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8 不會被認可的王

“「神秘之島化為妖精國，將其結局告汝知」。”

“「向無罪者道聲歡迎歸來」。”

“「此乃深邃無底女王之城」。”

“「如雨水般堆積，似灰塵般堆積，如雪花般消融，似謊言般消逝」。”

“「吾等希望被束之高閣，如今仍在女王的掌心」。”

“「不過，也只需再片刻忍耐，待到二千年歲後，救贖之子將現身」。”

“「使妖精人類共攜手，救世之子把世界救」。”

“「即便初時光微熒，無人注意無人識，仍若飛蛾撲光去」。”

“「鐵之鎮，煤之海」。”

“「擊退災厄之時，巡禮當受相迎」。”

“「選定之杖引導其，異邦旅客守望之，救贖之子終抵玉座」。”

“「居玉座者乃真王，請戴一頂染血冠」。”

“「如雷霆（憤怒）般鳴響，似烈火（悲嘆）般鳴響，六道鐘聲教人知，真王之道從此啟」。”

“「被赤紅災厄追上前，被漆黑災厄咬上前」。”

“「工作稍有怠慢也不打緊，我們是自由妖精的末裔」。”

“「希望向來不曾足夠，由衷期盼燦爛明日」。”

這是曾在廷塔傑爾村中提及過一次的鏡之氏族的預言，也是致使預言之子的傳聞傳遍整個妖精國不列顛，讓阿爾託莉雅成為妖精們認知中的救世主，被報以推翻偽王，加冕為真王的主要原因。

因為與自身密切相關的關係，阿爾託莉雅對這預言的關注度自然是最高的，至少比黎格要高得多。

也正是因為這樣，在得知要前往諾里奇以後，阿爾託莉雅開始有些憂慮了起來。

“「鐵之鎮，煤之海」。”

“「擊退災厄之時，巡禮當受相迎」。”

黎格將這兩句預言給唸了出來，並看向阿爾託莉雅。

“你是在擔心這件事嗎？”

所謂的“鐵之鎮，煤之海”指的肯定是諾里奇。

諾里奇除了是一座港口都市以外，還是一座出了名的冶煉之城。

一般來說，妖精是很討厭鐵的，鐵對妖精而言與毒無異，但若只是將鐵拿來做日用品或者是建築物的話，妖精們其實並不會太過於忌諱。

被拿來做日用品或者是建築物的鐵會被擅長鍛冶的土之氏族妖精進行特殊處理，所以土之氏族是六大妖精氏族裡唯一會將鐵視為珍寶的氏族。

在這樣的情況下，諾里奇作為土之氏族的地盤，自然也就成為了一座冶煉之城，專門打造各種鐵製的武器及工具。

基於這樣的現實，預言中所指的“鐵之鎮、煤之海”除了是諾里奇以外，不可能是指別的地方。

而“擊退災厄之時，巡禮當受相迎”這句預言所指的是什麼，也已經基本可以猜出來了。

畢竟，現在誰都知道，諾里奇正受「災厄」的威脅。

目前「災厄」還處於積攢的狀態，並沒有爆發出來。

可從預言中可以得知，當預言之子抵達諾里奇時，積攢中的「災厄」可能便會爆發。

預言之子將在那裡擊退「災厄」帶來的威脅，並展開巡禮，受到歡迎。

這，就是這兩句預言的內容。

阿爾託莉雅正是因為想到了這件事，才會感到憂慮。

“如果真的和預言中所說的一樣，那我這次前往諾里奇，是不是並不是一件好事？”

阿爾託莉雅想跟黎格商量的正是這件事。

她擔心，自己的到來，會讓目前正處於危急關頭的諾里奇迎來「災厄」的真正威脅。

只要自己一到諾里奇，根據預言，積攢在諾里奇中的「災厄」便會爆發。

屆時，諾里奇將有可能出現極為慘重的損失。

“我倒是覺得你想太多了。”黎格搖了搖頭，道：“預言中不是也說了嗎？你會擊退災厄，並且受到歡迎，證明諾里奇最後是會沒事的。”

“但不一定就不會出現犧牲。”阿爾託莉雅不無憂慮的道：“奧伯龍跟我說過，現在積攢在諾里奇中的「災厄」規模很大，哪怕是放在以往任何一次「災厄」之中，都算得上是很強的那一型別。”

“那麼強大的「災厄」我真的能夠擊退嗎？”

“即便擊退了，諾里奇難道還能完全安然無恙，不出現半點損失？”

這無疑是不現實的幻想。

“也不知道摩根是怎麼想的，明明知道「災厄」在諾里奇出現了，卻既不派兵去討伐，也不下令讓妖精們去避難，她究竟在想什麼？”

說到這裡，阿爾託莉雅是有些氣忿的。

反倒是黎格，神色中充滿著澹漠。

“她應該是覺得妖精們的死活如何是一件無所謂的事吧？”

