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志堅跟盛學寧對視了一眼。

他們當然知道徐大江,甚至是西林工大打的什麼主意。

真要換了個大學二級學院院長,在他們的地盤玩這套,大概已經被趕出去了。

無奈的是研究所剛租了人家一棟樓。

當然租了那棟樓還在其次。

專案中已經開始針對喬澤的論文,進行規劃圖設計的工程師們,每每遇到問題,綜合起來發給喬澤,這孩子在閒下來就會給出解決方案。

關鍵是絕大部分的解決方案的確還能切實解決問題。

少部分即便需要工程師們再討論,但也能給大家一些啟發跟思路。

以上種種足以證明,喬澤在完成這篇論文的時候,為了讓這篇論文看起來有合理性,是真的把許多細節都提前想過了。

哪怕是其思考的部分內容其實不太適合工程上的應用,但跟專案組有經驗的工程師們配合,卻能實打實的大幅度提高專案的效率。

退一萬步說,這專案真要在他手上做成了,你能忍住不伸手,你能保證所有人都能忍得住?錢還是小事,多少看不破身後名這一關吶。以喬澤那種根本懶得溝通跟妥協的性格……說不定到時候才真是災難。

他突然覺得真應該幫喬澤好好說道說道,算是提前還些人情了。

“當然,當然,其實也就想著光電所這邊能幫著搖旗吶喊就行了。得,今天這時間也不早了,我也不打攪兩位的工作了。就先告辭了。”

如果說有誰比陳藝文看到這事在BBS上鬧騰起來更感覺惶恐,毫無疑問就是207室的徐曉天了。

……

沒見蘋果公司為了能跟喬澤見一面,甚至願意捐贈兩千萬給西林工大當獎學金麼?

“好,就這樣吧。”

“別的我就不說了,BBS誰維護的?網站卡了就讓這事冷下去不好了嗎?平時維護也不見這麼積極的!”鄭路華再次批評道。

西林工大,雲天E號樓,材料學院所在的男寢。

“放心吧,我懂。”盛學寧淡淡的答了句。

盛學寧點了點頭道:“好了,徐院長,我懂你的意思。這樣吧,我跟老張也會幫著想想辦法。不過你們西林工大也得出力,畢竟喬澤申請的是數學組,我們工程院這邊最多也就是找些老朋友幫忙吹吹風。這你能理解吧?”

……

這種應用向的技術,郵件,通話,大機率都會被監控。

這是兩位院士目前最看重的能力。

如果喬澤這樣的人才真要不管不顧的去了普林斯頓確實麻煩。

“這姓徐的不厚道。”盛學寧抿了口茶,不鹹不淡的說了句。

沒辦法,大學生涯正是一幫小年輕荷爾蒙分泌最旺盛的階段。

但在目前的環境下,喬澤偏偏又牽扯到了新型光刻機跟大語言模型這兩塊,還真不好說了。

張志堅懶得再跟徐大江雲裡霧裡的直接聊下去,乾脆把話題挑到明處。

“額……不記得了,不過我記得數學組的組長好像是顧家濤?”盛學寧答了句。

正老老實實坐在他的位置上,心不在焉的玩著筆記本的徐曉天,連忙拿出手機點開微信看了眼。

“客氣了。”

然後想了想,又開始道出他猜測的原因:“說白了,我們學院的李建高教授申報了今年的傑青,兩位應該也知道,他就是那個喬澤未來的導師。”

真的,這孩子現在日了狗的心都有了。

一旦喬澤出去了,幾十年內,還願不願意甚至能不能回來都是未知數。

“不行,我覺得還得洗襪子。”

更別提這次可是近千人參與,上萬人圍觀的罵戰。

……

他不就是在排隊的時候無聊,天生又帶點社牛屬性,乾脆跟身邊的人隨便吹了吹網上看到的訊息嗎?

“廢話,他去年主持編纂了去年的自科專項專案指南。哎,還是這兩年沒太關心這方面事情了。瞧這事鬧的。”張志堅嘆了口氣道。

果不其然……

這特麼已經是那個孩子的執念了吧?

張志堅沒回答,思考片刻後問道:“對了,分管數理科學部的是誰來著?”

