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飛與監察謁者吳岑溝通請調黎陽營往陰安的時候,韓當也已經暗中會見了黎陽當地的幾名賊寇首領。

當年在幽州的時候,劉儉給關羽對待賊寇的政策,就是亦剿亦撫,恩威並用。

罪大惡極沒有眼力見的就全部剿殺,以震軍威。

但若是遇到有些賊首願意歸順的,有改造價值,或是有心悔改的,那就要收之為己用。

關羽秉承這個宗旨,在幽州之地,亦剿亦撫,在成為北地第一猛將的同時,也逐漸成為了幽州當地的黑道第一大哥級人物。

在這期間,針對如何能夠混好黑白兩道,關羽可是積攢了不少有價值的經驗。

在討伐黃巾期間,關羽與張飛等人見面,平日裡行軍交流之時,關羽就將這些經驗統統分享給他的這些兄弟摯友們。

而這些兄弟摯友之中,透過關羽的經歷講解,獲得經驗最多的有三個人。

第一個自然是劉儉了,他本身就是天下第一攪屎棍子,在這方面的領悟自然比常人也多上許多。

第二個是劉備,他是繼劉儉之外的天字號第二混子,且自幼就跟隨在劉儉身邊,在這方面的天資也異於常人。

第三個就是韓當了。

韓當為什麼在這方面領悟力強?自然是因為他的出身。

他出身微寒,昔日又是幽州邊地的戴罪陪隸,犯過罪,殺過人,為人兇狠又重義,常年在底層摸爬滾打。

對於底層人的心態以及內心中所蘊藏的深切渴望,他是深刻了解的。

這樣的人,最適合同時混黑白兩道。

所以,自打到了黎陽營之後,張飛和韓當繼續採取當年關羽在幽州的策略,對於黎陽周邊的盜匪,採取撫剿並用的方式。

針對黎陽周邊的盜匪,黎陽營的監管謁者,校尉,司馬,各有分工。

黎陽營校尉張飛負責剿殺賊匪。

別部司馬韓當則負責在暗處,充當黑道,借用張飛的威望來震懾收服黎陽附近的匪賊為己用。

至於監管謁者,宦官吳岑則是負責收錢養生。

大家互不干擾,其樂融融。

……

距離黎陽營西南十五里的一處山寨、附近的一座荒村內,韓當和黎陽附近的頗有些名望的賊首眭固,今日在此地相會。

「司馬,這麼急著召我來,所為何事?」眭固見了韓當之後,急忙將隨身攜帶的美酒遞送到了韓當的面前。

韓當伸手接過眭固遞送來的那木壺美酒,仰頭喝了一口,隨後擦了擦嘴讚道:「不錯,果然是好酒!」

眭固笑道:「某家特意留著,專門等著孝敬韓司馬的。」

「算你小子還算頗有孝心。」

韓當又喝了一口,然後將木製酒壺一扔,眭固急忙伸手接過。

「最近過的如何?日子還順當?」韓當似漫不經心的道。

眭固急忙道:「日子過的甚好,多虧了韓司馬照拂,才讓我等能在這黎陽附近有條生路。」

韓當哈哈大笑:「嗯!看你懂事,先前倒是多少能讓你有條活路,只是冀州百業待興,我等黎陽營奉朝廷之令,對魏郡諸賊當實施手段圍剿,你們接下來的日子,怕是不會好過的,你可是早做打算了?」.五

眭固急忙道:「韓司馬的話,某家明白!」

「若無司馬,某家昔日怕是早就被張校尉斬殺了,司馬放心,某家等一眾不會在黎陽附近過多駐留,來日我便著手下弟兄隨我離開此地,奔西而走,絕不給張校尉和韓司馬添任何麻煩!」

