,其中有太玄都省遙勳的官員很多,大唐國宰相禹疆便是受太玄都省五品遙勳的人,也就是說他死後直接就能成為五品仙官。

但是女妖聽到方鑑的話,臉色卻是一冷,道:“我乃妖族,那些玄判都是人類,我去找他們伸冤,豈能得到公判?”

方鑑正色道:“他們都是得到天庭遙封的人,必然會公正判法,你若不去找他們,擅自殺害凡人,等待你的將是什麼你自己心裡清楚。”

“無非就是犯天條罷了。”女妖淡淡地道:“我若不為我兒報仇,天意難容!”

女妖說完,又朝方鑑道:“我知道你的道行比我高,但你要是阻止我,我就和你死拼到底!”

說罷,女妖周身妖光騰騰,手持法劍便要衝殺過來。

但就在這時,不遠處傳來一聲輕喝:“蛇妖,住手!”

隨著這一聲輕喝響起,女妖身形一滯,目光朝那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片刻之後,只見一道土遁之光亮起,隨後一個身穿九品仙官袍服,面容方正,身形挺拔的中年男子出現在方鑑的面前。

“蛇妖,不可妄殺!”中年男子肅聲朝女妖叱道。

女妖瞪大了眼睛,看著中年男子滿臉不可思議地道:“我妄殺?我妄殺?土地神,你自己看看,是這個凡人先殺了我的孩子!!!”

原來這個中年男子便是大柳莊的土地神,只見土地神一臉正色地朝女妖說道;“你孩子被凡人所殺,正如這位道友所說,你可以去找宣判伸冤,但絕不能殺人,本神也不能坐視你在這裡殺人。”

女妖聞言,不由仰天一陣大笑,雙目中流出了兩股帶著恨意的清淚,“我孩子被殺了,我卻不能報仇?這是什麼狗屁道理?”

土地神一臉嚴肅地道:“你洞府在攏蓂山深處,距大柳莊足有三百多里,本神沒說錯吧?”

女妖淡淡地道:“說得對,但那又如何?”

土地神道:“但你孩子卻從三百里外的洞府來到了大柳莊內,且它是一條劇毒之蛇。若以人間常理來論,大柳莊的人打死你的孩子是並無任何不妥的。”

方鑑聽到這位土地神的話,不由微微頷首。

這土地神並不是在為大柳莊說話,而是在闡述一個事實,一條毒蛇如果闖入了人煙密集的居住區被打死,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但道理雖然如此,一個母親卻不會因為這個就對自己孩子的死而釋懷。

所以土地神儘管說的很清楚了,但女妖卻完全不接受,“但他是我的孩子!如果你們的孩子被殺了,你們還能說出這種話嗎?”

土地神目光直視女妖道:“你的心情我能理解,所以我可以幫你去找玄判,看玄判如何判法,怎麼樣?”

“你?”女妖目光凝視著土地神道。

土地神點頭道:“沒錯,找玄判的事情我全部幫你辦妥,你可以在玄判那裡去伸冤,我會全程負責。”

女妖聞言立時陷入了沉默,她的目光看著大柳莊土地神充滿了懷疑。

土地神看見女妖神情,再次說道:“你孩子的魂魄還在嗎?”

女妖聽到這話,滿目悲怨地道:“已不在了。”

土地神道:“既如此,本神當請地府鬼差將你孩子魂魄暫且送回,先不押往地府,你看如何?”

這一條才真正的打動了女蛇妖,女妖稍一遲疑後,便點頭道:“好,但我要先見到我孩兒的魂魄。”

“可以。”土地神點頭應道:“道友且先去我土地廟靜候便是。”

“請道友也一起去吧。”土地神又扭頭朝方鑑說道。

方鑑一系列的表現已經證明,他也是個修士,而且又是這件事的見證者,於情於理當然要一起叫上。

方鑑自無異議,應允了下來。

...

劉大業滿頭大汗,滿臉驚恐地從床上了驚醒過來,正在一旁守護的妻子見狀一驚,然後趕緊去把劉元奇一行人叫了進來。

劉元奇和四五名老人走進了劉大業的臥室,而劉大業看到走進來的劉元奇與一眾叔伯後滿臉精孔地道:“爹,山裡有妖怪,有蛇妖!”

