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眾太守和國相聽了袁術有四十餘家望族為內應,心也都開始活了。

剛才還一個個喊著劉儉實力太強,且名義不足的人,現在也都不吵吵了。

他們都低著頭,開始細細沉思,並琢磨這件事的可行性。

畢竟,冀州的誘惑力實在是太大了。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兗州中原昔日雖是大漢朝的經濟與文化重心,但是這些年實在是被搞得太殘破了。

但凡是個明白事理的人,也不願意在這裡繼聚待著。

雖然中原地區的底蘊確實還在,經過打理和治理或許還會恢復往日繁華。

但人是一種有惰性的動物,有現成的可以吃,誰又願意去費力氣種地打獵呢?

撿現成的不好嗎?

這些人都是大漢朝最頂尖的人物,混上兩千石的人,一般都不白給。

在袁術的一番措辭之下,一眾太守和國相似乎都默許了這件事。

畢竟,這事若有袁術牽頭,似也不是什麼壞事。

張邈看著一眾人不說話,心中不由嘆息。

說實話,對於劉德然,張邈心中頗為敬重的。

雖然他效忠的人是袁氏。

但劉儉昔日,可是與袁基一同,促使黨錮開釋的人啊。

天下黨錮士族中人,對袁紹親近者多,但對劉儉感激之人,又何嘗少了?

當然,利益擺在眼前,或許大部分人還是會預設自己沒良心。

但身為八廚之一的張邈,卻不允許自己這麼做。

好歹也是兗州呼保義,陳留及時雨,做事多少也要顧及些臉面才是。

廳堂中的這些人,吃相實在是太難看了些。

張邈轉頭看了看王芬,卻見那同為八廚的王芬,雙眸之中也似乎有些光彩,似頗為意義動。

看到王芬這副死樣子,張邈心中氣不打一處來。

真是枉顧了八廚之名也!

他氣悶的不說話了。

就在眾人商議這事之時,便見袁術的手下戰將陳蘭匆匆的衝入廳堂之中。

“使君!”

袁術頗為不滿的瞪著陳蘭。

“混賬,此間議事,豈有你擅闖的份?還不出去!”

陳蘭聞言嚇了一跳,只能說唯唯諾諾的向後撤去。

卻聽鄭遂道:“袁公勿氣,陳司馬既然如此匆忙,必有要事,袁公不必以我們為念。”

有鄭遂替袁術和陳蘭找臺階下,袁術的狀態多少好了一些。

“何事?說吧。”

“稟使君,劉儉在冀州邊境的頓丘,建造了一座高臺,並傳要在二十五日之後,於頓丘高臺組織大宴,慶祝今年冀州豐收,據傳冀州文武官員,將皆隨劉儉前往頓丘,以慶豐年。”

說到這,便聽陳蘭的語氣有些緊張:“使君,劉儉築高臺的地方與我軍在濮陽北的駐軍大營,只有一河之隔,雖然他們是慶祝豐收之年,但末吏還是請求使君派遣兵馬增駐北營,以應對突發情況。”

陳蘭說完之後,一時間廳堂之中竟然沒有了任何動靜。

所有人都沉默了。

少時,卻聽袁術說道:“此言屬實?”

陳蘭一個勁的點頭:“確實屬實。”

袁術環顧了一圈廳中諸人,緩緩開口道:“聞,關羽,張飛,黃忠等人皆在幽州,劉儉強將減半,當此時節,若是劉儉在頓丘召開豐收慶典,鄴城官員都去的話,那冀州地方州郡則必然空虛……”

袁術的下話沒有說,但大部分人都已經聽明白了。

那四十多族內應一旦在此刻起事,對於空虛的冀州內部,將是何等的打擊?

……

隨後,不出幾日,孫起家的使者將四十多族欲除劉儉的反叛家族的名單給袁術送了過來。

隨後,袁術就與那使者嘮起了這件事兒。

使者表示,他也正是為了此事而來。

劉儉在頓丘修築高臺,慶祝豐收,這件事各大家族也都知道了。

而且不止各大家族,全冀州現在無人不知,整個冀州上下可謂普天同慶,都在等著這次慶豐的到來。

而四十餘家反叛的大族已經打定了注意,就要趁著一個月後的豐收之節,全體起義,打劉儉一個措手不及。

他們希望袁術也能夠在豐收之節的那天配合他們,興兵北上,進入河北。

袁術急忙詢問,劉儉在慶節當日,對於冀州諸位戰將的調遣安排事宜。

“回使君話,我等家公早就已經派人打聽好了,冀州善戰之人,如趙雲,張郃,高覽,徐榮等輩,皆隨同劉儉前往頓丘,甚至於冀周國內的諸位諸侯王,也都在這次的慶祝之列。”

“除了頓丘小縣之外,包括鄴城在內的地方,都極為空虛,正是用兵之時!”

“慶祝豐收的當日,我等在冀州各地起事,還請使君派遣精兵強將,一鼓作氣,拿下黎陽,進逼鄴城,趙雲徐榮張郃等輩皆在頓丘,黎陽無善戰之人,以使君麾下精兵強將之能,定可成事。”

“好!”

