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石濟嶺失利對天師府的打擊是巨大的,不僅讓方鑑好不容易聚起來計程車氣歸零,而且還讓止戰派的聲音重新佔據了主流。

縱然跪在上善殿外的那些天師府弟子明白自己錯了,但已經晚了,太虛根被魔焰重創,至少數月內無法再動用。

而且方鑑自從回到天師府後,便在上善殿內接連召見了祖師殿長老餘致瑕、龍虎殿長老呂致清,但具體說了什麼別人無從知曉。

就連劉鶥和大天師章奐也沒有見到方鑑,因為方鑑不見除他召見之外的任何人。

那九百名弟子在上善殿外跪了三天三夜,方鑑依舊沒有絲毫要見他們的意思。

而劉仲霞等人雷祖丹藥效早已過去,如今已經變成了凡人,修為、道基業已盡毀。

又過了一日,方鑑終於向天師府下達了符詔。

不過這一次符詔並沒有多說什麼,也沒有責怪什麼,只是簡單陳述了一個基本事實,那就是石濟嶺失利,代表天師府現階段不具備西出的條件。

所以,今後兩年內,天師府西出之事不再做任何考慮,天師府眼下應將目光集中於東陸發展之上。

這道符詔就這麼簡單,沒有責怪誰,也沒有處罰誰,一切都是那麼平靜。

至於那些戰死在石濟嶺的弟子,則由祖師殿經辦,在松鶴崖上為他們立衣冠冢,家人給予大量寶材、丹藥撫卹。

而劉仲霞等一干因為兩次服用雷祖丹的弟子,方鑑也專門下令建造奉養院,專門奉養這些被雷祖丹反噬的弟子。

但當方鑑符詔下達的那一刻,跪在上善殿前的那九百多名弟子則再次開始了集體請願,希望方鑑能再一次帶他們西出,為那些戰死的師兄弟們報仇。

可是,走出上善殿,出現在他們眼中的,卻並非是方鑑,而是一個抱丹境的少年。

這個少年身穿淡青色道袍,束髮結簪,衣袖飄然,氣質清俊冷冽,正是天律殿長老,靜秉。

靜秉立在上善殿玉階之上,目光沉靜地看著下面跪了四天的九百名弟子。

然後,他看著這些弟子緩緩開口道:“鴻清真人法旨,命你等交出剩餘的雷祖丹以及鴻清玄符。”

“為什麼?”一名真仙境弟子抬起頭來道:“鴻清真人難道真的放棄了嗎?”

“我等知道錯了,請靜秉長老回報鴻清真人,我等已知道錯了。”

“石濟嶺失利,此乃我等不奉鴻清真人法旨之過錯,眼下我們已經知錯,以後絕不再犯。”

“靜秉長老,我們要見鴻清真人。”

“我們要見鴻清真人!”

眾弟子你一言我一語地說著,但靜秉充耳不聞,只是淡淡地道:“鴻清真人說了,除他召見外,任何人都不見。你們在這裡跪再久也是徒勞,將雷祖丹和鴻清玄符交出來,然後便離去吧。”

眾人聞言不由怔然,然後一個個面色失落地低下頭去,不久之後,一名元嬰境弟子從袖中取出那枚剩餘的雷祖丹和鴻清玄符道:“此物本就是鴻清真人所賜,如今也只是物歸原主。”

說完,他便運轉法力,將雷祖丹和鴻清玄符送到了靜秉面前。

靜秉抬手將其攝住,然後收入了自己袖中的儲物袋內。

有了第一個,就有第二個,於是,跪在上善殿外的九百多名弟子,紛紛將雷祖丹和鴻清玄符送到了靜秉面前,並由靜秉一一收回。

待九百多人的雷祖丹和鴻清玄符全部收完之後,靜秉再次說道:“鴻清真人讓你們去龍虎殿聽龍虎殿呂致清長老處聽用,不要再在這裡跪著了,有這時間不如多去做些實事。”

說完,靜秉拂袖轉身,進入了上山殿內。

而在靜秉離去後,眾弟子滿臉疑惑的看向了上善殿,鴻清真人看來是不會見他們了,但讓他們取龍虎殿是做什麼?

領罰?可龍虎殿並不掌管刑罰啊?

“鴻清真人讓我等去龍虎殿,這是為何?”

“不清楚。”

“那我們是繼續跪在這裡?還是前往龍虎殿?”

“看來鴻清真人短時間內是不會在見我們了,不過他也向我們下達了法旨,讓我們去龍虎殿聽用。”

“既如此,想必鴻清真人對我等自有安排。”

“那...我們先去龍虎殿?”

“好,那就先去龍虎殿吧!”

眾弟子議論了一番最後決定,先前往龍虎殿聽用。

於是,連續跪了四天,在天師府已經成為一道奇景的九百多名弟子,終於站起身來。

他們先是朝著上善殿躬身揖拜,然後便轉身離開,朝龍虎殿去了。

...

“啟稟鴻清真人,雷祖丹與鴻清玄符已經全部收回。”進入上善殿後,靜秉躬身朝著方鑑拜道。

方鑑微微頷首,然後問道:“靜秉,你以為滄瀾海妖修,可堪大用否?”

靜秉聞言,當即問道:“敢問鴻清真人,是哪方面的大用?”