最重要的是,兩位院士都還想著以後能不能想辦法把喬澤拉到研究所來。

畢竟只是在期刊上發表了幾篇論文的喬澤,僅僅只展露了在理論數學方面的天賦,大機率還是能來去自由的。

徐大江很識趣的說道。

西林工大。

兩位院士肯接待他已經是看在喬澤的面子上了。

“行,我先趕緊口頭通知下去,以學院為單位先讓他們趕緊做好準備。明天再補個正式通知。”

沒辦法,不是想幫數學院說話,主要是最近數學院的確風騷的可以。

……

張志堅瞟了盛學寧一眼,說道:“什麼意思?”

“那就這麼辦吧。對了,乾脆都再加一門馬哲原理考試,可以不計入篩選分數,讓他們好好想想。”

“啥也別說了,老三啊,這周爸爸們的飯你全包了,咱們就幫你保守這個秘密,咋樣?”

沒等他反應過來,寢室老大突然站了起來,然後把半開的寢室門給關上,然後反鎖了。

徐曉天欲哭無淚的看著三個傢伙討論的熱火朝天,心底卻已經在暗暗發狠……

“又不是一個人能決定的事情,回頭跟喬澤聊聊這個事再說。不過我倒覺得能跟燕北國際數學研究院那邊討論下。這些年燕北大學出了將近300個傑青了吧?那幫人聲音大,說話管用。”盛學寧突然說道。

“老二,這你就稍微過分了啊。”

“學校的意思?不是,張院士,您也太看得起我們這些人的腦回路了吧?您就說這麼早把喬澤推到前臺對學校能有啥好處?”

“呵呵,行,那你跟燕北那邊聯絡,我找找科學院的朋友。聊聊這個事。對了,回頭要是真把事辦成了,找個機會跟喬澤說說。就像伱說的那個姓徐的不厚道。指不準把功勞都堆自己身上呢。”張志堅定了調子。

簡單的寒暄之後,兩位院士把徐大江送出包廂,順便讓服務員又加了熱茶,然後隨意聊了起來。

咋就鬧成這樣了呢?

張志堅搖了搖頭道:“你恰好說反了,老盛啊,你是把自己帶入他身上了。我反倒覺得這正是孩子聰明的地方。你想想,他才十八歲啊,就算真的主持這麼大的專案,能協調好方方面面的關係?

最多也就是杜撰了一個在麻省讀博士的表哥。

電腦科學院也是學校的強勢學科,一樣得護著。

搞得現在他已經不知道該怎麼跟寢室裡的新認識的三個同學相處了。

一時間,竟讓人不知該如何評價。

畢竟李建高這個名字可是在兩位院士這裡掛了號的。

“此生我與美吹不共戴天!”

“附議,昨天就屬他自稱爸爸最來勁兒。”

“嗨,不願意去更好。我們跟喬澤離得近嘛,反正就承諾一下,以後會幫他們宣傳下,甚至幫他們建一個聯絡的通道。工大那邊恨不得把人藏起來,咱們又不需要理那一套。”盛學寧說道。

最後還是徐大江率先打破了沉默。

“這都能鬧出點事來?這幫新生都是太閒了吧?”

“當不起,當不起。下次來學校,我做東。”

“再加一條,以後寢室裡老三永遠不能自稱爸爸,敢違反這項規定,咱們就把這貨給曝光出去。”

“普林斯頓想挖人,燕北就不想挖人了?反正我覺得只要那孩子只要呆在國內,在哪不一樣?對吧?京城是離得遠了點,不過等專案正式籌建的時候,可以在京郊挑個地,又或者再把人請回來嘛。”盛學寧說道。

“咳咳……”

哎……要是我們真把這個事做成了,念著那孩子的好才是真的。不過真到那個時候,還能不能不忘初心都是兩回事呢。”

“嗯……倒也可行。”

現在M60P上使用的群智智慧語音系統就是喬澤主持開發的,咱就說這再等個兩年,技術普及了,就算是拿個國家最高科學技術獎也不為過吧?喬澤可不止是理論性人才,還是應用型人才,只取決於他自己想往哪個方向發展。”

“那行,徐院長慢走,我們就不送了。”

“徐院長,不如把話說直白些吧。你是想讓我們兩個幫喬澤搖旗吶喊,讓他能成為評議專家?這到底是你們學校的意思,還是喬澤自己的意思?”

