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冷的天,頭髮卻是不能不洗,姜馨玉穿的很厚,洗完頭擦著頭髮,小川端著火盆進屋,「馨玉姐,你坐這烤一烤,一會兒就幹了。」

小川這傢伙可有眼色了,家裡的小活都被他搶著幹了,每次她放假,都輪不到她去挑水撿柴餵豬餵雞了,小黑的狗窩裡都被他鋪上了厚厚的稻草。

陳秀雲從地窖裡上來,手裡端著小半盆胡蘿蔔,正要進廚房做飯時,院門口進來兩個人。

不是拉著臉的馬美麗和縮著肩頭跟鵪鶉似的李老太又是哪個?

「大嫂,一會兒去俺家一趟,有事商量商量。」

姜馨玉聽到外頭的動靜,包著頭髮出來,就看見李老太變臉的模樣,她先是懵懵的好奇的打量著陳秀雲,隨即像是認出來了,由好奇打量到破口大罵,只間隔了一秒。

「你個喪門星害死建民,生不出兒子讓建民絕後,當初就不該讓你進俺家的門…」

姜馨玉:「…」?

李老太這是啥情況?不是說傻了?那她這會兒是正常的還是傻的?

李老太不光罵,還動手去打。

馬美麗大喊一聲:「你給我老實你點!」

就跟按下了暫停鍵似的,李老太囂張的氣焰瞬間滅了,又縮著脖子當起了鵪鶉,扭過頭怕怕的看了一眼馬美麗。

姜馨玉:「…」!

姜珍珍:「…」!.

陳秀雲:「…」!

我哩個乖乖,老太婆什麼時候這麼怕馬美麗了!馬美麗可以的啊!

看到三人震驚佩服的眼神,馬美麗挺了挺腰桿,臉上的神色都變的神氣了幾分。

陳秀雲真心實意的誇道:「你現在挺厲害,能管住她了!」

馬美麗這算不算翻身農、奴把歌唱了?

馬美麗略顯哼了一聲,「她現在腦子不清楚,說拉就拉,說尿就尿,不厲害點兇她,她永遠記不住。」

母女三佩服的眼神讓馬美麗不是不得意的,這幾天暴躁憋屈的心都詭異的緩和了不少。

她斜眼看了一眼李老太,揚了揚下巴,語氣兇巴巴,「走!」

李老太縮著頭聽話的往外走。

一步又一步,每一步都充滿了心酸和無助。

馬美麗回頭說道:「趕緊來啊,到俺家,有事說。」

看著這詭異的婆媳倆的身影消失在院門口,母女三面面相覷。

「咱奶是傻了嗎?說她傻了她還知道罵人?」

「說她沒傻,她咋那麼怕二嬸?」

「二嬸是咋把她收拾住的?」

「是不是對她動手了?」

姐妹倆你一言我一語的猜測著。

姜馨玉覺得,以李老太欺軟怕硬的性子,二嬸肯定是揍她了,並且還揍的不輕!

姜馨玉猜的沒錯,馬美麗這幾天和屎尿打交道,心裡憋屈死了,為了出氣,李老太衣裳底下被她掐的一塊青一塊紫的。

當著病房裡其它人的面,馬美麗也不能一直打她,為了出氣,偷偷摸摸掐李老太的次數更多些。每次一掐,李老太就開始嚎叫,惹的病房裡的人厭煩不已,馬美麗還能再趁機揍她幾下讓她老實點。

就這樣,李老太被馬美麗收拾服帖了,變成了現在的鵪鶉樣。

姜馨玉對李老太太過好奇,包著頭髮要去老薑家看熱鬧,姜珍珍同樣也是,抱著孩子就去了,小川這娃被留下看家了。

村裡人都知道李老太被打的腦子不太正常了,但怎麼個不正常法沒人親眼看過。

馬美麗帶著李老太走在村子裡引起了社員們的圍觀。

「老薑家的,聽說你被打

傻了?」

李老太下意識插腰回罵:「恁才傻了,恁全家都傻了。」

回罵過後,她條件反射的側頭看了一眼馬美麗,見馬美麗沒反應,她繼續罵:「一幫子見不得老傢伙好的人,都給我滾那邊子去。」

被懟的眾人議論紛紛:

「她哪傻了?我看她好哩很。」

「以後出門可別學她,嘴賤說話不好聽出門都被人打。」

「那劉老三不是個東西,老薑家的那是倒黴!」

「倒黴?人家不打別人就打她,肯定她說話太難聽?」

村裡什麼時候都不乏看熱鬧的人,陳秀雲母女三走過去的時候大家議論的正熱鬧。

「珍珍啊,你以後就帶著孩子在孃家住了?和張華又吵架了?工作也沒有了?」

姜珍珍面對眾人或打量或看熱鬧的眼神還算淡定,「我家張華以後去縣裡機械廠上班,我要跟著他進城,等房子找好什麼都安排好我就帶著孩子去了。」

本來人家還都準備看笑話呢。結果可倒好,人家要進城了!鎮上的人都看不起他們村裡人,更別說縣城裡的人了。

姜馨玉覺得,農村可真是真難單獨關起門來過自己的日子,有點什麼風吹草動的,大部分就都知道了。

這種氛圍吧,有好也有不好,人情味是挺濃,但村裡不乏有恨人有笑人無的人,一些閒言碎語也挺影響人心情。

老薑家這會兒正熱鬧,隔壁姜老三家張大力的婆娘正指著姜寶琴罵呢。

「是你這丫頭把你舅害的剛出來又進去了,你就是個害人精!」

姜寶琴臉色難看的狡辯,「我就隨口提了一句劉老三家肯定有好東西,又不是我讓他去偷東西的,你賴我頭上可沒道理!」

她舅媽呸了一聲,「不是你說的那個叫田妮的被劉老三藏地窖裡了?那裡頭還有不少好東西?不是你攛掇的?你舅又進去了,你就沒個說法?」

姜寶琴都服了,問她要說法,啥說法?

「過一陣子人就回來了,你跟我這鬧有什麼用?」

張鳳梅一巴掌呼姜寶琴臉上了,「你這死妮子天天瞎胡說八道啥,現在好了,你舅又進去了。」

姜老三聽的煩人,不客氣的說道:「你來鬧有啥用,不是他自己打歪主意,怪的了別人?」

吵架聲音太大,門還半開漏著大縫,姜馨玉在院門口都聽到了,她往裡暼了一眼,和臉色有幾分陰鬱煩躁的宋明翰對上了眼神。

她若無其事的收回了視線,想著剛才的對話。

所以,姜寶琴為什麼知道姜老三家地窖裡藏的有人,還有好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