劉元奇眉頭緊皺,聽到劉大業的話也沒有太過驚詫,只是點頭道:“我們已經知道了。”

“什麼?”劉大業聞言一驚,“那蛇妖難道來了村裡?”

劉元奇身後一名老者說道:“大業啊,是土地神顯靈了,是他把你和方公子救了回來。”

“土地神...?”劉大業微微一呆,但他臉色一變,連忙說道:“爹,小方在哪裡?我看到他被一把劍插死了?被蛇妖的劍刺穿了身體!”

劉元奇搖頭道:“小方沒事,土地神去的及時,把你和小方都救了回來。”

說到底劉元奇他們也只是凡人,根本不知道修行上面的事情。

加上土地神確確實實地顯靈了,所以方鑑怎麼說,他們也就怎麼信了。

“這麼說小方沒事?”劉大業臉色一喜問道。

劉元奇點點頭,他身後又一名老者說道:“當然沒事,土地神是神仙,救你們兩個凡人還不是手到擒來。”

“不過,你有麻煩了。”劉元奇愁眉緊鎖地說道。

“啊?”劉大業聞言一愣,道:“爹,我..我怎麼了?”

劉元奇說道:“你打死的那條竹葉青蛇,是那蛇妖的孩子。土地神雖然從蛇妖手裡把你救了回來,但也做主讓蛇妖去找玄判伸冤,把你給告了。”

“什麼?蛇妖把我告了?告到哪裡?是官府嗎?”劉大業還從未聽過這種事情,妖怪也會去官府伸冤嗎?

“不是官府,是人間的神人玄判,但我也不懂,還得等土地神顯靈告知。”劉元奇說完便嘆了口氣,這都叫什麼事啊。

劉大業聞言愣了許久,最後才說道:“爹,難道我們不能請那些道士真修,除掉這個妖怪嗎?”

“不要胡說!”劉元奇立刻呵斥了劉大業一聲,他左右看了看,然後對劉大業說道:“土地神不許。”

“為什麼?”劉大業頓時驚呆了,土地神不是保護一方鄉土的嗎?為什麼還不許他們請人除妖?

...

“那蛇妖的丈夫是一個陽神境的妖修,而且已經快要成仙了。”在方鑑的房屋內,大柳莊土地神蘇晏朝方鑑說道。

所以蘇晏才不許大柳莊的人去請那些修士來除妖,因為大柳莊不可能請到一位真仙,而若是請不到真仙,那麼就算請再多修士也都和沒請一樣,反而會激化矛盾。

方鑑對此表示理解,蘇晏看著方鑑,倒有些好奇地問道:“道友從哪裡來?師承何處?”

方鑑笑道:“道友真不認識我嗎?”

蘇晏眉頭輕皺,看著方鑑仔細端詳片刻,然後搖頭道:“我與道友從未謀面...”

方鑑笑了笑,道:“不認識便好。”

“什麼?”蘇晏驚訝地道。

方鑑道:“哦,我的意思是,現在不就認識了嗎?”

蘇晏淡淡一笑,然後說道:“其實我叫上道友一起回來,還是想告訴道友不妨早些離去。”

“為什麼?”方鑑問道。

蘇晏說道:“道友已經牽扯進了這件事裡面,到時候玄判判法下來,極大可能是對那蛇妖不利的,而她肯定也以傳書她的丈夫。到時候我怕他對道友不利,我是天庭仙官,大柳莊有我看著他們大體不敢亂來,但道友是修士而非凡人,他們若是要拿道友出氣,我就管不了了。”

方鑑微微一笑,道:“多謝土地公關心,不過貧道既然敢出來行走,手裡自然也是有些斤兩的。”

蘇晏聽到這話,深深地看了方鑑一眼,然後點頭道:“如此便好。”

“好了。”蘇晏站起身來,朝方鑑拱手道:“本神先去準備了,道友且先安坐,到時若是需要道友出堂,還望道友休辭辛勞。”

方鑑也起身還禮道:“土地公放心便是。”

隨後蘇晏便離開了方鑑的居處,開始為蛇妖之事四處奔波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