結果……

校園BBS上的鬧騰終究還是吸引到了學校領導的注意。

徐大江連忙真誠的解釋了句。

於是兩位院士的目光再次相遇,然後都從對方眼神中看到了那種荒謬情緒。

電話對面大半夜還得彙報情況的教務主任也很煩悶,但還得耐著性子解釋:“其實也不能怪數學院的那些孩子,的確挺不公平的。”

大概也只有現在這個時代,才會出現這種學生強行把導師往上推的局面吧?

好吧,現在只盼著這破事能趕緊過去。

“那你覺得該怎麼疏導?”

“那肯定的,總得讓那孩子在這個專案上多上上心。哎,也不知道現在的孩子都怎麼想的,這個專案要是真做成了,那可是能名流千古的。他竟然都不在乎。”盛學寧感慨了句。

喬澤第一次跟兩人見面,就開始做交易,讓兩人未來要想辦法給李建高找推薦人。

目的已經達到在被人下逐客令之前趕緊閃人才是正事。

雖然寢室裡三個同學人都還不錯,都很默契的沒提昨晚的事情,但這種吹牛逼竟然鬧上了BBS,被近萬人曝光的感覺真的只有當事人才能體會那種尷尬。

“不過做好了的確也是件好事。孩子還小,任性了些可以理解。”盛學寧想了想,說道。

他是真被張志堅的話給點醒了,一時間是真分不清喬澤是看得太透徹,還是真的不屑一顧。

“我覺得吧,軍訓不是後天正式開始嗎?要不各個學院根據各自的情況,明天下午都進行一次新生基礎分班考試算了。反正每個學院都有專門的卷子儲備。這樣大家都公平了,也沒啥好說的了。”

盛學寧端著茶杯,看著茶水上方繚繞的煙霧,陷入迷惘。

“艹啊,你們快看群裡,輔導員說剛才學院接到通知,我們明天也要進行一次摸底考試?”

“真的啊,輔導員還解釋了,不光是我們材料學院,所有學院都要進行一次基礎綜合卷的摸底考試……不是還要考政治?”

這句話頓時讓兩位院士豁然開朗,並立刻相信了徐大江的話。

很多原本是屁大點的事情,都可能讓這些孩子突然便熱血上頭。

“對,我也覺得過分了些,但總不能讓老三洗內褲吧?”

所以兩位院士對於徐大江這種無賴行徑,還真得認。

“哎,不過話又說回來。兩位院士,咱們就拋開按資排輩那一套,憑良心說說,喬澤的能力有沒有資格做專案評審吧?群論引入大語言模型,透過讓機器理解因果律減少機器學習對大資料的依賴,並推動AI發展。

從小到大都沒人告訴他,吹牛逼犯法的啊!

真要開學就鬧出點事情來,在這個網路時代上了熱搜,就不太好了。

更特麼社死的是,昨天晚上寢室裡四個人都特麼睡不著,聊了大半夜,他還在寢室裡也吹了一遍同樣的牛逼。

所以當主管教學的鄭路華瞭解了事情經過後,差點氣歪了嘴。

張志堅笑了,道:“那也得看喬澤願不願意去,知道你心向母校,不過我聽說之前燕北大學那邊就來過人,結果硬是沒能把人挖走。”

“還是改成打熱水吧,老三不仁,咱們也不能不義啊。”

他下意識的歪了歪身子,掃了眼他親愛的室友們,發現室友們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身上。

“是啊,給一些基礎差了點的新生多補補基礎常識也好,省得以後出去了,想造個謠吹個牛都不符合基本的科學原理,平白惹人笑話。”

“學生自行維護的,當然也不能怪他們。畢竟在校內渠道還好說,如果都跑到貼吧裡吵,說不定更麻煩。”

“行了,別發愣了。那就這樣吧。我還得回去看看整體程序。對了,招標那邊你可真得親自把好關,看得緊點。”

“啊?這……”

全亂套了。

倒不是說雙方不能繼續保持溝通,關鍵是肯定沒有國內這麼方便。

“用你說?這是想讓我們頂前面得罪人呢。”張志堅笑道。