聽到這話，阿爾託莉雅啞然了。

這是很明顯的事情。

女王摩根只統治妖精，並不關心妖精的死活。

否則，她不會給全妖精國的妖精刻上令咒，強制徵收魔力，即使這會使大部分的妖精走上慢性死亡的道路，其亦毫不關心。

她關心的只有妖精國不列顛的這片土地。

她愛的也只是這個國家，而不是住在這個國家裡的妖精。

“妖精不值得拯救。”

某種意義上來說，摩根同樣是這個觀點的擁護者。

所以，她的統治才會如此冷酷，如此殘暴，令人畏懼。

“就算她不在乎諾里奇中的妖精的死傷，難道她還不在乎「災厄」本身？”

阿爾託莉雅提出了這個疑問。

“積攢中的「災厄」並不會因為諾里奇的消亡就消失吧？不還是一樣會威脅到不列顛嗎？”

想也知道，一旦「災厄」爆發，諾里奇被摧毀以後，便輪到其它地方了。

若是「災厄」因此越積越多，最後危害到的將是整個不列顛，整個妖精國。

這狀況，難道摩根還能無視？

肯定不是的。

“我想，一旦情況不妙的時候，摩根就會親自出手吧？”黎格眼眸微閃，道：“她或許也在等「災厄」爆發，只要「災厄」一爆發，她便會立刻發動自己掌握的大魔術，將爆發的「災厄」給一次性消除。”

阿爾託莉雅頓時一愣，隨即睜大了眼睛。

“那豈不是說，摩根是在坐視「災厄」的發生，將諾里奇當做引爆「災厄」的導火線？”

阿爾託莉雅終於看穿了這一點。

“應該沒錯。”黎格點了點頭，道：“與其浪費兵力去慢慢拔除，那個魔女肯定更傾向於一次性解決，將威脅不列顛的因素扼殺在搖籃中。”

“諾里奇就是為此而存在的犧牲品。”

“只要土之氏族沒有全滅，那以妖精的能力，想再建造一座諾里奇出來，根本不難。”

至於在此期間死去的妖精，關她摩根什麼事呢？

理解到這一點之後，阿爾託莉雅徹底沉默了。

“怎麼？”黎格如同看穿了阿爾託莉雅的心思一般，道：“看不順眼嗎？”

“……嗯。”阿爾託莉雅沒有否定，或者說是覺得沒有必要在黎格的面前否認，一邊點頭，一邊沉聲道：“有這樣的王，對這個不列顛來說，真的是一件好事嗎？”

“是不是好事我不知道，但我知道，這個世上沒有人比摩根更愛不列顛。”黎格澹澹的道：“她不關心妖精的死活，也不關心這個國家會如何，可她一定會守護這片土地，哪怕為此付出一切。”

這就是摩根的本質。

要不然，泛人類史的摩根不會在無法當上王的情況下，徹底癲狂。

妖精國不列顛的摩根也是摩根，之所以沒有變成泛人類史中惡名昭彰的毒妃，只是因為她在這裡成為了王。

這些，已經擁有了亞瑟王的記憶的阿爾託莉雅也是清楚的。

可正因為清楚，阿爾託莉雅才必須說一句。

“這樣的王是不會被認可的。”

這一點，黎格並不否認。

真正視摩根為王，認可其為王的人，在妖精國不列顛中肯定是少數。

妖精騎士中，高文向來有主見，並不是愚忠，蘭斯洛特更是與歐若拉私交甚密，對她唯命是從，所以估計只有芭萬·希才真正的視摩根為王。

六大氏族的氏族長裡，歐若拉已經有異心，斯普里根表面遵從背地裡卻兩面三刀，繆瑞恩更是視摩根的命令如無物，王之氏族更是乾脆反叛，宣佈與摩根為敵，加上鏡之氏族消失，卻留下了摩根為偽王的預言，結果也只有伍德沃斯才是忠於女王的人。

至於聚集在王宮中的那三十名大使以及一百名官員的妖精國高層，他們就是典型的妖精，品性之惡劣，簡直讓人厭惡。

只要摩根暴露出哪怕一丁點的弱點，最先衝上去將她給踩死的人，必定是這些妖精。

所以，摩根不得人心，這是可以肯定的。

但——

“別人怎麼想無所謂，關鍵是你怎麼想？”黎格直視著阿爾託莉雅，道：“你若是同樣不認可她，那你是否有決心要打倒她，奪走王位呢？”

阿爾託莉雅再一次的沉默了。

這一次的沉默出現以後，阿爾託莉雅便不再開口說話了。

黎格目送著這樣的她離去，閉上眼睛，心中也是一陣百感交集。

對於諾里奇的這一行，黎格其實也是有想法的。

若是諾里奇的後續發展與原著中的發展一樣，那自己或許能在此行中解開一直以來的疑問。

亦即，摩根與自己的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