袁術一拍桌案,道:“如到起事之日,袁某會派遣精兵一萬,悄悄的渡過黃河邊境,直取黎陽!”

“多謝明公,皆時,我們裡應外合,大事可定矣。”

……

初平四年十月七日,劉儉在頓丘剛剛築成的高臺設下大宴,慶祝冀州今年風調雨順,五穀豐登。

而因為事先宣傳的到位,除了頓丘的慶祝之外,冀州各郡各縣,上至衣冠巨室,下至黎庶百姓,也都是再以各種各樣的形式在慶祝著這次豐收。

這個天下實在是太混亂了,大家都想找一個合適的理由來好好放鬆一下,就算是相對安寧的河北之民,也一樣。

冀州今年五穀豐登,糧食大收,劉儉召開這次慶祝的意思,也是想借著這次事彰顯自己的恩德,畢竟這個年代大多數人還是都很迷信的。

他要借用這種方式,讓冀州之民都知道,他不但是一個善於執政、愛民如子的英雄,還是一個受到蒼天眷顧的雄主。

正是因為有他……劉德然的存在!河北之地才能風調雨順,年年大收。

或許在三年之前,劉儉對這種事情並不是特別的熱衷。

但是現在他已經深刻的意識到了這種與臣同樂、與民同樂的重要性。

每個人活在世上,都需要在一個適當的場合或日子裡來宣洩自己的感情。

特別是對於亂世中的人來說,內心中壓抑的情感和恐慌或許更需要得到釋放。

這座土臺建的並不雄偉,因為劉儉不想過度的勞民傷財。

不過,在大宴當天,土臺的高度並不曾影響這場宴會的規模和氣勢。

高臺的下方擺滿了數百席宴。

冀州諸文武,皆在席中。

而在一塊獨特的區域裡,劉儉的家人,包括他府中的女眷人,也都在席,只不過劉儉家眷的席位都在高臺左側,與諸文武分開,不會受到打擾。

包括劉周,胡氏,鄭慈,卞玉兒,劉備的母親,還有其他府中的女眷都在,孩子們也在。

其中,也包括了蔡覓和杜嫣這兩位被使者獻上的美人兩席。

而送他們來冀州的使者,早在一個月之前就離開了。

劉備將她們安置在了牧署之後,劉儉府中好吃好喝的對待,包括金銀財貨綢緞用度毫無所缺。

府中的侍女僕役對這兩位美人,也是頗為敬重,有事必應。

但問題是,她們這一個月,卻連劉儉的面都沒見過一次,一次都沒。

卻是不知劉儉是怎麼想的,把兩個傾國傾城的美人放在府中幹養閒置。

直到今天,哪怕她們來了頓丘高臺入席,也只能是遙遙的看著高臺之上,坐在最高處的劉儉,而無法與他說上一句話。

彷彿那最高位坐著的人,是一個她們永遠也無法用手觸碰的璀璨之星,只能永遠的在下方,觀賞瞻仰星之明亮。

入席之後,高臺之中,就響起了鼓樂之聲,另外還有一眾舞女在場間起舞,以藝助興。

今日的劉儉身著一件綢緞大袍,外罩紅色大氅,顯的極為喜慶。

高臺的下方,一眾白毦兵皆是全身披甲,手按長劍,排成一排,隊形規整,氣勢渾厚,這些士兵的眼睛中,都散發出鷹一樣的凌厲氣勢。

酒至半酣處,舞曲散去,在場所有官吏將士,不論是臺上的還是臺下之人,將一同起身,為劉儉敬一爵慶賀之酒。

慶賀他們的主公得蒼天眷顧,保佑河北民生安泰,五穀豐登。

希望他們的主公能夠鵬程萬里,永遠的執掌河北,永遠的在大漢庇護萬千黎庶。

“君侯萬福!”

“君侯萬福!”

“君侯萬福!”

臺上臺下,不論是官吏,侍者,舞女,樂者,士兵,侍衛……數千餘人都發出齊齊的吶喊之聲。

君侯萬福!

這聲音驚天動地,直衝九霄。

這聲音從在場的每一個人口中贊出,皆是發自肺腑。

這些呼喊讚譽劉儉的人,都是冀州良才!

他們當中還包括劉備,趙雲,徐榮,張郃,高覽這樣的蓋世猛將。

一時間,“君侯萬福”四個字響天徹地,曠野皆聞。

就算是頓丘對面黃河南岸的袁術大營中的人,竟也都能聽見。

這振奮人心的呼喊聲,連袁術大營中的將士們盡皆變了臉色。

很多人都開始心驚肉跳了起來。

彼氣勢如此恢宏雄厚……那我們今日所做之事,到底是對還是錯?

聽著那一聲聲“君侯萬福”,袁術嫉妒的咬緊了自己的嘴唇,雙拳也是緊緊握住。

“劉德然啊劉德然,你好大的排場,過了今夜,我卻看你還能萬福到幾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