方鑑笑道:“你且說說,他們可堪哪方大用?”

靜秉聞言,馬上如數家珍似地說道:“滄瀾海妖修道行精深,若臨陣廝殺,浴血拼鬥決然不在話下。他們意志堅定,雖天崩地裂而無懼,且妖性嗜兇,天生皆非善類,

行事無懼殺伐。讓他們廝殺拼鬥,乃是一股極強的力量。但他們德行欠缺,不善教化眾生,若是讓他們行勸善之事,教化之功,則不可以。”

方鑑淡淡一笑,道:“這便足夠了。”

“哦?”靜秉有些好奇地看向了方鑑,道:“鴻清真人莫非想用滄瀾海妖修,來進攻西陸?”

方鑑點頭道:“不錯,我原來以為天師府之人可用,但如今的天師府弟子,已經困守東陸這麼多年,讓他們教化生靈尚可,但若是與外道真魔作戰,太難為他們了。”

說到這裡,方鑑朝靜秉道:“你準備一下,明日你便隨我一同前往滄瀾海聚集眾妖,從滄瀾海進攻西陸!”

石濟嶺失利並沒有讓方鑑失去信心,相反讓他看清了如今天師府的最大問題。

那就是這些天師府的弟子從一生下來就在護法屏障的庇護之下成長,縱然個個資質不凡,但想要用他們去和外道真魔作戰,還是他想的太好了。

那麼天師府的弟子不可用,誰可用呢?

方鑑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滄瀾海妖修,這支力量是他親自降服的,沒有天師府這麼複雜的情形。

所以集合滄瀾海妖修的力量,再配上雷祖丹和鴻清玄符,至少比天師府的弟子要強吧?

故而方鑑在聽到靜秉的回答後,便立刻決定整合滄瀾海的力量,並繼續向西陸上的外道真魔進攻。

但是,靜秉此刻卻想到了一個問題,“鴻清真人,若是要集合滄瀾海的力量,則必然瞞不過孽天老祖...”

在滄瀾海待了那麼久,靜秉早已從絮瀛妖主她們口中得知了孽天老祖的存在。

而那時的靜秉也是十分震驚,他完全沒想到滄瀾海內竟然有著一位和波旬老祖同樣道行的老怪物。

想當初天師府想要南進開拓滄瀾海,也是完全不知道孽天老祖的存在的,只知道滄瀾海上的那些金仙境妖修。

所以靜秉此刻才有擔憂,要是招惹出了孽天老祖,那別說進攻西陸了,能不能保住滄瀾海上的力量都很難說。

但方鑑聞言卻淡淡地道:“孽天老祖,我已有辦法應付。”

方鑑這話說的十分堅定,他的確已經有了對付孽天老祖的辦法,不過,他要先見孽天老祖一面。

...

就在石濟嶺失利五天之後,整個天師府便在祖師殿長老餘致瑕,龍虎殿長老呂致清的帶領下步入了正規。

而方鑑則對外宣佈將進行閉關,天師府內的一切事務都由余致瑕、呂致清還有靜秉三人負責。

當然,靜秉很少待在天師府內,就如同這一次,在方鑑宣佈閉關之後,他便跟著方鑑前往了滄瀾海。

不過,被方鑑一同帶去滄瀾海的,還有常年駐守南靈山的劉致衍。

方鑑對這個小夥子還算欣賞,所以這一次便也直接將他帶在了身邊。

劉致衍也是剛收到石濟嶺失利的符詔,不明白剛剛退回天師府的方鑑帶自己去滄瀾海又要做什麼。

但對於從出生就沒有離開過東陸的劉致衍來說,親自跟隨方鑑前往滄瀾海,見識一下東陸以外的天地,依舊是一件令他無比期待和激動的事情。

一切,都是那麼新奇,都是那麼令人眼花繚亂。

湛藍色一望無際的大海,溼潤溫暖的海風,星羅棋佈的海島。

還有那隨處出沒的海中妖修、妖獸以及各類稀奇古怪的海魚,當他們落到鬱嵐島上時,清新碧綠藍天白雲,流光溢彩點綴,奇花異草遍地,草木叢林鬱鬱蔥蔥的景象,更是令劉致衍目不暇接。

“現在我終於明白,四位祖天師經籍中所說的‘洞天福地’是什麼意思了。”劉致衍看著壯美的鬱嵐島喃喃說道。

方鑑淡淡一笑,道:“不過一座海島而已,算什麼洞天福地。”

劉致衍聽到這話,扭頭朝方鑑問道:“難道鴻清真人見到過更好的地方嗎?”

方鑑哈哈一笑,不過卻沒有回答他,因為閻浮大世界的恢宏浩大,是無法對劉致衍完整描述的。

於是方鑑只是笑道:“以後你會見到比這鬱嵐島還要好百倍的靈山秀水的。”

說完,方鑑便對靜秉道:“傳我敕令,召眾妖主速來鬱嵐島會合。”

靜秉聞言,當即躬身拜道:“謹遵法旨。”

聽到‘妖主’二字,正在想象著比鬱嵐島好一百倍的景物是怎樣氣象的劉致衍頓時回過神來,目光看了一眼方鑑後,又朝著靜秉看去。

在他看來,鴻清真人這是要召見他在滄瀾海上降服的那些妖修了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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