韓當滿意的點了點頭:「你倒是個懂事的,韓某人會記住你的這份情誼,日後有事,

只管派人依照約定暗號來找我,只要是能力範圍內的,韓某自當予以關照。」

眭固聞言大喜過望。

能夠得到黎陽營司馬的承諾,可不是哪裡賊匪都能有這個榮幸的。對於眭固來說,自然是天大的喜事。

他當即單膝下跪,對著韓當抱拳拱手道:「承蒙司馬恩德,眭固感恩不盡,日後司馬若有差遣,某家定效死力!」

韓當隨意的擺了擺手,老神在在地道:「我讓你效死力作甚?你又非我下屬,起來說話吧!」

「謝司馬。」眭固喜滋滋的起身。

韓當卻話鋒一轉:「不過眼下,還真有一件事要你幫忙。」

「請司馬吩咐!」

「你這次舉眾離開黎陽,是往太行山去吧?要投效黑山?」

眭固呵呵一笑,道:「真是什麼事都瞞不過司馬,確實如此。」

「嗯……也是,如今之勢,諸賊皆往黑山,你眭固在魏郡聲望頗隆,想來也是受了黑山軍渠帥的器重而被招攬吧?」

「不敢,不敢。」

「這次入黑山,是走的何人之門路?」

「不敢瞞司馬,乃是黑山軍大渠帥張牛角召我入夥!」

「嚯!張牛角?若我沒弄錯,張牛角乃是黑山軍中的大盜匪帥,聲望最重!」

「額,呵呵,正是如此。」

韓當笑道:「那你此番去了黑山,難道就不想給張牛角一點見面之禮麼?」

「見面之禮?」

眭固有些摸不著頭腦:「我舉眾往黑山相投,難道還不算見面之禮?」

韓當搖了搖頭,不屑道:「你這是投奔!哪算什麼禮?空手投效,入了黑山軍,只怕也未必會受到張牛角的重視,你若想成勢,還得來點實際的才行!」

眭固心中明白,韓當一定是有什麼事要讓他做。

「韓司馬若有什麼吩咐,眭固一定照辦就是!」

韓當笑呵呵的拿出一卷簡牘,遞給了眭固,道:「你不妨將這份簡牘,作為見面禮交給張牛角!就說是你舉眾移往黑山時,在半道上劫持的。」

眭固疑惑的展開那份簡牘開啟,看了會道:「這是……冀州牧守在魏郡各縣,召集兵卒的演武調令?」

韓當重重的點了點頭,道:「正是!」

「這,這該不是假的吧,用來專門引張牛角上鉤的?」

韓當淡淡道:「放心,牧守要對付的不是張牛角,他初至冀州,軍隊尚未成熟,不想與黑山過多殺伐,這一次,是真的給你們機會……你好好看看,這份演武調令之上,有冀州軍巡狩的具體路線。」

眭固有些不明白的看向韓當。

韓當無奈的搖了搖頭,道:「笨死你算了!冀州軍巡狩演武,所過之處,前後幾日當地望族鄔堡必有鬆懈,我可以提前告訴你,八月十三十四十五三日,冀州軍將過境陰安演武,而陰安之地,望族鄔堡最是富足,包括什麼審氏家族,孫氏家族,張氏家族,都是冀州有名的郡望,糧草豐足,儲備豐富,若是能打下一家兩家,入其倉稟,便是張牛角手下人數頗眾,想來也足可兩三年支用不盡!別忘了,張牛角如今正在黑山軍中大肆宣揚天補均平之說,這陰安的幾家望族鄔堡,正和張牛角此時宣揚之利!你向他諫言此事,他必然引你為心腹,你日後在黑山,可就不是一般的賊帥了!」

眭固瞪著大眼睛,道:「韓司馬真不曾誆我?」

韓當一伸手,不瞞道:「你若是不信,就把東西還我!我自去找旁人,一樣能成事!」

「不必,不必,我哪裡還會信不過韓司馬!」

韓當滿意的點了點頭,用力支撐起身體站起

身,拍了拍眭固的肩膀道:「好好做這件事,放心,某與張校尉不會虧待你,日後好生為我等所用,有朝一日,還能脫離賊身,混個一官半職也說不定。」

「自然,自然!司馬放心,我這次去黑山,必當竭力向張牛角諫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